苏文若愣愣的从床沿站起身,缓缓的走下了楼,穿过走廊来到大客厅里。
秦江澜还在跟吴泽远聊着,sean在一旁充当忠实的听众,看他专注倾听的神态,应该能趁此机会学到不少秦江澜的谈话技巧。
“我尊敬有才之士,总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相信这对于吴医生你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里,你可以很安全,警察不会轻易来搜查农场,对于你在陈天顺手下做事是不是在害你,我不予置评,落到今日的境地,相信你自己心中会有一杆秤,饱学之士,应该在阳光下悬壶济世活着,受世人发自内心的敬仰。”
秦江澜说着还看了sean一眼,sean点头回应了他一个肯定,意思在告诉吴泽远,在农场里会保证他的安全。
秦江澜眼角带到从走廊出来的苏文若,忙问她:“妞?你下来做什么?回房去!”
他还是这么随时随地霸道不讲理,却始终怀着深深的呵护。
她没有听秦江澜的话,淡淡的对门口的李承郁说:“去车上把于总的衣服拿去楼上房间。”
她坐在了秦江澜身边,弯着眉眼和嘴角,平静的说:“秦江澜,不要拿我当小白鼠,这个医生不会相信你,我也不相信他,不要再说了!”
不过是从楼上走下来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她便已经想透彻,她的病是没有可能治好的,与其他们冒险藏匿一个犯了罪的医生,不如坚持她的原计划。
吴泽远动了动厚嘴唇,插话道:“她说的没错,我没治疗过她这种病症,不知从何处着手,而且我和你们不能相互信任,本身就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果治不好她,她可能因此丧命,你们到时会把责任算到我的头上,你又怎么能保证,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治好了她,你们会放我走?”
显然,如果不是因为谁都不相信谁,秦江澜和吴泽远,也就不用相互试探着打哑谜了!
这也正是秦江澜头疼的问题,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打消吴泽远的顾虑,让他能安下心来给苏文若治疗,可这个倔强的妞一来就戳穿了他所担心的问题,几乎要令他前功尽废。
那么只有来硬的,秦江澜清了清嗓子说:“吴医生,出了这个农场,你能去哪里?陈天顺已经在警方的监视之下,他只要出了院,就是收押等待被起诉,你们的窝点已经被国内的警方尽数捣毁,没有了人手和雄厚的资金,想要重新建立这样一个犯罪集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相信你在国内的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你是可以早早的把你留着养老的钱转到国外,可你不敢联系你国内的家人,更不敢为家人的生活开销转账暴露你的行踪,但,我可以帮你!”
秦江澜还是不愿放弃,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似乎吴泽远依然无动于衷。
苏文若焦急起来,下意识不知不觉的伸手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腕轻轻摇动,想叫他停止!
秦江澜转头看了看她,另一只手伸过来,习惯性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双手的掌心里握着,继续对吴泽远说:“吴医生,我说的,你同意吗?”
吴泽远大约是在慎重考量秦江澜的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秦江澜在等着吴泽远的回答,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苏文若的手背,连他自己都无知无觉,却忽然感到手里一空,苏文若猛地抽走了她的手,她的眼睛正看向沙发后面的走廊。
于林刚从楼上下来,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她不知道于林刚才有没有看见秦江澜握着她的手。
而看去他的脸色平和淡然,她放心了不少,大概是没有吧。
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心底发虚,明明没什么,这样的举动不足为道,已经习以为常,于林大约也不会在意,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从秦江澜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于林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把她夹在了他和秦江澜的中间,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臂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坚毅无比的眼神透着寒光,郑重的对吴泽远说:“两个亿!”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于林,都是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两个亿是什么意思,于林继续开口说道:“两个亿,外加你的自由,这样可以相互信任了吗?”
苏文若猛然醒悟,于林这是想要用钱砸到吴泽远屈服,微微动嘴正想阻止,于林用手掌挡在了她的唇上,不容置疑再次强调了一遍:“香港铜锣湾店铺,四百尺,市价六十五万一尺,总价两亿六千万港元,折人民币两亿零八百万,可以让你在国内的家人这辈子衣食无忧!从我手里转让产权给你的家人,警察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秦江澜右手动了动,可能是想劝于林不要冲动,大约是觉得这个医生不值这个价,可这念头似乎很快被他打消,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吴泽远这下是坐不住了,原本斜靠在扶手上,霍然坐直了身体,看他精神明显振奋,在海外他有钱,但给不了在国内的家人,于林的话显然令他非常吃惊:“我并没有保证能治好她,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于林眼神冰冷:“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苏文若大力脱开于林,起身喝道:“于林!你疯了!那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店铺,他治不好我,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她以为只要她发怒,于林是一定会顺从她的,然而此刻的于林,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呼喝而改变自己作法,冷冷的对站在一旁的李承郁和黄鼠狼说:“带我老婆回房!”
李承郁和黄鼠狼犹豫了一下,看去秦江澜,见他微微点头,听从了于林的命令,两人一人一条胳膊架起苏文若,二话不说把她架上了楼。
苏文若一路挣扎着哭喊:“于林,我不准你这么做!我也不会配合你,吴泽远根本没法接近我进行治疗,你死了这条心!”
sean看到苏文若这么愿,吴泽远已经积极的考虑得很远:“这里缺少必要的医疗设备,不知我们要怎么克服?”
这个恃才傲物的医生,说话已经从“你们”,变成了“我们”。
这回sean比较有发言权,他指着左手边的方向说:“这里面有一间医疗室,是我摔伤时,我的私人医生在这里组建的,设备齐全,有什么缺少的,你可以开个单子,可以让人随时搬进来。”
吴泽远的脸色已经从被钱砸服,改为了暗暗的佩服,在他眼里,秦江澜和于林已经够有钱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美国人,一个个如此豪爽,转而为自己的运气和明智的先择庆幸不已。
苏文若被锁在了楼上的房间,黄鼠狼的人在严阵看守。
吴泽远也在这房子里有了一间房,享受着医生待遇的同时,同样也有黄鼠狼的人在盯着,这点吴泽远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可以享受自由的地步。
夜深了,sean看完了这场唇枪舌战,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江澜和于林两人没有睡意,缓缓迈着步子走到昏暗的草场之中,沉默着走了许久,秦江澜开口说:“于林,你刚才看sean的眼神吓了我一跳,真怕你会冲过去打他,你可别忘了,这是他的地盘,我们需要他的帮助,吴泽远是没法带回国去给妞治疗的。”
于林淡淡的叹气:“我知道,所以我没对他怎么样,但是你听见了,他口口声声喊我老婆宝贝!我可是个男人,换做是你也会想打他!”
秦江澜呵呵笑了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不轻易发怒的人,你老婆时常说你鼠胆怕事怕麻烦,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你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躲的远远的,看来她这么多年都不了解你!”
于林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定格在草场深处的黑暗之中,沉声说道:“鸡毛琐碎的事,如果有人欺负她,我会坐视不理,因为她会马上把别人怼的仓皇逃窜,根本轮不到我出手,但要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我会不计后果弄死他,我不允许别人惦记她!不论任何人!”
秦江澜怔了怔,昏暗夜色掩盖了他短暂的失神,眨眼间恢复了常态,他笑着说:“你早这样跟她说明白,她那几年,不就没有那么多怨言了吗?何至于两口子常年吵架,你还找我取经,也用的不得要领,你说你得多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