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坐的车驾从上庸城街道径直从南城门出来,范蠡这才道“上庸城的百姓都在养家畜卖于‘天上人间’客栈,汉中郡和其所接邻的几个郡的‘天上人间’客栈肉食都是从上庸城运过去的,才造久了上庸城的繁华。”
商鞅不言,低头思索着,过了会才道“我们去下一个城池看看。”
范蠡点头,吩咐下去。
太阳西斜,商鞅他们来到了下一处城池范围,从村落中经过所看到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老人的满头银发杂乱,布满皱纹的脸为黑黄色,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粗麻布衣,穿在脚上的鞋,盖不住脚趾和脚背,上面布满了一道道伤疤。
很多成年人都是脸色发黄,身体瘦削,衣裳褴褛,一个又一个,好像整个村落都是这样的人。
一些孩童皮肤苍白、毛发无泽,身体瘦弱,一看上去就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商鞅,范蠡两人并不言语,这就是商鞅所认识的百姓生活,这个时代的百姓基本都是如此。
当权者大鱼大肉,而百姓却只有硬邦邦的窝头,有的百姓连窝头都没有。遇到旱灾百姓们只能吃草,吃土,冬天唯有等死。
这就是范蠡所要改变的,他的强国理念和商鞅的不同,商鞅所认为的强国在于严苛的法度,“以刑去刑”,规定百姓去做,违反者,严惩。
可以说商鞅的强国理念是用法规定好一切。
‘穷民强国’就是其中之一,商鞅的变法,强大秦国,不可否认。但是很多法令都是为了战争而服务的,将秦国打造成一个强大的战争机器。
如《商君书农战篇》中所说的“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归心于农,则民朴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也。”
“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
强调“法令者民之命也,为治之本也”明确指出“法”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因此对民众必须加强“法治”的教育。“言不中法者,不听也行不中法者,不高也;事不中法者,不为也”即凡不符合法令的言论,不听;不符合法令的行为,不赞扬;不符合法令的事情,不做。一切的言论、行动必须以“法”为标准。
无一不是体现商鞅的用法治国之道,认为只有百姓贫穷,才会贪图君王的赏赐,才会为君王卖命,方便朝廷的统治。
“弱民强国”百姓种出来的粮食除了口粮都上交朝廷,百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听从君王令。这就是秦国百姓为了爵位,为了成为有权势的人,打仗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开始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当他们享受到权利带来的好处后,想要更大的权利,怎么办,打仗,打胜仗。
可如今,这种强国方式不在适合秦国了,秦国将要迎来以机关术为核心的大变革。
秦国将会进入高速发展期,百姓也就会变得富有,能够生病有钱医治,亲朋好友来访有美食好酒招待,出门串客有礼相送。
这才是嬴政心目中的秦国。
所以他让范蠡掌管户部,范蠡的强国之法便是‘富民强国’。
他和商鞅两人理念不同,理念相争,小到口舌之争,大到刀兵相见,若是这样的人身处两国,身居高位,甚至会引发两国大战。
想要说服一个人改变他的坚持他的理念,是难如登天的,就算你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会毫不屈服。
范蠡这次请商鞅一起南行,就是想要让商鞅心里有所明悟,从而做出改变。
两人进了西陵城,西陵城就无法和上庸城相比,西陵城商家店铺并没有多少,街道上一眼望去显得冷冷清清,或许是和傍晚有关。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夜,夜已深。
两人都没有睡,站在窗边,望着同一轮弯月。
商鞅自语道“不法古,不循今。”
另一房间中的范蠡自言道“重法,好也,坏也。”
第二日,两人启程回咸阳城。
车驾里,商鞅望着街道上来往百姓,道“我已知你意,也明君心。”
范蠡问道“商君是何想法?”
商鞅道“‘法’鞅一生所求,只求富国强兵,如今大秦已经做到富国强兵;君上想要富民强国,鞅为臣,自不能违君之命。返回咸阳,上书辞官,告老还乡。”
“这,商君不再考虑考虑。”范蠡劝诫道。
“鞅若留下,新政难施,朝堂之上,君臣对立,国之祸也。”商鞅回道,
“王上就知商君会有如此打算,特让蠡给商君带一句话。”范蠡道。
商鞅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嬴政会知道他的选择,不过也不意外,法家者立法,护法,遵法,一切都是为了君王而服务。
范蠡继续道“王上圣言‘请朱公转告商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政于咸阳随时恭候商君。’”
商鞅喃喃自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随后车驾里寂静无声,车驾回到上庸城,商鞅下了马车,范蠡继续北上,返回咸阳城。
商鞅于上庸城遇见了法家李悝、申不害两人,三人结伴而行。
从此,秦国境内,多出了三位游历天下的老人。
咸阳城,咸阳宫!
书房偏殿之中,嬴政居坐主位,诸葛亮,蔡泽,范蠡,公输班,坐两旁。
范蠡礼道“启禀我王如今秦国粮仓唯有巴蜀之地,关中土地贫瘠,若是在关中平原的泾水和渭河之间穿凿一条大型灌溉渠道,用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关中必会成我我秦国第二个大粮仓。秦国粮食无忧也。”
嬴政一听这不是郑国渠嘛,说道“修建河渠,虽工程浩大,然若成,河渠之水灌溉南北,利民富国也,孤准之。”
“朱公可有合适人选?”
范蠡道“李冰父子最是合适,其已有修建都江堰的经验,可担大任。”
嬴政摇头道“李冰需要坐镇巴蜀,暂时不能调动,可还有合适人选?”
范蠡思索一阵道“郑国此人,水利之处,无不精通,可担此任。”
嬴政还未说话,嬴政身后的赵高躬身道“禀我王,郑国此人乃是韩王派入秦国的间人。”
嬴政毫不意外,诸葛亮也同样如此,范蠡,蔡泽等人有些吃惊。
范蠡躬身道“请王上赎罪,臣举荐韩国间人,差点酿成大错。”
嬴政起身虚扶道“朱公何故如此,孤岂有问罪之意,然,不知者不罪也。”
范蠡拜道“我王贤明。”
范蠡坐好,嬴政对赵高道“韩王派其入秦,意欲何为?”
赵高道“禀我王,韩王采纳大臣的“疲秦”的策略,派遣郑国入秦劝说我国修建河渠,表面上说是可以发展秦国农业,真实目的是要耗竭秦国实力。”
诸葛亮几人越听越是震惊,赵高不仅知道郑国是韩国间人之事,连入秦的目的和缘由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禁让他们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赵高掌控的罗网太过可怕。
嬴政笑道“知秦者,韩王也,就让郑国主持河渠的修建,他有韩王的命令在身,无需孤多担心。”
又道“蔡公,河渠需几年可成?”
蔡泽道“禀我王,若是缓缓图之,可用六万人,十年可成。”
嬴政不满意道“时间太长,若是动用五十万名民扶,一年可能修成。”
“王上,一年太短,就算动用百万人也需要二至三年勉强完工。”蔡泽回道。
“禀王上修建河渠之事由我工部负责,如今我工部开山,铺路,挖地等机关物层出不穷,三十万民扶,一年可成。”鲁班道。
嬴政望向蔡泽,蔡泽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工部机关物的厉害,他是见识过了。
嬴政道“好,就封郑国为河渠令,兵部侍郎蒙武,工部侍郎乐正从旁协助,务必一年内完工。”
“诺。”几人应道。
此事自有内阁负责。
诸葛亮出列道“禀王上修建河渠按法是由百姓自带粮食,关中地区百姓家无余粮,一年完工,恐百姓支撑不起。”
嬴政道“府主可有解决之法?”
诸葛亮道“依臣之见,将修建河渠百姓如同运送机关犁一般,编做军制,以吃军粮。”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嬴政可不能胡乱下令,望向范蠡,户部掌管钱粮,此事他心里有底。
范蠡拱手道“禀王上,今年的税收就算没有去年的十倍也有七倍之多,当百姓交完税,河渠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且六国还差我秦国万万石粮食,如今七国休战,百姓编做军制,吃军粮,无碍。”
嬴政道“准,河渠之事,郑国主事,工部监督,不得有误。”
“诺。”鲁班道。
几人离去,唯有诸葛亮留了下来,“王上就不怕他以此为由消耗我秦国巨大民力物力。”
嬴政道“先生不也没有提出反对吗?先生和孤都知道,郑国是个纯粹的水利工程家,泾水河渠比之都江堰更甚,能修建成天下第一河渠,是他一生所愿,所求。”
诸葛亮笑笑,告退离去。。
嬴政自然不会因此就放心郑国,不然他也不会派遣兵部侍郎蒙武掌民扶,工部侍郎乐正管水工了。
国之大事,他岂敢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