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师傅告诉他魔界并非是他们眼中的这样,曾今的魔界虽不似现在的仙界这般仙气飘飘,但也是群山环抱,碧波荡漾。鸟雀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翱翔,冉冉升起的如银的炊烟,那更古沉默永不停息的小溪,那驮着夕阳缓缓独行的老牛,一方方秧田像棋盘格子,绿绒绒的秧苗,织成一幅幅地毯,远远地伸向天际,丛丛绿树掩映着青砖红瓦的房屋。春天,松树林依然郁郁苍苍,映山红却已开遍山丘。
夏天,绿油油的树叶在阳光的滋润下愈加青葱。满塘的荷花饱满的绽放着花蕾,微风轻拂带来夏日的蝉叫和舒适的惬意,放眼望去是夏季的旭日,侧耳倾听是雨水的滴答。
他曾感叹魔界也曾如此繁荣过,不似现在这般萧索……
“世事无常,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良久他抬了抬手看着面前的凌寒无奈道:“走吧,也不能让赤横嚣张太久。”
洞内,紫黑色的气息顺着洞口源源不断的涌出,一股刺鼻的胀气围绕在两人的身侧。凌寒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牢牢的堵住鼻子:“你也太狠心了吧,把他安排在这么臭的地方,要我也不会安分的。”
“你闭嘴。”岚轩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朝着里面走去。
身后凌寒有些不满的撅撅嘴,怒斥道:“你就会向我发火……”看着远去的背影还是叹了一口气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此刻赤横披头散发的被藤蔓牢牢的栓住,满身狼狈的悬在两人面前。
凌寒看着面前的赤横心想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却不想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想当年赤横横扫魔界各大部落用武力征服那些不服管的叛党,一时魔界诚惶诚恐,没有人敢在他的铁腕政策下兴风作浪。虽说那的确是暴政,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说魔界的实力在整个魔族历史上是最强的时候。没有部族敢说反对。就连每年去天界朝圣的时候赤横也都是横着走的,从不把各族的人放在眼里,包括天帝本人。
若不是当时给的他气焰太足,那也没如今这副局面。魔界遍地哀嚎,寸草不生……
“赤横,我们都在这站了许久你也不准备说上两句?”他打开折扇扇了扇鼻子前面的乌烟瘴气一脸挑衅。
这时赤横才颓废的抬起头来,宛如吃了五石花般萎靡不振:“怎么?要我这八台大绑的人出门迎接你们不成?”他语调阴阴散散的像是毫无阳气的冥界之物毫无灵魂,双手被藤蔓牢牢的栓住,鲜血一点一滴的落了下来。
往昔那个叱咤四方的霸王如今不过是一方落水的鸡般毫无枭雄之色。
“赤横!”凌寒伸出手来指着他。他不是岚轩那般好脾气与人为善。
他刚要给赤横一点颜色,却被旁边的岚轩一把拉下手来:“凌寒,赤横最好蛊惑人心,你可莫要上了他的当。”想当年赤横就是凭借着一副绝顶的反噬魔力让无数法力高深的神都落入了他的魔爪。
”岚轩,你当真是一个老狐狸。”赤横见状忍不住气急败坏,他满眼血红,深深的血丝在他的眼里像是一道蠕虫不停的驱动。刚刚若是凌寒稍加法力他便能在他的身上施加反噬法术,不出百日便能气血消散而亡。他反瞪着岚轩心里不禁恼火,当真还是自己的老对手,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只见岚轩在自己的手上试下一道咒语,一道蓝幻的幽光闪现出一条条淡金色的经文,如轮动一般不停的滚动。猛然间他抽出腰间的苍山在自己的手上滑下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剑缓缓而下,带着波光的幻影如带风的利刃飕飕的朝着赤横刺去。
“岚轩!你当真要如此对我!你若是如此还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吧!”赤横扯着嗓子嘶吼起来,妄图分散一点**上面的疼痛。当年他也是魔界霸主,却不想自己现在却像是寄生虫一般苟且偷生。
“杀你不足以平六界愤怒……”男人冷笑了一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带着自身的清气走出洞穴。
刚刚那血咒是用神力加之血液合并而成,足以牢牢的再封个他几千年,如若不出什么问题,只是怕出现万一……
“等我出去我一定杀了她,我要挖她的心,喝她的血,从此六界上下唯我独尊……”洞穴里赤横歇斯底里的怒吼在洞口不停的回荡,一声一声的毛骨悚然。
阴郁的魔界此刻飘然着天界的清气,无数的冰晶飘零而下带着独立于世的超然。
寒天宫外,谛听早已知晓是岚轩来了,领着众臣纷纷起身而出:“参见水神上尊。花神上尊。”岚轩只当是见过,走进殿里按照老规矩坐在那儿。有眼力见的侍女端着茶水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面前,临了也不忘多看他一眼。
一旁的凌寒颇有趣味的撇了他一眼。在天界受女仙欢迎也就罢了,没想到在魔界也受女人欢迎。他端起茶杯散了一点杯子里的热气,忍不住乐道:“你可知刚刚那个侍女一直在瞧你?”
岚轩不紧不慢的也端起茶杯,神清自若的反问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六界上下难道还少?”
凌寒先是一愣,后来听他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都说你是个清冷的性子,今日一瞧却是十足的自我迷恋,你怎知六界上下的女人都喜欢你那一挂的?”
“此话怎讲?”岚轩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灵光。
凌寒见他这副模样,四下扫了一眼,附在他耳边悄然而说:“小丫头我可快要追到手了,届时你就等好着喝我们的喜酒吧。”
此话一出,霎时间岚轩的眼里就像是涌起的魔界迷雾一般风起云涌,可面子上却依然平淡如水,极大的反差让他额角的青筋突然的爆起。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如此的痛,就像是被冰锥刺通一般锥心刺骨般的寒凉。
突然,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嗓子里喷涌而出。
凌寒急忙抱住他的肩膀急忙大叫:“岚轩!岚轩!”
“我没事。”岚轩擦了下嘴角的鲜血警惕的看了眼内殿准备端着宝物而出的谛听,一把推开凌寒:“莫要让他看见。”
凌寒瞬间反应过来,只见谛听从内殿里面走出,端着手里面的宝物毕恭毕敬的走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岚轩默默的叹口气来:“魔界不太平,还望上尊替我保管。”
“这是炎冰珠?”两人有点惊讶,看着那个冰火参半的珠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传炎冰珠是混沌初开时魔界四荒长老陨落后灵魂所幻化出来的宝物,是魔界至高无上的宝物。凡是得到炎冰珠的人便是下一任的魔尊。这几百万年以来更古不变。如今谛听把这东西交给天界保管莫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岚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了血色,他牢牢的接过那枚珠子收在掌心,声音不急不缓却又十分庄严:“听闻季叠魔君与您如今交恶,我们就是担心所以特地下来看看,如今你竟然将魔界的震界之宝拿出来交与我们保管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若是有所隐瞒怕是天帝到时候的态度就不会像我这般温柔了。他向来不喜欢自己制定的秩序被随意地打破。”
谛听听完拱起手来推辞到:“您大可放心,我与弟弟不过是小打小闹,他小不懂事总要有长辈去约束他。至于那赤冰珠不过是我担心他被歹人利用,那歹人动了歪心思。我们魔界受不起折腾,经不住这万年的动乱,还望上尊好好护住。”
岚轩见状对方都这样说了自己作为一个天界的人也终究是不好插手于是乎点点头,但看着谛听认真的样子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魔界不是赤横在的魔界,魔界是魔域内众生的魔界,这些你可明白?”
谛听听完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慢慢的走向殿外看着黄沙漫地荒凉遍野的魔域终究是叹出一口气来:“曾经的魔界也不向如今这副模样。”他的眼角闪现出一丝低落的泪光,像暗淡的夜空没有一丝流星划过天际。这些年来他全力治理魔界,却终究是忽视了一些东西。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肉相连的弟弟如今却和自己分道扬镳,就连下落也探听不到,他回想着那日丢在自己桌子上,弟弟那熟悉的字迹和他下的战书心里就一阵发寒。
走出寒天宫,岚轩的脸色就像是一张白纸连刚刚的惨白也算不上,乍眼看去宛如行尸走肉。突然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嘴角,脖颈处瘆人的血管猛烈地暴起。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明明已经剪断了情丝为何心口还会这般的难受?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再可以威胁到他了,难道不是么?
可疼痛来的却是如此的真实,一把把小刀像是要生生的撕碎他的心。
“岚轩,你到底怎么了?”凌寒的手里燃起一股强大的灵力,他想要从后背给他输入进去,却不料男人竟然回瞪了他一眼,执拗地打掉了他的手,满口鲜血的嘶吼到:“不用!”
他挣脱开凌寒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却不料脚下碎石堆积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面之上,极大的撞击感带来那种五脏六腑的破碎感。他想要强烈的克制住心脏的撕裂,却不料导致的则是愈加疼痛的反噬。
他的脑海此刻只是来来回回地回荡起凌寒的那句话。
他们要成亲了……
他们…
要成亲了……
原来这段时日她不是那么勤快的找自己竟然是这个道理,原来她今日没有不老实的跟来竟然是为了避嫌。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明明是对她避之不及的,可这复杂的心里却偏偏生出一丝期许,一丝他不该拥有的那份幻想。
凌寒看他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一把拉起岚轩连拖带拽:“走跟我回天界,魔界之地不宜久留,你在魔界这般招人恨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你的项上人头么?”
此刻男人竟然没有力气去反驳他的行动,只是这样被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拽着。他的脑袋懵懵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是这样机械的被凌寒拖回了天界。
“上尊!”莫海惊呼的看着满口鲜血的岚轩,心上的石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尊i怎么了?”他急急忙忙地跟在凌寒后面。在他的印象中。但凡上尊去往魔界回来时要不是满身是伤就是脸色苍白,如今这一次却是十足的触目惊心。
“上尊我去找清灵,她的血可以治愈你的伤。”莫海刚要跑出门,就被躺在床上的岚轩一把叫住,他撕扯着近乎干裂的嗓子:“不要去!”
他喘了口气又紧忙补了一句:“你今日若是去找她,从此以后彦泽宫你便不要再来了,你收拾包袱回你的西海去吧。”他语气极尽决绝。莫海当即吓到,立马收回脚老老实实地钻回屋子里看着床上满身鲜血的上尊心里疼的要命:“可上尊您的伤……”
“帮我去叫一下药王。”
莫海见状没有犹豫,脚底就像是抹了油一般撒丫子就跑出了彦泽宫。
一旁凌寒一直在打量着岚轩,他朝远处望去,牢牢地关上门面色严肃的朝着床上的男人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岚轩抹了抹嘴角的鲜血,面无表情的惨笑:“你说什么?”
“你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凌寒再也忍无可忍的嘶吼起来,他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瞬间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印。他们相知相识相认已经几十万年,这些年来虽然是一直相爱相杀,可他们却一直是那种非常好的朋友,如今他何时受了如此重的伤,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还要向自己瞒到什么时候?
“你实话实说你到底从哪里受的伤。这几年来天界没有任何战事,你这伤又是从何处受的?”
室内一片安静,外面只有风吹过窗户发出得沙沙声。
”我都说了没事。”岚轩虚弱的抬起眼眸,带着波光粼粼的流动,近看却暗流涌动,一种刻意的逃避充斥着他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