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秉烛夜谈(1 / 1)

明月当空,夜凉如洗。

向往进入离染的营房时,离染正就着烛火阅书。

轻轻晃动的烛光将他的侧颜勾画出了好看的阴影,长而密的睫羽为他的双眼筛留了一丝暖意。

离染微微抬起头,嗓音有些低沉,“有何急事?”

向往俯身叉手行礼,“连夜请见,望大将军原谅。韩耹前几日遇险,得大将军相救方保住一条小命。韩耹今日发现刺杀一事背后尚有蹊跷,故不敢有所耽搁,立刻来禀告大将军。”

离染放下手中的书卷,命卫诚给向往置了张坐席,“过来坐着说罢。”

烧尾宴一事已过去了一些时日,向往感觉离染对他的态度似乎好转了一些,不是那么赤/裸的厌烦了,也许是因为韩耹到底是他的同乡罢。

她往走过去落座,“多谢大将军。”

“伤势如何?”离染示意了一下她的手臂。

向往笑笑,“皮肉伤流了些血而已,已不碍事。”

“平日要加强训练,莫要总是浑水摸鱼。”

向往点头,“大将军教训的是。”

离染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说罢。”

“韩耹是小人,曾令大将军身陷囹圄。大将军不怕我接下来说的,又是蛊惑陷害之言?”

离染轻叹,“你险些丧命,也算受到了惩罚。姜家人要杀你,说明你已成了弃子,于我再没有威胁了。”

“难怪大将军愿意相信我。大将军说的是,我已成了弃子。只是他们想不到,我这个弃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大将军可知道,西市东隅有一间很大的赌坊?”

离染点了点头。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就是因为那间赌坊他才与向往见了第二次面。

“属下曾去过那间赌坊。那赌坊的坊主眉角有一道寸长的刀疤。”向往比划道,“就在这里。”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那坊主他也见过,确是有道疤。

“大将军那日可能没有看清楚,被你挑落面巾的蒙面人,与他长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蒙面人即是赌坊坊主。”

离染眼睑低垂,沉吟了片刻,半晌后再次抬头,“卫诚说你要查的那人接触过姜雷,你的意思是,那赌坊与姜雷有关?”

“正是。”向往点点头,“大将军以为,一个日进斗金的赌坊坊主,坐拥家财无数,何必冒险亲自去杀人呢?”

“你继续说。”

“属下以为,他应该是姜家雇佣的杀手。如此一来,大将军觉得,那赌坊会是谁的?”

“你觉得赌坊是姜家人开的,那坊主不过是表面上的主人?”

向往徐徐道:“属下只是猜测,未敢确定,是以才前来禀告大将军。凭我这个小人的感觉,那赌坊的收入如此可观,姜家人岂会不动心?大将军细想,日前城中赌风日盛,已影响了百姓耕作,为何朝廷一点相关的施策也无,难道谏议禁赌的奏折一份也没有?”

“所有奏折要到皇上那御批,须得先经过姜朔掌管的尚书省。”

“属下素闻姜丞相政绩斐然,如此增加政绩一事他理当极力推进才是。属下大胆猜测,若非涉及了自身的利益,姜丞相何至阻碍百官上谏?既然做到了如此程度,那这份利益想来该不会小罢?”向往循循善诱,“长安城内赌坊可不只一家,若是将这所有赌坊的收益加起来,数额之大恐怕连皇上看了都会大吃一惊罢?这赌博之风若继续蔓延下去,岂非要动摇大棠多年的根基?”

此等大事,便是连历经风雨处变不惊的离染也沉默了。她的推断若是真的,那姜朔不仅不是国家栋梁,而是执法犯法祸害百姓的国家蛀虫。

“大将军?”见离染一声不吭陷入沉思,向往试探地唤了一声。

离染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嗯”了一声。

“其实,若想知道那些赌坊到底是谁的,只须查查赌坊收入的钱财最后到了谁的手里便可。属下恳请大将军详查,救百姓于水火。”

“我会派人去查的。不论真相如何,不宜再任这等有损百姓之事泛滥。”

“大将军说的是。”向往行礼,“那属下就不打扰大将军休息,先行告退了。”

离染双唇微翕,“等等。”

正退步的向往停住脚步,“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离染声音虽不高,嗓音却清透似金钟玉磬,“你如今已成为弃子,好好在军中待着不要乱跑,行事务必与他人结伴同行,莫再给杀手可趁之机。若是非要出营,你便过来找我,我命人路上保护你。你虽是个小人,但到底是我的禁军,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多谢大将军。”向往心中有些动容。

离染低了头,温言道:“回去罢。好生养伤。我若查到了什么,再唤你一起商讨。你比我聪明。”

“多谢大将军的信任,属下告退。”

向往与离染秉烛夜谈了近一个多时辰,出门的时候卫诚的脸色不太好看。向往与他告辞,他不高兴地说:“真不明白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非要这么晚求见,影响了大将军的休息。”

-

补置腰牌的禁军有四名,除了孟仪非与司徒桧,其他的两个向往均不认识。

向往在遇刺后装作若无其事般又试探了一下孟仪非,可依然未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说他的腰牌是在营中遗失的。孟仪非向来话不多,面对向往也没有表现得很不自然。但她知道,他与韩耹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否则以他清高的性格,当不致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两个向往不认识的禁军均在皇宫内当值,一个负责值守皇宫北面的玄武门,一个负责值守景帝听政视朝的太极殿。要单独与这二人接触并试探他们并不容易,向往可以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有散值后的军营里,可惜那会旁人太多,她去接触将显得十分突兀。幸运的是,高阔与其中一人曾有相交,向往编了个说辞让他去帮忙打听了一下,结果是那人并未去过西市。

如此一来,便只剩两人。最让向往头疼的就是司徒桧。他本来就看不起韩耹这些番上,还是个凶狠之人,想必根本不会好好与她说话,兴许还会怀疑她另有所图,故意说些谎言来误导她,她也将无从辨别。

为了这些事,她常常整日整体地思索,可常常是一往深入想,与向临相处的往事就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每每打断她的思考。或许也因为,这一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尤其是与离染之间的牵扯,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因为太子的诞辰,尚食局上下近日都忙的很,穆文槿不便出宫,离染这一次的回信在向往遇刺后的第五天才到了向往的手里。

离染在信中说,已把她提供的特征告知京兆尹,京兆尹已谴人去寻找,他自己的家奴也被派出去打听,就是暂时还没有消息。他说近日流寇作案之事频发,他始终担心她的安危,收到她的回信后又去找了她一次,可惜她依然不在家。

离染很是执着,又一次表明想要与她相见,这一次连相见的理由都干脆不写了。

就是要见。

其实离染自小在军中长大,对男女感情一事并不擅长,他以为他对向往的表白已经很是明显了,虽然理解她因弟弟失踪一事一直烦忧,但觉得她也不致于不肯与他相见啊。

难道她已有了意中人,并不喜欢他?

大将军离染写回信的时候,心里一直是纳闷和急躁的,以致于整封信写得并不顺利,总是要停下来想想再继续执笔,这种困扰于他来说是生平第一次。

卫诚偶尔进来奉茶都被离染赶了出去,看离染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他还以为大将军是在给景帝写奏报,哪里知道离染是在写他并不擅长的“情书”呢。

可惜的是,向往并不能从离染的信中看到他的纠结。

她隐约能感受到他信中的情意,但在向临找到之前,她又不想陷在这一份不知是否现实的情意里无法自拔。想来想去,她最终没有回信,只托穆文槿转达了不便相见之意,再次拒绝了他相见的请求。

其实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拒绝了,韩耹与离染相见时,不也等于他们的相见么,只是离染不知道而已。

如今离染对韩耹的态度好转,让顶着韩耹名义的向往已不再感到那么难过。离染还说,一旦查清赌坊之事便会邀她一起商议,甚至让她感到了些许的兴奋。

这一份兴奋的背后,是她同样想见他的心情,只是她自己还未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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