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条街,这里所有的大街小巷全都充斥着暴力、血腥,黑暗与不堪。审丰毅不禁抚上自己的额头,对于管理襄东城,连他这个高明的政治家也是毫无头绪。
夜越来越沉,刚吃过晚膳,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君哥抱着一叠纸张进了屋,木桌前的审丰毅手中拿着一支朱趣÷阁,正蹙着眉仔细的在面前的纸上勾画着什么。
自打上次北熠耀将他留在他身边的言官监禁,审丰毅便安排了许多各部的自己人,将各种奏折都抄一份先传到他这里过目,他如果不亲力亲为,北熠耀不知道又要做什么糊涂决定。
梁、兰两家倒了以后,他没让北熠耀急着册立新的丞相与大将军,他深知这两个位置对于朝局对于北新的整个天下有多么至关重要,所以他要好好筛查,不能武断下决定。
君哥儿见房间中只点了一盏灯,搁下怀里的东西后,又将窗前茶桌上放着的两个烛台点燃,屋内这才变得明亮许多。
入夜后的襄东静的可怕,白日里的喧嚣、嘈杂之声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一排排的屋舍民宅连狗吠的声音都没有,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伏在桌前的审丰毅只聚精会神的看着各处传过来的信件抄本,根本没发觉今夜与以往有什么两样。
屋外的风有些大,君哥正打算关窗户,远远的望见山头那边一道道的闪电打的正起劲,可城中那些简陋的土胚房却只有零星几间透出微弱的光。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如此怪异,明明白天还看到许多百姓进进出出,难道这襄东城中大部分人都如此贫穷,哪怕是一盏煤油灯都点不起么?
而且,他先前下楼为审丰毅取纸的时候,白天还热热闹闹很多人吃饭的酒楼刚才给他的却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连他上楼时发出的脚步声都能听见隐隐的回音。
君哥越想越不对劲,他迅速将窗子关紧,转头便快步来到审丰毅身边。
“老爷,这里似乎很不对劲。”君哥儿压低声音,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着四周无声的打量了一圈,面上的神情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老爷这次出来不便,本就没带多少手下,而且他们的几个属下全都在另外两个屋子里。审丰毅明白君哥儿不是虚张声势之人,听他这样说,神色也立马变了。他搁下朱趣÷阁,快步来到房间的各处窗子跟前,顺着缝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过道以及外面的情况。
这里果然有些不大对劲,临近他们几间的屋子似乎都没有人,而且白日人声鼎沸的饭堂也没有丝毫动静,一家如此偌大的酒楼,难道除了他们一行人便再没别的客人了?
当然不是。
审丰毅回到桌前,将随声带着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从靴子中拿出搁在了桌上,脸上一片肃然。
“不管是什么,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
还好几间厢房之间都用木窗作为格挡。君哥儿朝着窗框上大力敲了几下,待听到那边传来几声同样的敲击声,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咱们的人都活着。”
“叫他们尽快过来,晚了怕是咱们都走不掉了!”
本用来做隔层的封死的窗子被刀柄一寸寸撬开,然后另外两个屋里的几人全都跳了过来。
“老爷,现在怎么办?”他们一行包括审丰毅在内只有七个人,而且现在藏在暗处的人还没有丝毫动作,他们也根本拿不出应对的办法。
“等!”审丰毅将桌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纸张全部点燃,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布置好的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闪电打的更起劲了,不多时,轰隆隆的雷声也顺着天边滚滚而来。
屋里的七个人全都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
“蹬蹬蹬。”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此时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一个个握紧腰间的兵器,眼睛一眨不眨全盯着门口的位置。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这间屋子的门前。叩门声响起,而后门外便传来掌柜的那带着些许韵味的声音:“客官,我是酒楼的掌柜。夜黑风高,这外面又刮起了无名风,小的只是上来提醒客官,早些将窗子关好。”
守在门口的几人兵器早就拿在了手中,蓄势待发。如若有人强行而入,他们立马便会要了来人的命。
可那掌柜却并没有推门,说完这些话后,听的里面没人应声,又是朝着门框轻轻扣了几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
桌前的审丰毅黑眸熠熠,只朝着身边的君哥儿颔了颔首,示意他出声接话。
“不劳掌柜操心了,窗子早已关好。”
“那便好,那便好。”
门外的掌柜笑着接应,而后步子沉稳又“蹬蹬蹬”去到其他房间门前敲门嘱咐去了。
有些寂静的空气里,依稀能听见其他房中有人应声,有的是简短的应答,有的则是骂骂咧咧的朝着那掌柜吼上几句。
不对啊!方才还死寂一般的酒楼现下怎么多出这么多人?
君哥儿眼神中带着不解,焦急的望向一旁定定坐着的审丰毅。
“看来今夜,咱们恐怕很难逃出去了!”审丰毅唇上修剪整齐的胡子微微颤动,方才那掌柜的一番敲门,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是在试探他们,也是在给其他房间里的人报信儿!
这么一圈下来,外面的人便知晓他们一行人已经全都聚在了一起。
“大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哪怕死也要保护老爷的安全,知道了吗?”君哥儿脸色肃然,朝着几个手下说道。
“是。”
听审丰毅那么一说,他便知事态的严重性!而且听方才外面那几个屋子里的回话,敌人怕是不少。
此刻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全都支棱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敌暗我明,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偌大的房间内,气氛出奇的诡异。突然,空气中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然后便见审丰毅猛地一侧身子,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直的钉在窗户的木框上,半截都泛着幽幽的紫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