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异性的需求与自我克制,如何平衡“本我”与“超我”,让他们在肉身内和平相处,我曾跟吃素的杨尘君多次探讨过这个哲学命题。
讨论后得到的一致答案是:撸管。
我问他:“多久一次?”
他说:“偶尔为之吧。”
我说:“没事,你想撸就撸吧,嫖自己的左右手又不犯法,我看到了就当你在数佛珠。”
他乐了,说:“学佛的人不可以发生婚姻关系之外的性行为,不都要禁止性行为。而且佛没有说过学佛的人都必须持戒。可以自觉地持戒,不持戒是无法向更高的境界修行的,但愿不愿意得到解脱,又完全是众生自愿的事儿。”
“懂了,所以你也会找个女朋友去小旅馆温情温情,对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七十详细描述过性欲对生命的重要性。首先,当‘父及母俱起淫贪而共合会’时,处于‘中有’状态的生命体由于宿世与此二人的因缘,见到父母交合的情状,便‘于父于母爱恚二心展转现起’。没有性就没有物种的繁衍进化,我们要正确看待这个东西是不是?所以一切随缘吧。”
跟杨和尚聊天相当烧脑,如同在跟另外一个世界的高人对空喊话。
袁正跟我们不一样,18岁时跟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女同学在学校的天台破了处,当时隔壁的教室正在上英语课,老师在解说eon的用法,让学生跟着自己一起读eon,他跟几十个同学一起eon了。
他说那会儿在他的朋友圈子里自己算个老处男。
我说你们圈的人口味很他妈的种,都是吃激素长大的,个个都种\马,发育快。
他说我图样图森破。
我承认自己图样图森破。
我所有的女人经历都来高中时候的洁——教室的那一间,深夜,漆黑中她的身体笼罩在我身上,我惊恐地蜷缩着像头待宰羔羊。
我渴望爱情,又对此绝望。卡夫卡说:“同女人在一起生活很难。人们这么做,是陌生感、同情心、肉欲、胆怯、虚荣逼出来的。只在深处才有一股溪流,它才称得上爱情,这爱情是找不到的,转眼即逝。”
这种理想主义毒药残害着我,这么多年,我没有拉过一个女生的手,甚至没有写过情书,好像写封情书给女人也能让她怀孕。
从拂晓到黄昏的无时不刻的暗恋,过度的思念像尖锥凿开了心房,热血似乎已经流尽了。
当跟她重逢在文科大学,内心变得波澜不惊。
镜湖是学校的一片湿润宝地,一到晚上鸳鸯无数,据说只要大吼一声,能惊起鸳鸯无数,有的还提着裤子跑出来。
单独一个人晚上绝对不会去那里散步,图个六根清净眼不见心不烦。
跟付文心重逢那天,湖里有个闪亮的月亮,我们踱步到镜湖边。
她要我答应她一个要求。
“你说什么要求?可别让我找四片的三叶草,这种无聊傻逼的事我不干!”
“我一直想捏一下你的鼻子。”
“为什么呢?”
“就想捏。”
“好吧,你捏。”
她靠了过来,身上的幽香扑面而来,让人有种淡淡的醉意,她的双眸在湖水的反光照映下,明亮诱人。
这妞也太狠了,捏着我的鼻子不放,直到憋得我张开嘴呼吸,她才松开手好像很欢喜的样子。
我问:“我的鼻子好玩吗?”
“太好玩了,想给你捏个猪鼻子。”她呵呵地笑着说。
她捏过之后,鼻子上很久很久都弥留着一股她身上的清香。
我想死也想不到,第一次跟她的身体接触的会是我的鼻子,我真想摸摸我的鼻子对它说:“**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眼前这个女孩内心狂野,她有时像一匹野马喜欢无拘无束,有时像一只萌猫惹人怜惜。
她不是女神,只是一个真实不做作的女孩。我们在某些方面很像,正是因为太像,这么多年彼此推诿隐藏着浓郁的情感,任凭繁华落尽,最后慢慢老去,到头来望尽天涯路。
多少年后,在无数个星辉暗淡的夜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跟她的回忆深渊,自我陶醉,自我折磨。尽管我知道再也唤不回任何东西。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回忆了起高中时期的人和事,感概万千。忧伤与喜乐,我们注定将耗尽一生的浪漫情怀去记忆。
鼻尖顶着她的余香,怀着莫名激动的心情一回宿舍,袁正跟饿惨了的雄狮一样扑将过来:“怎么回事?妈的每次哥看好的尖果你丫都先一步,从实招来,你跟文心姑娘什么关系?”
“别激动,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袁正一本正经地把我的头扶正,说:“用你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滚过几次床单了?别耍诈,撒谎我可看得出来的哦。”
我一把推开他:“变态!我才不看你的眼睛呢。我们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你爱信不信。”
袁正相信我了:“那好,你这没用的童蛋子儿,哥要下手了!这次我要来真的。”
我说:“随你便。”
他又开始贱着个样子说:“小宇宙哥哥,你们同学那么久,彼此比较了解,跟我说说呗,文心姑娘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啥,有没有特别的喜好,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泡妞不就图个快乐吗?要是瞬间泡到了,你觉得这妞值几个钱?你自己不是也没成就感吗?慢慢来吧,看能不能泡到文心姑娘,我先不打击你的信心了。”
袁正一想,如醍醐灌顶,说:“额,你说得对呀,那等着吃我们的喜糖吧,哈哈。”
冬天临近时,北京的空气更加干燥,风里面飘着土腥味。校园里,黄叶落了一地,风一吹它们像受惊的蝴蝶乱飞,看着看着就觉得温馨无比,因为在这个秋天,她奇迹般地与我同在。
古代文学老师正在讲《荀子》中的“坐怀不乱”的故事,这老头儿讲课偏意识流,要我们探讨其中的人性。
“坐怀不乱”这一典故最早出现在《荀子·大略》中。故事是这样的,一个滴水成冰的寒冷夜晚,柳下惠夜宿快捷酒店。见一女子无家可归。柳下惠心生怜惜,怕她冻死,便解开衣衫让她坐在怀里,两人就这样同坐了一夜,没发生性关系。
汉代之后这个故事已经被广为传颂,成为家喻户晓的段子。柳下惠也成了关爱妇女健康的劳动模范。《孟子》中更是把他夸上了天,“柳下惠,圣之和者也”,所以他有“和圣”的美誉。
Makelove,在古人那里不是身体与灵魂的自由选择活动,关系到宗族规矩与律法,男根插进去的不光是女人的下体,还是一个家族和一个国家。这些宗族规矩与律法用普世文明的眼光看极度病态,把年轻人搞得很累很累。
我分析这个传说,得出了五个可能的结论。
第一,柳下惠性取向存在问题,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第二,柳下惠性功能障碍。
第三,这女人丑到登峰造极以至于柳下惠无法有生理反应。
第四,出于宣传目的将柳下惠塑造成雷锋侠。柳下惠可能跟这女的该不该做的都做了,还约过无数次,但有人要树立榜样达到教化社会的目的,故意把柳下惠神化为道德圣人。
第五,柳下惠有反应了,但出于信仰或信念他控制住了。最后实在忍不住自己在茅厕里撸了一发。
第五种“坐怀不乱”的神话,有可能发生在我的室友杨尘君身上。那段时间,同样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两性关系上我有种深深的洁癖,以前瞄一眼三级片都无异于结束处子之身,那是遭雷劈的罪孽。
最后,在几个无良少年的教唆下进了录像厅,烟雾缭绕和弥漫着霉腥味的地方,热血上涌,我知道这是成长的磨砺。
这种洁癖我并不施予他人,跟王熙凤说的那样:“孩子们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想想老子也是见过猪跑的人了,只要不去吃猪肉,就算没破戒。
但我理解并尊重于越、洁和袁正那些爱荤的人类,我不吃猪肉,并不代表我不想吃猪肉,而是把吃猪肉这事儿看得过于神圣,跟封禅祭祖一样不能随随便便吃。
我想,第一顿猪肉要在新婚之夜跟我深爱的人一起吃。
袁正问我是认真的吗还是忽悠他的。
我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是认真的。
这厮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差点把肝儿笑出来。
最绝望的是,连杨尘君这种要修炼成仙斗破苍穹的高僧都说理解我的想法,但认为这想法不具备可操作性。他说他会跟喜欢的女生吃猪肉但不会等到新婚之夜。
于是,我他妈的彻底绝望了,是真的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