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都新番看了没?”
“,我跟你说啊,狂三我老婆,不许和我抢。”
“,啊,国家队太棒了,02小姐姐赛高,这就是我给你找的新嫂子。”
“,该交作业了。”
“,果然,你这次又是全班倒数啊。”
隐约之间,嘈杂的声音不断袭来,不分先后都朝甘泞的耳朵里涌入。
这些声音,有些很熟悉,有些让他有些怀念,还有一些则让他感受到陌生。
该怎么说呢?这大抵上算是他另类的人生回顾吧。
嘈杂的声音不断涌入,又在被甘泞判定为无用信息后略过。
直至,某个声音的响起,甘泞的思维停滞了下来。
“,你奶奶进医院了。”
忽然之间,混浊且模糊的场景清晰起来。
明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回忆过那个场面了,但真正想起了的时候,这个场面却异常清晰。
“奶奶!”前世的甘泞走进病房,笑着看着自己的奶奶。
那种感觉……该怎么说才好呢?
明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但是当真正去医院见到本人之后却依旧可以笑着面对她。
或许这是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而因此庆幸吧。
“啊,都说了没事让你别来了,学习为重啊。”甘泞的奶奶无比慈祥的看着甘泞。
“没事的啦,学习什么的之后补上就可以了。”甘泞笑着说道。
这是谎言,本就是学渣的他拉下的功课之后是绝对补不上的。
这一点,无论是甘泞还是甘泞的奶奶都无比清楚。
只是他们都没有说。
对于甘泞来说,反正都是学不会的东西,已经无所谓了。
对于甘泞的奶奶来说,她知道甘泞的尿性,但孙子的一片心意她又怎么能辜负呢?
只有甘泞的爷爷在旁边冷哼一声,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奶奶的病并非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人老之后身体机能的自然退化,再加上要照顾孙子所造成的积劳成疾罢了。
这本该只是打几天点滴就能解决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事情往往会朝着别人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奶奶出院了,但是身体却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关似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当甘泞回过神的时候,奶奶能做的仅仅是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甘泞而已了。
而甘泞也只能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奶奶。
明明他心里很明白,她的状态已经和那个他不想说出来的字逐渐靠近,明明他害怕哪一天奶奶就醒不过来了,但他能做的还是只有微笑而已。
因为那是奶奶希望的,且他只能做到的事情了。
当然,甘泞的人生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在学校的期间,在想不起奶奶的时候,他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和朋友们聊动漫打哈哈也依旧继续。
虽然说这样看起来很无情,但事实上,做不到任何事情的他的日常也仅仅只能是如此而已了。
直至,那一天的到来。
“,回来吧,你奶奶没了。”
爷爷一句简单的,甚至连一丝哽咽都不存在的话语告诉了甘泞。
而甘泞也仅仅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迟疑的回应了一句:“啊,是吗。”
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也没有一丝他预料之中的悲伤,仅仅是一句极其平常的话语。
是因为早就已经在心中预想过无数次了,所以突然之间来临也不会有感触了?
还是说实际上奶奶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那时候的甘泞不知道,他希望是后者,但却又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无比自责。
他试着发朋友圈,试着跟同学朋友说这件事,他在键盘上试图摆出一副无比忧伤深沉的模样。
但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勾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甚至在朋友想要开导他的笑话之中找到了笑点,想笑。
但那是他奶奶去世的日子,他不能笑,哪怕是为了给予奶奶,最起码的尊重。
画面一转,他到家了。
家里早已被布置成白事的模样。
“,给你奶奶烧点纸,磕个头吧。”爷爷说道。
他的精神头看起来不错,甚至他跟家里的亲戚朋友说话的时候还能笑出来。
“……嗯。”甘泞站在奶奶的遗像前,沉默了一会后跪下来,在面前的火盆里拿出几张冥币点着了。
他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在遗像的后面是奶奶的棺材,棺材的后面是奶奶的遗体。
那时的甘泞并不知道,还是后面有亲戚去棺材后面给奶奶清理遗体上的灰尘,甘泞才知道的。
“让我来吧。”甘泞说道。
这是他作为长孙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那时的他对于尸体这种东西极其害怕和抗拒,但那终归是他奶奶。
“嗯,好,但是注意别把眼泪之类的东西滴在你奶奶的身上。”亲戚说道。
那貌似是甘泞老家的习俗,具体是什么甘泞没问,姑且就当是不吉利吧。
甘泞拿起布子掀开了奶奶身上的白布,轻轻在她脸上擦拭。
“奶奶……”
甘泞本想平静的告诉她,自己回来了,然而当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起来。
毫无征兆,毫无道理。
明明在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的那一刻到这之前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明明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但是在这一刻,情感却如同决提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无论如何都挡不住。
汹涌而来的悲伤让他几乎窒息。
那一刻,甘泞明白了,他不是做好了准备,仅仅是没有拿到那个钥匙而已。
亲戚们看到甘泞这个样子赶紧将甘泞拉回来,尽管甘泞想为奶奶擦拭,但他已经不能那么做了。
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一块流了下来,稍一不注意就会沾在奶奶身上。
这对即将入土的奶奶来说极为不吉利。
“我……回来了啊……”
最终,甘泞连这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紧接着,画面一转,这一次,是爷爷的葬礼。
爷爷并非如同奶奶的葬礼上那般坚强,在奶奶走后他时常走神,身体状况也一下子骤降,在一次不小心跌倒之后,直至他走之前都没有下过床。
老伴老伴,老了就是个伴。
这个词对于青年乃至是中年人来说或许没有意义,但对于老人来说,有老伴和没老伴甚至可能影响的就是寿命。
这一次,家里面只剩下甘泞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仅仅是初中生的他根本不知道葬礼之类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流程。
他只能打电话给那些他认识的亲戚,然后再由这些亲戚转告其他亲戚。
再然后……爷爷的葬礼便全全由那些亲戚操办了。
虽然很操蛋,但这就是现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怕他是长孙,也仅仅只能站在一边任由自己一个人发呆而已。
无力,无能,这大概是对于甘泞最好的诠释。
然而甘泞的无能还未结束。
画面再次一转,来到了八年前,那一年,甘泞十二岁。
是世界之心被取走的第九个年头,同时也是……
“不……不要啊……”
近乎呆滞的甘泞忽的起了什么反应似的,惊恐的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虽然在曾经他领悟虚无剑意的时候看过一次,但这一次他没有了曾经的从容与淡定。
他害怕了,害怕了……
他想起来了,他彻底想起来了。
奶奶走的时候的那种感觉,爷爷走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他不想再有了,他不想再感受到了,他已经……不想再面对那样的一个事实了啊!
“对不起……”
“不要啊!”
“对不起……”
“停下来!”
“对不起……”
“我让你闭嘴啊!!!”
甘泞这一世的父亲甘乌临死前的声音不断传入甘泞的脑海之中。
如果他现在能击破自己的耳膜,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他现在能撕碎自己的灵魂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但可惜,他什么都做不到,这只是一场梦,甚至于说他的形体都是一个他无法触摸,无法伤害的虚幻。
他连自杀从梦中醒来都做不到。
“哈……”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体蜷缩成一团的甘泞无声的哭泣起来,不管他如何挣扎,那样的事实他都无法避免的要看到要想起的,要涌上那种悲伤的感觉。
“闭嘴啊……闭嘴啊……你没错啊……没错啊……”甘泞泣不成声。
他想起来了啊,彻底想起来了啊。
除了愤怒以外,那种撕心裂肺,窒息一般的悲伤感。
而后,便是无穷无尽,宛如深渊一般的恨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宛如孤狼死前最后的哀嚎,又如同深渊中被强者吞噬的弱小者的悲鸣。
哪怕他明白,帝空颜月没错,哪怕他明白殷落尘没错,哪怕他明白殷吟天也没有错。
但他的恨意却又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无关善恶,无关对错,无关立场,无关一切。
他恨他们,仅此而已。
所以……
“帝空颜月,殷吟天,殷韵寒,殷落尘……你们……准备好了吗?来自于我,来自于你们从未想到的复仇者的复仇?”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桀哈哈哈哈哈!”
甘泞的脸庞逐渐扭曲,他似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那是超脱于人类的狂笑,肆意而张狂,只不过在那狂笑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埋的……悲伤!
混沌之书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甘泞的身边,伴随着甘泞情绪的急剧变化,其中的某种能力解封进度也在不断加快。
解封进度……百分之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