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上,启仁望了望坐在身旁的她的脸,轻轻一笑。转而又沉默着望向了窗外的一片街景。
看着人来人往穿流不息,看着马路上的车马流龙,横滨的繁华,尽收眼底。
启仁不禁想为什么人要穿流不息,因为你前面的人不会停下来等你,而你一旦停下来,身后的人就会撞上来,你一旦摔倒,将难很再爬起,因为没人会停下来搀扶你。而你能否再站起,就取决于你身后的那个人,它有多么觉得你碍事,它有多么想超到你前面去,撞击你脆弱的背方时,就会有多么用力。
摔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视你摔倒的人,继续踏着你的身躯往前进。
横滨的繁华是靠一双双长满茧子的手建设起来的,虽然这些建设者最后不一定是繁华的享受者,但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之一。
唉,都说妖魔鬼怪奸诈险恶,但是人类之间的争斗何尝停歇过呢。摔倒的人,不多是享受繁华的,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吗。
……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活,有人为了金钱而活,有人为了名声而活,也有的人,为了活而活着。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死,有人为了金钱而死,有人为了名节而死,也有的人,为了异性而死。
而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又为了什么,甘愿舍生忘死的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呢。
这个问题,从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启仁,困扰着这个17岁的年轻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何而死。直到大半年以前,通过i类考试,成为一名神奈川县警后,他才知道,如果自己活着,能够保护更多的人,那就不枉活着,如果自己的牺牲,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那也不枉牺牲。
人们总说,警察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去抓人,人已经死了,抓到凶手又有何用。但是,去掉殿下的身份,仅仅作为一个警察,启仁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些犯下凶案的“鬼”。那些丧失人伦的血腥“恶魔”,难道它们,不比真正恶鬼更加可怖吗?
受害者,永远都有“下一个”,若不去抓捕、狩猎这些恶鬼猛兽,潜在的受害人就永远存在。如果下一个……如果是自己的挚爱……是自己的亲人呢……
启仁常常这样想,因为自己已经不能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了,成为关东神探,他为的不是名,也不是利,只不过是想尽可能的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张笑容,每一份温暖,不受那些杀人恶魔的侵袭。从前他从来不曾想要和兄弟们争什么,只是想在更好、更高的位子上,更全面的发挥自己的所能,尽自己的守护着世界上所有慈祥的老人,可爱的孩子,贤淑的女子,和承担着一家顶梁的男人;作为他们可信的后盾,默默的奉献自己的青春,挥洒热血与汗水。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县警……又或是作为一个王爷……
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些么?
……
“好吧,”启仁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周公、燕王,我还是做燕王吧。明孝、汉武,我也还是……做汉武吧。”
玄月轻轻把头往他胳膊上一靠,轻声道:“你就不怕千秋万代以后,留下骂名么?”
“起开,”启仁无情地晃了一下胳膊,冷漠的说:“这样靠着,我手会很酸。要靠就靠在……”
“我还能靠哪啊,长官。你以为我想靠在你身上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真的很累嘛~”她撒娇道,“你大不了就是胳膊酸一点,我可是会累昏过去的……”
“说这么多,也不见你昏一个来看看。”他说。“你昏,现在就昏,昏了我就让你靠。”
“做人别这么坏。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是作为你的同事、属下,哪怕是看在今天为了做了这么多事,跑了这么远的腿的份上,靠一下肩膀都不可以啊?这点小小的酬劳也不行么?”
“你又不是为我当的警察,那都是份类的工作罢了。你还敢问我要酬劳,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是是是!都是份的事!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做呢?”玄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选了样最轻松的,逛街、吃饭、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翘班去约会了呢。我之前说你什么来着?你这个人啊,天没黑的时候,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
启仁笑了笑,忽然改用一口流的德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很难相处,你只是和我一样,有点儿孩子气,同时性格怪了一点,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会试着去包涵和理解你。你时而很温柔,很暖心,可时而又那么调皮。你是个笨蛋,很笨的笨蛋,如果不是,你应该明白,我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曾经有些不想和你说的话……现在,或许到了该说的时候了。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我可以确定,你不是被谁派来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你是一个,可以派上大用场的贤才。”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她用德语回问道。“总不会是……你忽然改了主意,觉得我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吧?”
“我要告诉你的是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有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想法。我……想要做皇帝。”启仁说。
“是么,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家伙。我这就要上报皇上知晓。”她笑着说。这里,她说的还是德语。“不枉我演了这么久,你这只大野狼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吧?”
“孤蛰伏了十七年,孤独了十七年……手中既无可用之人,也无可信之臣。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发展我们的势力了。”
“我们?”玄月微微笑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用词不当?我们……真的是我们么?我们两个人,可以称我们么?”
“你总是挑我的字眼,这样有意思么?”
“有些话,还是在当时就问清楚比较好一点。”
“好吧!”启仁拉起她的手,说,“既然你和我都是异世人,那我们,当然可以用我们这个称谓。他日大事若成,孤愿与你,共享天下。”
“这话……听得我可真是心惊肉跳啊……”玄月抿了抿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与平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你不会对我动杀心了吧?”
启仁抓她手的位置,从手掌向下滑到了手腕。他握住玄月手腕的手在此时更加用力了三分,“你若是个男人,哪怕你有天大的用处,我也真是得毫不留情地杀了你。一个异世人的存在,无疑是对天下的不稳定。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异世人就够了,用不……”
启仁未说完的话是,这个世界上用不着两个异世人。
“那为何死的那个不能是你?”她笑着问。在她这人畜无害的面孔里,却好似蕴藏着无限杀机。若启仁没有亲王的身份,恐怕,今天真要死在她的枪下了。忽然,她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启仁,柔声道:“这个玩笑好笑么?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傻了,我怎么可能杀你啊。别的不说,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去行刺一个亲王啊。”
启仁长出一口气,他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有两句俗语想必你一定没听过……在汉语拼音里,它们都是以来押韵的……”
玄月略做思考,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是这句么?”
启仁捂住额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嗯,今天不是新年么?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是么?”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