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臣妾去慎刑司见了她,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说,但还是被臣妾套出了一些话。”
“是什么?”面对弘历的询问,瑕月垂目道:“这个还是让广成子来告诉皇上吧,臣妾已经让齐宽去请他了。”
直至这个时候,弘历几人方才发现齐宽不见了踪影,在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后,齐宽带着广成子走了进来,后者瞧见弘历以及魏秀妍,眼底掠过一抹异色,稽首道:“贫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瑕月轻拍着怀中的永琰道:“广成子,这个孩子当真能救永璂的性命吗?”
广成子看了弘历一眼,在得了后者的默许后,方才躬身道:“是,魏秀妍命格殊异,她所生的孩子能够与十二阿哥命格交换,从而代替十二阿哥承受命中的大劫。”
他话音刚落,瑕月便肃声道:“你撒谎!”
广成子愕然看着她,待得反应过来后,道:“贫道所言句句是真,待得过了正月之后,贫道就可以为十二阿哥施法,补全命数,这是贫道师弟亲口所说。”
瑕月冷冷盯着他道:“这个话到底是云中子说的,还是玄静道姑所说?!”
这一次,广成子真是吃惊不小,这件事乃是紫云观不传之秘,只有少数几人知晓,皇后又是从何处得知?
他压下惊疑不定的心思,故作镇静地道:“自然是贫道师弟所言,与那玄静道姑有何关系?”
“云中子苦思十年,始终没有想出第二个补全永璂命数的法子,结果玄静道姑刚一来,他便想出了,你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广成子神色平静地道:“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许多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
弘历听出她话中有话,道:“皇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瑕月深深看了广成子一眼,垂目道:“皇上,臣妾怀疑,提出‘以命换命’这个法子的,并非云中子而是……玄静!”
弘历一震,旋即摇头道:“这不可能,朕交待过云中子,不可将永璂一事透露出去,而且依秀妍刚才所言,玄静并非身怀异术之人,凭她怎么可能……”说到一半,弘历忽地停下了言语,因为他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看到他这个表情,瑕月知他已经想到了,长叹一声,望着难掩惊慌之色的广成子道:“本宫说对了是不是?”
广成子咬牙道:“没有,这件事千真万确是贫道师弟提出,与娘娘口中的玄静道姑并无关系。”
“看来你还不清楚玄静道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懂任何异术,只会背几篇道经,乃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道姑。”
瑕月的话令广成子神色大变,脱口道:“这不可能,当日她明明一眼看出紫云观会有大劫,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大劫……”瑕月冷笑一声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应该是魏静萱教她说的,也是魏静萱叫她去的紫云观;事先知晓了一切,自然言无不中!”
广成子惶恐地盯了瑕月,颤声道:“娘娘是说……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不错,玄静……”
“够了!”弘历倏然打断瑕月的话,并从她怀中抱过永琰,冷声道:“朕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下最要紧的是将永琰带回紫云观,以便后日一早施法换命!”说罢,他不由分说的转身离去,在经过兆惠身边时,吩咐道:“带广成子回紫云观。”
瑕月急忙道:“皇上,您应该很清楚,永琰他根本救不了永璂,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
“住口!”弘历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盯着瑕月,“没有谎言,永琰可以救永璂,他一定可以!”
未等瑕月再言语,魏秀妍已是疾步追了上去,死死攥着弘历的胳膊道:“不许伤害我的孩子,把永琰还给我!”
弘历冷冷看着她道:“这一世,是朕亏欠了你们母子,若有下一世,朕一定补偿你们。”
魏秀妍拼命摇头,急切地道:“皇后刚才已经说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就算你杀了永琰,十二阿哥的命数也不能补全,永琰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你的亲生儿子!”
弘历脚步一顿,但并没有放开永琰,用力挣开她的拉扯继续往外走去,任凭魏秀妍如何哀求都不肯停下。
魏秀妍知道,一旦让他带着永琰离开此处,永琰必死无疑,得让弘历停下,一定得停下。
这般想着,她咬一咬牙,伸手拔下发间的金簪用力往弘历背上刺去,兆惠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将弘历拉向一旁,堪堪避过那根簪子。
弘历回头看到魏秀妍手里的簪子,惊魂甫定地喝斥道:“你要做什么?”
魏秀妍死死攥着手里的簪子,“把永琰还给我,否则……否则我就与你拼了!”
弘历盯了她,面无表情地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朕带走永琰。”说罢,他再次转身离去,魏秀妍哪里会肯,再一次冲过去欲行刺弘历。
这一次兆惠早有准备,拔刀阻拦,他本意是想逼魏秀妍停下脚步,哪知后者根本不理会拦在身前的刀,一味追赶弘历,兆惠无奈的同时也被她勾起了心头怒火,喝道:“你要是再不停下,休怪我不客气!”
魏秀妍根本不理会他,在离弘历只有一步距离时,她再次扬起簪子刺下去,兆惠怕弘历受伤,挥刀朝魏秀妍砍去,总以为后者面对生死危机之时,会选择避让,哪知……
“不要!”兆惠听到瑕月的惊呼,但……他已经来不及收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刀锋利的刀刃划过魏秀妍的身子,带起一连串血珠;与此同时,魏秀妍的簪子在弘历后颈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瑕月顾不得溅在身上的血珠,快步来到倒地的魏秀妍身边,兆惠那一刀砍得很深,整个胸腹都被划开了,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魏秀妍嘴不断张合,似乎想说什么,无奈她喉咙里都是血,根本发不出声音,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簪子。
瑕月闭一闭目,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本宫答应你!”
魏秀妍艰难地点点头,缓缓松开了手里的簪子,支撑着她的那口气随之散去。
尘归尘,土归土,魏秀妍终于结束了自己充斥着谎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