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如何敢欺瞒皇上。”早在让英格去办这件事的时候,那拉氏就事先交待了弘时,不管朝臣怎么说,只要胤禛问起,他都要一力推脱,千万不可应承或是露出高兴之色,否则必会引起胤禛的不喜。
“其实弘时是朕的嫡长子,立他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胤禛话音刚落,那拉氏便连忙道:“弘时虽为嫡长子,但才疏学浅,如何当得起皇上的重负,何况帝位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其实宝硕太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说到后面,那拉氏话音中已是带上了一丝哽咽。
想到弘历,胤禛不禁有些失神,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那丝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尤其是在凌若也逝去后。
良久,胤禛回过神来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弘时如今很上进,也很刻苦,朕对他寄有厚望,不过册立太子一事,还有些言之过早,朕想再磨练弘时两年,等他足够承担这个重任时,朕自会册他为太子。”
“皇上。”那拉氏忽地跪下道:“弘时资质平庸,如何当得起皇上这般看重,其实五阿哥聪慧好学,还有六阿哥,如今虽小看着却也颇为机灵,说不定都会比弘时合适,而皇上您又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先帝在位六十一年,臣妾相信皇上在位时间一定会比先帝更久,可以慢慢考校诸位阿哥。”
“六十一年……胤禛摇头苦笑道:“皇阿玛八岁登基,方才可在位六十一年,但朕四十五岁方才登基,若要在位六十一年,朕得活到一百零六岁方可,以朕的身体如何可能。”
“不会的,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万寿无疆。”那拉氏的声音再次哽咽,但一次是没有任何作戏的成份在其中。
“多少世人盼望着可以万寿无疆,秦始皇甚至派徐福去海外寻仙丹,而前朝的嘉靖皇帝也日复一日地练着仙丹,想要长生不老。可是你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哪一个成了仙,又有哪一个永生不死?终归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不等那拉氏再说话,胤禛已是扶起她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自朕登基之后,你的生辰一直不曾好好办过,想起来颇是有些对不起你,朕之前已经吩咐了内务府,让他们好生cao办,宫里头很久没有好好热闹一番了。”
“多谢皇上关心,其中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过不过都是一样的,对臣妾来说,最要紧的是皇上身子,唯有皇上安好,臣妾才是真的安好。”
听着那拉氏这番发自内心的话,胤禛颇有几分动容,带着一丝感叹道:“朕也想更久地守护着皇阿玛交给朕的江山,但人只是天命的一部份,由天不由人。不过,只要朕在位一天,就会一天牢守江山,不让它有一丝闪失。”
那拉氏毫不犹豫地道:“臣妾知道,皇上会是一位最好的皇帝!”
她的话令胤禛露出一抹笑意,对于失去了凌若与弘历的胤禛而言,唯一剩下的意愿便是做一位好皇帝,不负康熙的期许,不负天下百姓的希望。
“很晚了,朕该回养心殿了,皇后亦早些歇着吧。”胤禛的话令那拉氏有些失望地道:“皇上不留下来吗?”
“你千秋节那日朕再来陪你,歇着吧。”抚一抚那拉氏的肩膀,胤禛转身离开的坤宁宫。
从那个背影中,那拉氏看不到一丝留恋,明明已经习惯了胤禛的离去,可仍然会感觉到悲哀。自从她嫁给胤禛之后,先是纳兰湄儿,之后是钮祜禄氏,这两个女子占据了胤禛所有的情意,令她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但不管怎样,她始终是皇后,无人可以取代的皇后!想到这里,那拉氏再一次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没有丝毫的退缩。
在胤禛驾崩之前,她都会牢牢捍卫皇后的宝座,并将弘时送上太子之位,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无需着急!
那拉氏能够做到荣辱不惊,但弘时显然没有她这份能耐,在得知自己暂时无望被册立为太子后,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得他府中的福晋与下人都不敢靠近。
不过这通发泄依然不能熄去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愈烧愈烈,弘时在踢烂唯一完好的一把凳子后,冷声道:“备马!”
下人连忙下去准备,当弘时走至门口时,马已经备妥了,弘时什么也没说,直接翻身上马,在准备挥鞭飞奔的时候,想起那拉氏一再的叮嘱,终是恨恨地收起了马鞭,只是让马小跑着奔去。
弘时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英格所住的镇国公府,弘时常来这里,门房一看到他,便立刻将他领到正厅用茶,还没喝了几口,得到下人禀报的英格便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定亲王。”
“舅舅不必多礼。”虽说自己是阿哥又是亲王,但在英格面前,弘时却不敢过于放肆,不止是因为那一声舅舅,更因为他有许多地方要倚仗英格;若离开了以英格为代表的那拉氏一族,他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得意。
待英格落座后,弘时并没有立刻说下,而是瞅了站在两边的下人一眼,英格岂有不会意之理,当即命下人下去,待得正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方才道:“定亲王这会儿来见我,可是有事?”
弘时咬一咬牙道:“舅舅,皇阿玛暂时不打算立我为太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见弘时果然是为着这事而来,英格叹了口气道:“是,此事我已知晓,娘娘说皇上想要再磨练王爷您两年,然后再行册立。”
弘时尖锐地道:“哼,什么磨练,都是借口罢了,连福州都去过了,还不够吗?而且我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打理户部,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若是老四还活着,就算没人进言,皇阿玛也早就册他为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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