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弄了一台重卡,车厢里一半是空的,另一半乱七八糟堆着帐篷、衣物、铁棍刀具什么的,还有一个小型发电机,现在又堆了玉米,几乎满满的了。
重卡是孙冬开的,这个人好像十八般武艺全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程嘉懿第一次见到孙冬,就是孙冬给他们整治了一桌饭菜。
还有一辆SUV,胜在宽敞,车子四周也焊上了栅栏。重量上去了,速度就降低了。
顾东临他们是一辆商务车,随身没有带什么东西,当下大家都将自己的武器拿了,准备上车。
“哎,抱歉,这车位置满了。”程嘉懿和杜一一回头,看到顾东临和和气气地拦在李薇薇面前。
李薇薇怔了下道:“车里能坐七个人的,我带着孩子……”
顾东临坚决地摇摇头:“抱歉。”
王之星站在后边道:“薇薇姐,我们坐卡车上吧。”
话音才落,孙冬从驾驶室探出脑袋:“不好意思,货车,车厢不拉人。”
王之星和李薇薇惊愕地看看孙冬,又看看顾东临,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个念头:他们这是被拒绝了?他们不带着他们了?
秦风从第一辆车头走过来,距离王之星和李薇薇还有三四米站下,冷峻的脸上不苟言笑。
“二位就不用跟着我们了。给你们留了一袋子玉米。”
李薇薇急着上前一步叫道:“为什么?你们怎么能把我们甩了?秦大哥,我也是研究所里的试验者,还有我的儿子,我也是受害者,你们怎么能把我扔下?”
她可能是天性使然,明明是焦急地大声叫喊,声音还是带着柔弱。
秦风看着她道:“你这种情况还是回到县城比较好。”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出来!”李薇薇脱口而出。
看着秦风意味深长的表情,李薇薇知道她说错话了,急忙补救道:“不,我的意思的是秦大哥,你都带我们出来了,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再做试验品,我只想要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秦风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只听到王之星在身后轻笑了声道:“你们总需要不同的血源吧。”
看着秦风半分停顿都没有,王之星再笑了声:“好吧,那个女人是我杀的,小女孩的血是我喝的。”
秦风忽然站下。
李薇薇低低地“啊”了声。
“好歹我也算是替程老大和小杜哥报了仇的。”王之星低低地笑了声。
秦风转头,对王之星正色道:“王之星,我们的队伍里不需要心怀叵测的人,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经历了苦难,就要将这些苦难发泄嫉恨在他人身上的人。”
说着,秦风又看看李薇薇:“言尽于此。好自为之。上车!”
车门乒乒乓乓地开始关闭。
李薇薇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抱着还没有清醒的儿子,叫道:“你们没有人性!”
回答她的是车辆启动发出的轰鸣声,接着毫不迟疑地离开。
李薇薇的眼泪掉下来,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离开的车队:“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王之星耸耸肩:“他们没有义务带着我们,好歹还给我们留一袋子玉米呢。”
“我们怎么办?”李薇薇绝望地道,心里忽然瑟瑟地抖了下,她忽然想起王之星捏碎薛艾琳脖子的一幕,还有一点也没有迟疑地咬断董雪的脖子。
王之星拎起路边的麻袋道:“这么多房间,依山靠水,还有吃的,有什么怎么办。”
杜一一回着头,看着路边绝望站着的身影被身后的车子挡住,才坐正了。
“觉得不近人情吗?”秦风稍微侧头。
“她那种人?”杜一一哼了声,“三观不合。”
秦风笑笑。确实是三观不合。他也不是看重程嘉懿几人,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还能为彼此奋不顾身,就值得敬重。
秦风也就顺口问了句,接着道:“小程,你学过格斗?”
程嘉懿“嗯”了声:“和李队长学了两天。”
方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道:“你这是怎么学的?李队那人看着也不是不肯用心教学生的。”
“当时很多人一起学,李队教得很用心,是我不想和别人接触。”程嘉懿实事求是地道。
“格斗不接触可不行,等下一站让秦哥教你,保证鸟枪换炮,旧貌换新颜。”方涛道。
这形容真新鲜,程嘉懿和杜一一的心情都轻松了点。
“方哥,你们怎么被弄到研究所的?”杜一一早就想要问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们是第一批发病的。”方涛爽快地道,“发病之后就被送到研究所里,开始也都是正常的研究,后来说要我们配合着催眠,哪里想要他们的目的是制造无意识人。为了国家献身都可以,但不明不白的,就不那么好了。”
杜一一赞同道:“就是啊,自愿被试验,为了国家民族以至于全人类献身是一回事。被瞒在鼓里催眠成杀人机器是另外一回事。”
方涛点点头:“不知道是催眠不到位,还是我们体质的原因,我们都能感觉到催眠时候做过的事,周围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也都知道,有种做梦的感觉。
精神分裂成两个,一个在服从催眠指令,另一个看着自己的身体。”方涛轻踩油门,车子微微加速。
杜一一叹口气:“万分同情。”
方涛看着后视镜里的杜一一,笑了下。
“不过你们也真是厉害,心胸开阔,要是我,肯定要报复回去的。”杜一一补了句。
方涛闻言也叹口气:“可不想报复回去么,你们以为我们返回宾馆干什么去的?结果被你们几个小崽子拦住了。”
“谁让你们找上我妈的——”杜一一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已经暂短地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可突然间就被拉进话题。
他扭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
“我们才解禁,又是奔着报复去的,看到白大褂出手是本能。依教授后来也在我们身边和李教授研究过。当时我们也是气愤,只想着给他们吃点苦头,也没想着真怎么地,就是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