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啊……”容晋眉目低垂，微一顿，却是笑了，“看来想的还不够清楚，那就在去河里待着吧。”
这一次，不等他开口，便有侍卫将秦清月给丢到了河中。
那被高高抛下去的失重感，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扑来的水，将秦清月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河水很冰冷，河水里还带着淤泥的腥臭，那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什么都不顾了，她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我知道沈桃在哪里。救……救我……”
容晋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带着冰寒之意，对上那隐约勾起的唇角，比那些会生气、会发怒的人更渗人了。
秦清月趴在地上，疯狂吐着口里的河水与淤泥，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接连落水，已经不服帖了。
换了旁人，必定会掀了那面具。
可容晋，却是没有半点，反正不论她是谁，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清月不想死，也因此，她清楚知道眼前这人有多可怕。
“沈桃，她，游泳走了……”脑袋里疯狂编织着谎言，秦清月哆哆嗦嗦，打着寒颤道：“她说，她不喜欢留在宫里，可她又怕您，所以让我冒充她。”
“是吗？”
很轻的两个字，叫人瞧不出喜怒，却又莫名让人害怕。
秦清月低着头，疯狂咳嗽，就在她以为自己捡回一命的同时，那魔鬼开口了。
“那便不需要你了，丢下去吧。”
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声音，可那话却让她整个人的面色都变得苍白，她死死瞪大眼，双唇颤抖，“殿下，为何要杀我？殿下，我是无辜的，我是秦清月啊，您饶了我……您饶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她趴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碎了，她便索性将那张人皮面具给撕下来，她对自己的脸有信心，这么好看的脸，他怎么忍心杀害呢。
可她面具才掀到一半，她却惊恐地瞪大双眸。
他居然、他居然一点都不犹豫！
侍卫将人丢到河里后，便指着那些不敢上岸的宫侍道：“殿下，那些人怎么处理？”
“既然都喜欢泡在水里，那就都别起来了。”说完，便抬脚离开。
于是这一天，整个京城警戒，城门、河流，全都重兵把守。
容晋倒没离宫，他只是命人将河流四周的宫殿全都标记出来，告诉他，哪里人迹荒至，哪里又人多。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包括后宫。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么大阵势，定是有大事发生。
再说苏糖，她根据系统的提示，就寻了处人烟稀少的冷宫爬上了岸，身上衣服湿哒哒，她只好做回小偷，就近找了个有人居住的宫殿，然后换上宫女的衣服。
她倒没想着要离开容晋，虽然这家伙一开始真的很鬼畜，不过现在嘛，还是挺可爱的。
燕王旧人还有一个没揪出来，她得趁着这时间，好好找下人。
这个时候，系统就真的非常有用了。
“最后一个人，是先帝的后妃。”
“燕王与她有染，后来先帝驾崩，那后妃自愿搬到冷宫居住。”
先帝那后妃，当初入宫时与燕王差不多大，而先帝，足大那后妃四十岁，所以后妃一点都不喜欢先帝。
当时的燕王还是先帝的小儿子，自小受宠，时常出入后宫，原本，按着燕王的年纪，他该出宫立府了，可因为先帝舍不得，便一直留在宫里，这留来留去，竟与那小后妃勾搭到了一起。
先帝死后，燕王曾许诺有朝一日会带她出宫，与她做那神仙眷侣，可到了最后才发现，燕王不过是在利用她。
女子重情，最后心灰意冷独居冷宫，不过面上因无人发现她与燕王的关系，所以先帝死后，她依旧被封为了太妃。
外人皆道太妃喜静，这才住进了冷宫，又因整日吃斋礼佛，渐渐地，她便淡出众人视线。
苏糖找到她时，她还手持着佛珠，跪在佛前。
与其他萧瑟的冷宫宫殿相比，太妃住的这一殿，虽显得有些发旧，却无破损。
“还是失败了吗？”
苏糖看着她，眼中平静。
她其实多少猜到这小太妃的想法，燕王无情，但她却放不下，想为他报仇。
小太妃约莫三十来岁，秀丽的脸庞温柔恬静，任谁看着这张脸，都无法与那阴谋诡计放一起。
苏糖叹了口气，她终究是做了错事。
“选个死法吧，我可以留你全尸。”
对小太妃来说，这已经是给她最大的体面了，谋杀皇室子弟，勾结反贼，查出来便是诛九族的。
只是，这所谓的九族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对族亲来说，她不过是他们巩固地位的工具。
她站了起来，望着宫殿上方那一小块蔚蓝天空，缓缓一笑，“我死后，可以将我洒在宫外吗？”
“我在这宫里困了一辈子，死后，我想自由自在，任那清风吹拂，清露晨流。”
这一要求，苏糖还真的没法拒绝。
于是，她应下了。
小太妃似乎很开心，古井般的眼眸都浮起了浅浅星光，她说：“刺杀一事，我很抱歉。”
她在这礼佛十几载，其实从未平静过，直到这最后一刻，她听到刺杀失败，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爱上燕王，何尝又不是她给自己上的枷锁。
苏糖不知如何评价，只能安静地看着她，不过，其实已经不需要她动手了，因为小太妃早就服毒了。
鲜血自嘴角溢出，胸口的窒息感让她整个人都剧痛无比，可脸上却是轻快。
容晋踩着黑靴进来，入目的便是这画面。
不过他对小太妃的死无动于衷，一双浅淡的眼眸，只沉沉地望着她。
他伸手，示意她过来。
“小桃儿，过来。”
苏糖也不想自虐，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
可当容晋看着她一身宫女旧衣打扮时，握着她的手，还是突兀地用力了。
苏糖吃痛，秀眉都皱在了一起，可惜，容晋却无动于衷。
好吧，苏糖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求饶。
她头发上的秀发还湿着，水滴落入脖颈间，侵湿了一大片衣裳，她眨了眨眼，决定率先认个错，“殿下，我错了，不过我是为了找人。”说完，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太妃，“她也是燕王的旧人，不过她挺可怜的，死前央求我将她火花洒在宫外。殿下，我可以……”
容晋，“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