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后悔极了,与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还不如一早就把苏青鹏来威胁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的好。
苏大海是苏青鹏的叔叔,即使再护犊子也好,苏青鹏都要给叔叔家安插小偷了,难不成苏大海还能放着不管吗?
一行哭一行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苏明道:“我们家虽然穷,我爹又酗酒、好赌,可我这双手从来就没沾染过偷盗之事。今儿竟然偷了,还偷的是小姐的贴身之物,枉费东家待我之厚,这可真是没脸,东家还花银子给我瞧病做什么?还不如让我一发去了,反倒干净。”
苏明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倾诉,却没注意苏大海越来越黑的脸色。这苏青鹏在村儿里头是个什么行止,回来这么些日子,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只是虽然说自己是他的叔叔,却实在是没什么亲情可言,连同他那个糊涂爹说话苏大海都觉得格外头疼,哪里还有那心思理苏青鹏这个小混蛋?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欺负到他这个当叔叔的头上来了。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苏大海见苏明如此,叹道:“你这个孩子也是多心,既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何不先来告诉我?只怕我护短不成?你且安心养着,事情我已知道了,自有我来替你做主。”
苏大海黑着脸,就要出门,常雪玲吓了一跳,忙拉住他:“这早晚儿的,你难道还要拿住了那孩子送到官府去不成?”
苏大海笑道:“官府?官府里头管你们家里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的去给大老爷送钱。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把咱们闺女的东西找回来,姑娘家贴身的东西,流到外头像什么样子?再者,我那大哥不是打量着要把鹏儿送到我们家店铺里头来吗?我现在最好是拿住了人证物证,到我大哥那儿去掰扯掰扯,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把鹏儿塞给我了。”
常雪玲听见这么说,才放下心来:“这倒罢了,只是这会儿都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去?还是让胡先生陪你一趟吧。”
胡文清今儿为了请大夫已经跑了好几趟了,如今已经深更半夜,苏大海本来也不好意思叫他,只是胡文清忽然正色道:“累点儿没什么,只是这事儿,得当个正事儿办。东家,咱们走吧。”
家里头怎么安顿,两个小公子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又是怎么生气,常雪玲又怎么安抚,这些暂且不提。
只说苏大海带着胡文清漏夜赶往苏大山的家里。他们一家早就已经休息了,苏大海同胡文清商量了一下,胡文清笑道:“东家不是要拿着人证物证吗?如今天晚了,想那孩子得了这件东西怎么着也要明天进了城才脱手。我现在先瞧瞧上他那屋瞧瞧,看看他把东西藏到哪儿了,一会儿你要是进去说理,只怕也好震慑他。”
苏大海没想到胡文清竟有这么一说:“哦?胡先生既有这个本事,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只怕麻烦吧?”
胡文清摆摆手:“哪里麻烦,只是东家,这大半夜的,你要是上门发作起来,只怕您大哥一家也不好看吧……”
可不是,乡下人睡得最早,若是苏大海为了这件事情这么一闹,保不齐全村儿的人都要被惊醒了,这亲哥俩之间掰扯起来,只怕是要让人看笑话了。
谁知苏大海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笑道:“我们哥俩之前该笑话的事情多少年前已近上演过一出了,我们哪里害怕丢脸面?再说了,这件事情一出来,说到底是我大哥他们一家子没脸,又不是我。难道许他们不做人事儿,还不许我说不成?胡先生你别多虑,我自然知道的。”
苏大海都这样说了,胡文清还有什么说的?
只见他垫步拧腰,轻轻松松就越过了苏大山家的院墙,没一会儿便出来,笑道:“那小子贼的很,东西就放在他的枕头下边儿,东家,进去吧。”
苏大海听见这话,心中有了底,脸色冷了下来,下死手狠狠拍了拍苏大山家的大门:“开门!快点开门!你们家可是出了有出息的儿子了!快点给我开门!”
这儿叫着们,只听见屋子里头男人女人的声音,嘴里头咒骂不断,数不清的零碎,苏大山披衣靸鞋,骂着街就出来了,走到院子里开门:“叫我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我非得弄死……老二,你……你这早晚儿的怎么跑我家来拍门?什么事儿?”
苏大海连个正脸儿都没给他,一扒拉他就进了院子,大声道:“鹏儿这个小杂碎在哪儿呢?!赶紧给我滚出来!!!”
苏大海声如洪钟,左邻右舍“呼啦”一下子都听见了,这时候可是体现出来人好瞧热闹的天性了。大家伙儿连衣服鞋袜都不曾穿好,丫丫叉叉围住了苏大山的家,院门外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叽里咕噜的,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净在那儿瞎猜。
“这又是怎么了?苏大海半夜跑来吵吵什么?”
“哎呀,谁知道,好大的声响,吓了我一大跳,反正好像是听见喊鹏儿了。”
“哎哟,莫不是鹏儿这小子在外头又闯什么祸了?惹着苏大海家了?”
“可不是?我瞧着苏大海家的大小子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惹事的。可是他家那个二小子,可是血气方刚啊,保不齐就是两个孩子打架了,这儿闹呢!”
“不能吧?要真这么着,怎么不能白天说呢?大半夜的,这……该不是闹出人命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外头围着的人叽叽呱呱说个没完,这个连蒙带猜,那脑洞开的,都快赶上像样的好编剧了。
苏大山一家子也急了,这是什么事儿?大半夜的,小叔子上门搅扰,不让人睡觉了?又干他们家鹏儿什么事儿?
这里苏大山也不依他,脸上难看得很:“老二,你吃错药了你?这大半夜的,混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