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公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左丘信一眼,但并未开口说什么。
左丘信也因为他的眼神而冷静了一些,环顾房间四周,和之前小厮说的不同,按理说,就算是束手无策,但是碍于皇命,御医们也会在战王府看护病人,但是此时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侍候的老人。
看到这个老人后,左丘信的心又揪起来了,他是老王爷曾经的部下,也曾做过几年战王府管家,但随着战王名头的易主,他也退了下来,安心养老。
爷爷应该是真的不行了,连曾经的老部下都来送他最后一程,自己居然还在这里怀疑其它。
于是对着春公子拱手道:“劳烦神医了,请!”
春公子也不啰嗦,快步上前把脉,只是几息,他就收回了手,一脸怒色地看着左丘信说道:“你们这些权贵之家真是有意思,涂上两层铅粉就说自己病危了,那我在腋下放个铁球,是不是直接可以说自己归西了?!”
一番训斥过后,春公子没给左丘信留任何面子拂袖离去。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了明显变化,左丘信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狐疑之间,床上的老王爷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左丘信慌忙过去扶他,他却手一摆,径自坐了起来。
看着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架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就听见老王爷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唉,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啊,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为你操碎了心,春欢那么好的孩子你不去陪着,为什么要去那烟花之地啊?真是丢尽了我们左丘家的脸!”
老王爷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让左丘信登时好似遭了雷劈,上前颤声问道:“爷爷,那您坠马的事情,是真是假?”
老王爷眼睛一横,说道:“怎么,你还希望那是真的?我这不是怕你流连花丛,乐不思蜀,所以才想了这么法子么!”
左丘信此时真想仰天大笑,这一切都是命造作,他居然因为爷爷的一句谎话,剥夺了莫春欢活下去的希望,也难怪春公子会那么生气,要是自己的话,估计会血洗了此家。
看着爷爷颇为得意的表情,他是个孝子只能红着眼眶说道:“爷爷您不应该用这种事情来骗我。”
说完就转身走了,一出门便运起轻功朝着生花楼的方向飞过去,他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
而此时老王爷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还在那儿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道:“嘿,这孩子啊,年纪轻容易被一些外物迷了眼,哪知道媳妇才是最亲的,居然还嫌弃起爷爷管教来,真是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左丘信终于来到生花楼前,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像刚才一样闯入其中,生怕一进去,得到的是莫春欢离世的消息。
也不管来往行人的眼光,在街角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坐着,呆呆地盯着生花楼门口,似乎想要从这进进出出的人中看出关于她的消息。
今日日头很足,他找的地方不是个背阴处,很快额头就被晒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道飞镖扔在了他的脚边。
木讷地拔起来,打开上边的字条,上边写着:“进来”,抬头看向生花楼的顶层,一张银白色的脸一闪而过。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左丘信忐忑地进了生花楼。
而在此刻,在战王府,原本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老王爷突然之间瘫倒在了地上,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后急忙跑了了进来。
还是那个老人,他痛心说道:“老王爷,世子爷都走了半天了,您怎么还逞能在这里坐着啊,还有,为什么不告诉世子爷您真正的病情啊!”
被扶起来的老战王摇摇头说道:“没必要的,说这些只会让他分神,他现在肯定是有急事,要不然的话不可能扔了春丫头一个人跑到那生花楼去。生花楼是早几年出现的新势力,我们不知道根本摸不清它的底细,之所以去叫他回来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被困在里边,现在他是平安无事,看样子还和生花楼幕后的人关系交好,我也就放心了。”
老部下叹了一口气忧虑重重,说道:“老王爷,您没看刚才世子爷出去的时候那个表情,是不是埋怨您了?这要是生了间隙可是得不偿失啊!”
老王爷面上一愣,然后笑道:“嗯,埋怨吧,他也埋怨不了我几日了,这把老骨头,估计也只有一两个月的活头了,唉,真是可惜啊,不能看到他娶妻生子真是遗憾啊!”
他的话中带着的悲凉引得老管家也哽咽了。跪在他面前说道:“王爷是属下没用,当年让您受伤了,要是我不退让的话,您怎么可能饱受这病痛之苦。”
老王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用力地扶起他,假装生气地教训道:“人躲避危险是本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自责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悔恨那些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活在当下,我死了之后,这左丘家便要由你来照顾了,我那儿子一心扑在他媳妇身上,而我这孙子啊,一门心思只知道研究武功兵法,估计要是没人推他一把的话,到手的媳妇也得让别人给追跑了。他们这样,我真是放心不下啊!”
而老部下则是连忙摇头说道:“王爷,不是属下不想,只是我现在这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前两日,我想私库钥匙,找了许久都没瞧见,怕惹您生气,就没敢说找。唉,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老王爷神情一变,想了想说道:“你真是记不起来了吗?那把我的那把拿去先用吧,我还没老糊涂成这样。”
于是乎便强挺着往床边走,老部下在后边慌忙扶住他说道:“王爷您慢点儿、慢点儿!我去拿就行了!”
老王爷则是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没事,我过去拿,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你这老小子,别看不起人!”
只见他走向床边,不知道按动了哪里,床面磕巴磕巴地响了两声后,打床头弹出一个方盒子。
他拿了起来,将其打开了,对着老部下说道:“看看,这不就是私库钥匙吗?!哎呦,原来你的那把,我早就收回来了,都在我这呢!让你担惊受怕了,真是对不住看了。”
老部下脚下生风匆匆走了过来,连忙看过去说道:“哎呦!原来是这样,王爷,是我糊涂了,您赶快收起来吧!”
老王爷看了他一眼说道:“嗯,如此以来也好。”
便将盒子关上,刚想放回去,突然腰间一阵剧痛。
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向满脸憨厚的老部下,只见他面色阴沉说道:“装了这么久,终于把这东西给装出来了,你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还是请您尽早上路吧。”
他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受到了重伤之,也只能无力跌倒在地上,挣扎着,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则是走了过来说道:“我是谁?你自然不是清楚吗?你那儿媳是怎么中的毒,你又是如何受的伤,难道忘了吗?我们已经是多年的对手了,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您就安心的去吧,这左丘家我接手了。”
老王爷不甘地看着他说道:“不可能的!我孙儿他们肯定能发现异样,而且我这么死了的话,你也无法自圆其说!”
“呵呵”那个男人干笑两声,“你还是安心的走吧,这左丘老王爷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不过是有些顽皮的心思罢了,怎么可能引得他人觉得不对劲呢?!”
说完了之后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面具敷在脸上,老王爷瞪大眼睛,他竟然变成自己?!
他想要大声呼喊却在心口被他捅了一刀,老王爷没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无力地瘫到了地上去了。
那男人从怀中摸了一样东西出来,撒在老王爷的尸体身上不多时,尸体便散发出阵阵白烟,只是过了须臾,地上便只剩下一滩血水。
老部下拍了拍手,一个年轻男人应声进来了,对着他说道:“把这里收拾干净,别留下任何的痕迹,最好这地面再用醋泡一下去味。”
来人点点头便下去了,而他则是在衣柜中找了几件衣服,然后穿上,再从那屏风后面出来,已经从一个身材略微发胖的老部下变成了有些清瘦的老王爷。
而此时左丘信还对此并不知情,在生花楼焦急地等待着莫春欢的消息一等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开门那不是别人,正是莫春欢!
他上前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你没有事情!”
可是莫春欢却一下子闪躲开来,说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
左丘信一愣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夫左丘信啊,难道你忘了吗?”
莫春欢闻言思考了一下,点头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