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欠她的人,她言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前不会,现在亦不会。
秦锋回去的时候,秦夫人撇开了家里的阿姨,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秦锋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那道身影,眼神暗了暗,曾几何时,那小小的厨房里,有一个女人放下自己那双执笔划过多少案件的手,为他在厨房,忙来忙去。
只为他能够吃的好些,吃的有营养些。
然后坐在餐桌的对面,紧张兮兮的看着他,生怕他说一个不好吃。
等到他一口一口的吃完,才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笑的像个孩子。
那个时候多好啊。
白天他坐在高楼大厦的办公室里,一个应酬,带回秦氏一个又一个利益庞大的合同。
她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关于事实的证据,站在法庭上,打败一个又一个可滋生黑暗的恶虫。
晚上,回到家,她是秦太太,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需要自己老婆呵护的普通男人。
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幸福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样,变了味道。
而今数十年过去,那个人的模样,在自己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也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茫茫尘世和余生的百年,终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孤独的尘世徘徊不停。
眼眶有些酸涩,手上忽然搭上一抹温暖,耳边有人轻问:
“老公,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轻笑,想开口唤那个人的名字,却忽然发现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手从那个人的手里,轻轻拿开,摇了摇头:
“没事...”
话落之后,将自己手里的包递给过来的佣人,侧身绕过秦夫人就走上楼上。
那般疏远和厌恶的模样,明显至极。
秦夫人站在身后,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满心苦涩,垂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不甘心的对着那个人的背影大声的问道:
“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她吗?”
秦锋离去的脚步听到秦夫人的话,忽地一顿。
这么多年了,终于问出来了,终于。
整整二十三年了,这二十三年,她在他面前活的小心翼翼,吃饭怕不对他的胃口,衣服怕他不喜欢,家里的摆设怕他不喜欢不敢轻易动,鞋子的款式也怕他不喜欢,大到饭菜,小到就是家里用的毛巾都生怕他用的不舒服,不喜欢。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比不上那个人?还是比不上一个已经死掉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就比不上了?
“秦锋,我比起言晴究竟差在了哪里?长的不好看?学历不高没她出色?还是我不够温柔?我比她究竟差在了哪里?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后面的话说的哽咽又委屈,原以为能盼来那个人的回头看一眼,就算不看,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在,那也至少转过头来说一句宽慰的话。
秦夫人站在那里,等了许久,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等到,抬起头来时,那里已经没有了人,什么都没有给,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给。
一室的沉默和压抑,秦夫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锅铲,周围的佣人都沉默着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对这样的情景好像已经是见怪不怪一般,秦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夫妻情深,在帝京的上流传为一段佳话,可是这样联姻的感情传为情深佳话的,多半都是假的,真正的感情如何,也终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耳边秦夫人的话徘徊在自己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秦锋走到书房边,打开门就看见秦云阳坐在里面,像似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一般。
他转身将门关上,问着秦云阳:
“找我?看来是有什么事情?”
秦云阳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爸爸,皱起的眉头表现着自己明显困惑的心情,道:
“爸爸,我见到言妖了...”
伸手拿书的动作听到秦云阳的话一怔,这么多年了,那些人欠下的债,犯过的错终究是要负责的,也终究是要还的。
秦锋转身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
“你想知道什么?”
秦云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秦锋的面前,直视着秦锋,认真的回道:
“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想知道言妖她的妈妈是怎么死的?言妖的姥姥又是怎么横死街头的?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天晚上,秦云阳待在秦锋的书房里,待了许久许久,就是吃饭时,秦夫人喊了无数遍,秦云阳都没有出来,书房的门反锁着,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谁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只是隔天,秦云阳从书房里出来时,就匆匆的去了医院,见了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