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夫君，你醒啦？”陆芷澜眼中一片欣喜，丝毫没有将人吵醒的愧疚。
她正有些犯愁若他没醒，自己该怎么叫他，这下倒是省事了。
卫峥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她胸前，宽大的寝衣与半抬起的身子分离，一片白腻在视野中若隐若现。只一瞬，他视线又回到她脸上。
陆芷澜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只觉得离他过近了些。
她有些不习惯的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小声道：“听赵兴说，夫君明日要去铺子里盘账？”
卫峥的脸隐匿在背着月光的阴影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此时她脸上的犹豫和紧张倒是一览无余。
陆芷澜被他这样望着，一瞬间大脑中有些空白，刚刚才捋了一遍的话，此时竟找不着头绪一般，在嘴边酝酿了几遍，最终只艰难道：“夫君，明日我能同你一起去吗？”声音乖巧的很。
然而听完这话，卫峥眉心微微簇起。
气氛有些凝固，她赶忙解释道：“你不用管我，若忙的话，将我放在一处铺子里便可。回府时再同夫君一起回来。”
前几日便有嬷嬷来跟她说了些卫府的规矩，其中便提到一条，女眷单独出门要得到尤氏的许可。若自己偷偷出去，少则罚半个月的月例，重则罚一个月不能出门。但若是同自家男人一起出去，便没有这么多限制。
陆芷澜不心疼那点月例银子，但也不想同尤氏照面。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给尤氏请安，其他时候陆芷澜都是能不在她面前出现就不在她面前出现。好歹尤氏大约也不想搭理她，平日里都是陆芷烟这个亲儿媳在她跟前伺候。
与卫峥一同出门，也是无奈选择，但也只有同这厮一起出门，才不会落人口实。
好一会儿，旁边那人都没有动静，陆芷澜原本还带着些期待的心，此时也慢慢凉了。
果然，这人是不会搭理自己了。
她微垂了肩膀，小声给自己圆道：“夫君若是不便，那就算了。”说完，她回过身，又小心翼翼的躺回自己那处。
将身边这人腹排了一遍。天无绝人之路，就不信自己还不能出府了。
心中自我安慰一番，然而这话虽说的轻巧，一时也有些茫然。
刚待要闭上眼睛，身边却有声音传来：“明日去查账，不是去玩，你若能一直跟随，便去罢。”
陆芷澜猛地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回头去。
昏暗中男人已闭上了眼，似是方才出声的人不是他似的。
陆芷澜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夫君，明日我真能同你一起去了？”
她屏息等着回答，直到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日，陆芷澜早早地便醒了，天光未明，但卫峥已不在屋内。
陆芷澜一时有些心惊，这人答应了会带着自己出门，这会儿不会已经走了吧？
她急忙起身，穿好衣服。外面铃兰听见动静，进来帮小姐梳妆打扮，陆芷澜这才知道，那人去了竹林里练剑，并没有离开院子。
铃兰得知小姐要随姑爷出门，一时有些惊讶道：“小姐是要同姑爷一同出门游玩吗？”
陆芷澜纠正她：“不是去玩，是去学习。”想了想，她又加了句：“外出考察。”
“考察？”小丫鬟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对，”陆芷澜一本正经的同她讲道：“就是去人家的铺子看看，将人家管理铺子的手段学会，用在自己铺子上。”
陆芷澜说完，一时老师上身，又给她讲了些自己曾经在书中和电视剧里看过的一些商场上的故事。
她未曾学过管理，看的书和电视剧也只是看个热闹，故事中的深奥道理和弯弯绕绕也未曾深思过，但是讲讲故事糊弄个小丫鬟还是太容易了。
铃兰有些崇拜的听着小姐讲解的故事，时不时还问个问题，陆芷澜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卫峥从外面进来，才住了声。
两人早早用完饭。赵兴去将马车赶到府门口的功夫，碧痕有些犹豫道：“小姐今日出门，奴婢还是陪着一同吧，若是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陆芷澜有些为难，若是能带着碧痕跟她一起自然是好的，但是卫峥好不容易答应带上自己，再多加一人，恐怕就要惹他生气。思虑再三，还是作罢。
清晨露重雾浓，陆芷澜到了府北边的小门外，便见马车已等在那里，接过碧痕递来的帏帽和披肩，又听她嘱咐了好几遍在外需注意的事情，才上了马车。打起帘子，同外面站着的碧痕等人道别，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
寂静无声的马车里，只能听见外面拉车的马匹，脚掌“哒哒哒”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对面人端坐着，眼睛微闭似在闭目养神。陆芷澜没有别的消遣，又一次离府，让她微微有些兴奋，她掀起身旁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一开始马车还行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过了一会儿，拐上大路，便能看到周围的店铺酒家。
此时天色尚早，大多店铺门头的门板紧闭，路上行人三两，偶尔一个挑着柴火担子或者拉着泔水车的人从车旁经过。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上了一道拱桥，陆芷澜有些好奇的往远处望去，小河道湛清的河水在初升日光下泛着点点金光，河道两侧楼市林立，岸边停泊的几条小船，在水光波动间轻轻摆动。远远看去，倒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还未下桥，一阵香气传来。
陆芷澜循着味儿望过去，马车下了桥，行近了才发现是一处位于桥头的馄饨摊子。
料理摊位的大约是一对婆媳。年轻女子招呼着客人，收拾着几张小桌子上之前客人吃剩的残羹，年纪大的妇人则坐在支起的大锅前，锅里清水沸腾，翻滚着一个个飘了肚的馄饨。
妇人手间飞快，包完手中剩下的几个，便起身将锅中翻滚的馄饨捞出，放在一旁早搁好的碗中。撒上些葱花和紫菜碎屑，倒入滚烫的汤水，便由年轻女子端去了客人桌上。
“咕噜”一声轻响自马车内响起，陆芷澜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抬眼看向对面那人。对面人仍是闭着眼睛，没有什么反应。
陆芷澜揉了揉自己小腹，一时撇了撇嘴。早晨出门时匆忙，自己吃饭又慢，刚喝了一碗粥那人便已用完起身。唯恐自己慢了惹人烦，她也赶忙放下碗。
此时闻着鼻尖浓浓香气，陆芷澜才发觉自己还有些饿。她索性放了帘子，只盼望着眼不见为净，肚中这一阵饥饿待会儿便能忘了。
马车下了桥，没走一会儿，便不动了。赵兴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爷，咱们是先去北边的几间铺子，还是南边的？”
卫峥睁开眼睛，瞥了眼对面女子正捂在腹上的手，陆芷澜察觉他目光，不自觉的将手放下，搭在膝上。
卫峥声音淡淡道：“南边。”
“好嘞。”
得了令，马车复又行驶起来，周围人生渐渐嘈杂，陆芷澜从帘子缝隙往外看去，就见马车已驶入一条街内。
此条街街道狭窄，但商铺林立，街上人也较刚才多了不少，待马车终于停下，外面赵兴恭敬的声音响起，“主子，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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