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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替身也风流(4)(1 / 1)

金榜张贴,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林肃一身火红的状元袍,与榜眼还需要有人扶着才能上马不同,他只是摸了摸马的脖颈,轻而易举便坐上了马背,英姿飒爽,令人不自觉的投注过视线去。

齐清逸也在看着那人,这人会试压了他一筹,此次殿试又压了他一筹,虽是探花郎的风采有时候会压过状元郎,可那人的风姿笑容,又哪里像是一个从边城府地出来的人。

文采卓然,俊美无双,引得诸人皆是感慨。

长街洒下鲜花无数,热闹异常,男女老少皆是要来观看一番,以沾沾状元郎的喜气。

“今年的状元郎好生的年轻。”

“也不知婚配与否,又不知要与哪家结亲呢。”

“往年都是探花郎最盛,今年我们状元郎当真是独占鳌头了。”

“齐家公子也是不输的。”

鲜花落下无数,掉落在三人身上,林肃并不拂去,只随其掉落,碾碎红香于马蹄之下,花香怡人。

观礼之人还有此次的进士,观他人游街,有心生羡慕者,自然也有愤懑不平者,只是如今恩典已定,便是再愤懑也不能太过于表现出来了。

“以往没想到林兄还有如此的才学,他也是够谦逊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便夺了状元之位。”

“是啊,不像某人往日张扬的很,仿佛自己要一甲进士出身了,也就得了个三甲。”

议论声不绝于耳,杨丞却是脸色黑了一下,长街之上齐清逸打马经过,面带浅笑引无数文人和女子追捧,而林肃还在其更前的地方,行走间还能与那人谈笑风生。

若是他在那个位置,文珏是不是也会对他高看一眼?

卿唐同那个书童待在茶楼上面,手中提着花篮,当看到林肃时直接撒花落下:“少爷,少爷!!!”

他的声音清悦,带着全然的喜意,在一众人中格外的突出,可他周围无人拥挤却不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因为他的样貌同那探花郎太过于相似了些,两厢对比,就像是双生兄弟一样。

若非大家都知道吏部尚书只有齐清逸一个独子,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齐大人在外另养的孩子了。

这样的情景引得诸人纷纷去看,林肃也是抬头,看着卿唐的兴高采烈笑了一下,接过了他抛下来的一朵花笑了一下。

卿唐自是高兴,此举也让周围人更加沸腾了起来,齐清逸本是将视线分了一丝在林肃的身上,此时见他举动,顺着其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楼上的少年时瞳孔蓦然放大了很多。

“少爷,那人生的跟你真像。”旁边牵扯的小厮惊讶道,“似乎是林状元家的奴仆。”

“不过是样貌相似罢了。”齐清逸的目光转到了林肃的身上,选个同他一样的奴仆,这个人怎么想的,“游街之后去查查那个奴仆的来历。”

“是。”小厮应道。

游街结束,又到了琼林宴,琼林宴上林肃曾经所做策论被展于众人品评,引交口称赞,又有狂草一副,其泼墨写意之情像是翱翔于天地之间,昭阳帝爱不释手,又是赐官邸一座。

琼林宴结束,林肃入翰林院成为一名从六品的修撰,榜眼探花皆入其内,只是官阶低了一品。

搬到新的宅邸,院子很大,林肃的东西不多,就是书籍多了些,卿唐里里外外的忙碌,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林肃见他辛苦,想要买几个奴仆,卿唐得知却是道:“少爷只有一人,我跟西康就能打理好的,可以给少爷省银子。”

“可若买几个奴仆,你们可就是管事的了。”林肃笑道,“若你在除草劈柴,我口渴了,叫你你可能应?”

旁边的西康已经拉了他几下,卿唐讷讷道:“少爷说的在理。”

如今这院子更大了,花草树木皆有,的确不是曾经的小院里他里里外外都忙的过来的。

林肃定了买奴仆的事情便离开了,西康晃了晃脑袋道:“我说你呀,少爷如今都已经是大人了,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有你我二人反对的道理。”

“是这个理,是我僭越了。”卿唐垂了垂眼睫。

少爷待他们一向好,即便是文人所学也愿意倾囊相授,倒让他凭空生出许多妄想来。

状元郎打马游街之事仿佛还在眼前,那些高门小姐们眼睛发亮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少爷若能与之结亲,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哪里是普通人能够肖想的呢?

院落进了新的奴仆,卿唐成了管事,他为人虽然和善绵软了些,可有林肃授了这院子的打理权,连奴仆的卖身契都放在卿唐那里,那些奴仆自是不敢故意不做事,否则说发卖也就发卖了。

此事让西康知道后很是羡慕了一番:“我觉得你不像是少爷的书童,倒像是当家主母一般。”

卿唐脸颊红了,磕巴了一下道:“此话不能乱说,如今少爷在朝为官,不能出了坏名声,少爷他不过是看我性子软,怕压不住那些奴仆才将卖身契放在我这里的,我若要处置也是要问过少爷的,哪里能够随意发卖的。”

西康仍是觉得少爷对他与卿唐有些不同:“算了,谁让你生的好,少爷自然偏心你一些。”

卿唐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少爷看着偏心于他,可事事皆是公事公办的,因为他愿意学,少爷才愿意教,因为他好整理,尽心尽力,少爷才将院子的管事交给他的。

看似偏心,其实少爷对他与对其他人并无半分区别的。

林肃入了翰林院做修撰,修复国史,记录帝王言行,草拟一些文稿,实则是最清闲的职位了。

齐清逸也入了翰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是打个招呼客套几句便过去了,可林肃却觉得这人似乎对他有几分不满。

“文珏兄。”林肃笑意满满。

齐清逸却是轻轻甩袖离开,还附带冷哼了一声。

连招呼都不愿意打,更是排斥到如此地步,林肃只能猜测他约莫是看到了卿唐,对他误会了什么。

旁人要冷脸,林肃自然也不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索性人前热情,人后双方保持距离。

翰林院这种地方什么不多,就是书多,想要打发时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林肃没想着这样清闲的日子能够过多久,因为打从帝位上那个披着狐狸皮的帝王没有卖吏部尚书面子而是选了他这个几乎相当于白身的人做状元便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清闲日子可过的。

“你同我来一下。”齐清逸走到林肃的桌前冷声道。

其他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即便是平时与林肃交好的人也没有多说一句。

朝堂这种地方讲究的不是人情,而是权力,齐清逸的官位虽比不上林肃,可他的父亲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开罪的起的。

林肃起身跟随其出去,待到无人僻静处问道:“不知文珏兄有何指教?”

“那个叫清溪的小倌是你赎的?”齐清逸面上在强压着怒火,可心里又有一种隐晦又微妙的感觉。

这人说是仰慕他的才学,可他一身才气哪里是需要仰慕他人的存在,那样的文章诗赋,工笔墨画,即便是他也是自愧不如的。

若不是仰慕才气,便是其他了。

“是,不过他如今叫林卿唐。”林肃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清河府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他这态度倒不像是全然来发难的。

齐清逸有些踌躇:“我不管他叫什么,你赎他是为何?”

“在下怜他身世,又是缺一位识字的书童,索性便赎下了,况且他与文珏兄生的相似,若是放在那种地方任人折辱,岂非污了文珏兄的名声。”林肃笑道,“林某仰慕文珏兄才华,故而会如此行事。”

这些都不过是说辞,目前来说最好的说辞,至于林肃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是为了我?”齐清逸抿了抿唇,“那你可有对他行不轨之事?”

“文珏兄冤枉在下了。”林肃蹙了蹙眉,觉得他态度不对,“在下只是缺书童,并不曾对男子有那等心思。”

“那你为何至今未娶?”齐清逸问道,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06也觉得不对:【宿主,他好像看上您了。】

06都能够察觉的,林肃自然也能够察觉,他既无意,也不想招惹眼前这个人,便不想给人留下遐想,索性开口道:“林某羞愧,不是不想娶,而是因为身有隐疾不便言说,还请文珏兄能够保密。”

这话一出,一能让齐清逸收回他的那份多想,二能让那些高门显贵不再上门说亲,可谓是一举两得。

06:【宿主您为了省事,这是要走上自黑的道路么?】

林肃笑道:【结局不过一生不娶,不是什么严重的后果。】

齐清逸明显惊呆了,竟是指着林肃,脸色乍青乍白:“你,你是因为身有隐疾?!你怎得如此轻易就说出来了?若是我说出去了,那些嫁女之人都要退去了。”

“其实此事也不该隐瞒,只是实在不好解释,若是文珏兄说了,也能省林某很多麻烦了。”林肃客客气气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身有隐疾便是不能行房有子嗣,即便并无残缺,也同宫廷内侍无太大的区别了,齐清逸本是听到卿唐的事情恼怒,如今却是真正的心情复杂了。

齐清逸为人虽傲慢,但到底有君子风范,至少林肃同翰林院内的同僚交往没有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什么透露秘密的端倪出来。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他这状元郎的文采,昭阳帝起了兴致,想给他赐婚。

“英王乃是朕的亲皇叔,他家的小女儿今年正是婚龄,恰巧那日进宫见太后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你,也是羡慕你的才华,才让朕来说说这门亲事。”昭阳帝兴致很高。

英王乃是亲王,又是扶持昭阳帝上位的股肱之臣,其小女又是嫡女,封静灵郡主,传言生的美若天仙,在京城名门贵女颇有才气,又得太后喜欢。

这样的女子嫁哪里都是低嫁,但一旦娶了,于日后的前程那都是大大的助益。

在这个女子联姻为家族争荣宠未来的年代,能够让郡主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见宠爱。

林肃若是对女子有兴趣,娶过来也不会负了她这一生,可他着实没有什么兴致,当真是只能对男人提起兴趣,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他撩起衣摆跪下道:“臣有罪,臣辜负陛下心意了。”

昭阳帝蹙眉:“你有喜欢的女子了?”

“非是如此,而是臣身有隐疾。”林肃回答的痛心疾首,“万不能耽误郡主的终身幸福。”

昭阳帝愣了一下:“当真?你可要如实回答,否则日后揭露,可就算是欺君了。”

“臣不敢妄言,确实身有隐疾。”林肃信誓旦旦道。

他说是身有隐疾,又没有说是什么隐疾,肺痨,痢疾可都算是难以根治的隐疾。

昭阳帝叹气:“怎会如此?”

“臣也不知。”林肃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

昭阳帝本想将妹妹嫁过去,顺便拉拢,一是妹妹得嫁良人,二是他有良臣,三则是林肃也有娇妻在怀,一举三得的美事怎么能让林肃一个隐疾给劝退了。

“既是隐疾,也有可能清河府的大夫不行,朕让太医院给你看看,或许能够治得好。”昭阳帝召来了内侍立马就让人家去传太医,连给林肃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啥隐疾也没有的林肃:“……”

皇帝自己婚姻美满,闲的没事也会喜欢媒婆干的事么?

能当上皇帝的都是人精,这套说辞能够骗过齐清逸,却未必骗得过这个日日与大臣斗智斗勇的年轻帝王。

林肃俯身行礼道:“臣有罪,臣欺君罔上。”

既然帝王想要捏得住他,那他索性递上一个把柄也无妨。

昭阳帝哦了一声道:“爱卿何事骗朕?”

林肃深吸了一口气坦言道:“臣性好龙阳,只喜男子,实在不想耽误清白女子一生,故而编出这个理由婉拒于人,臣虽好男子,却洁身自好,从无与男子有所苟合,还请陛下明察。”

“你家中那个书童与齐翰林生的极像,你可是倾慕那齐文珏?”昭阳帝语气中倒不见生气,但他所说之话明显是将林肃查了个彻底。

皇帝万人之上,齐清逸能够查到的东西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门路。

林肃直言道:“臣曾以祖宗和满门发誓,对齐大人无半分旖旎。”

“那你便是真的喜欢那个书童了?”昭阳帝问道。

“他年龄尚小,臣只愿他日后成家立业,并无其他想法。”林肃坦言道。

昭阳帝啧了一声:“既然如此,不如朕赐你一个男子,你……日后若是尝了滋味,也来同朕说说这男子与女子有何区别。”

林肃:“……”

陛下,好奇心害死猫啊。

不过若是帝王也有此好,天下有龙阳之好的人压力也就轻多了,至于帝王的万世名声?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昭阳帝手上有钱有军队,岂能容只是卖弄笔杆子的人随意操纵?

林肃咳了一声道:“男子自与女子不同,女子柔弱为主,男子却是强硬为主,喜好为天生,有人天生喜欢女子,也有人天生喜欢男子,更有人两者皆可,尝试一番便知。”

“那朕拿爱卿尝试如何?”昭阳帝问道。

林肃不见恐慌,恭敬道:“启奏陛下,便是两个男子也有如男女一般的上下之分,臣是上面那个。”

“你年纪轻轻,想法但是胆大。”昭阳帝看着他道,“堂堂文人清流,竟也会研究那些污秽的东西?”

林肃自然不能说是陛下您让说的,而是转口道:“陛下所言臣以为不然,传承子嗣,开枝散叶,若无这些,无人传承子嗣,又怎么保陛下千秋万代,此乃神圣之事,不能言之污秽。”

“你倒是巧言善辩。”昭阳帝笑了,“朕也是从母后腹中所生,就算你说的有理,可男子和男子又无子嗣可以生出,岂非与神圣之事背道而驰?”

“非也,若正妻为女子,妾室为男子,男子一无所出,便不会有所依傍,不会发生宠妾灭妻之事,且男子不会沉迷于后宅内斗,更是豁达一些,也不会让内闱混乱,自然也有男子的好处。”林肃说道。

自然也有坏处,好时能够互相扶持,若是不好,男子弄权可比女子来的更加名正言顺。

“这倒是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了。”昭阳帝从帝位上走了下来,在林肃面前站定道,“若朕一定要你为下呢?”

06:【哦豁。】

“那臣只能宁死不从,撞柱身亡了。”林肃俯身行礼道。

他不惧跪拜,因为心中若立得住,何惧身体跪拜,这种时代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若真想任性一回,没人拦得住。

“朕同你说笑的。”昭阳帝虽然好奇男子,却还没有打算对大臣下手,尤其对文臣下手更是引人诟病。

这样文采出众之人也不该沦落到内庭之中去服侍他人,勾心斗角。

“你既然喜欢男子,朕也知道了,你与郡主的婚事朕也替你推拒。”昭阳帝道,“只是……”

“陛下大恩,没齿难忘,臣定当尽心竭力。”林肃表着忠心道,“不负陛下所托。”

静灵郡主喜欢林肃的事情还是传了一些出去,只是在那之后皇帝做主给郡主赐了别家,此事倒是不了了之了。

有人觉得皇帝厌弃了这位状元郎,偏偏帝王行走坐卧的记录都喜欢找这位修撰,明显简在帝心。

林府之中琴声流淌,虽还是有些绵软,却已经有竹林传音之惟妙了。

一曲尽,卿唐按住了琴弦深深吐了一口气,一旁的西康鼓掌道:“哇,弹的真不错。”

“比之少爷还差的远呢。”卿唐揉了揉手指道,“我再弹一遍,你再帮我听听好不好?”

西康托着腮道:“唉,其实我真不太明白你,我们做小厮的,做好份内之事就好了,为何还要学这些?学了也不能与人瞧,也比不上那些什么豪门贵子。”

“你想想,若有一天少爷做了极大的官,他的随从却连字都认不全,字也写不好,岂不是让人家嘲笑。”卿唐说道。

“理是没错,可少爷到时候再找好的不就是了,我不识字,总有识字的。”西康说道。

“那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么。”卿唐与他意见不合,却也知道西康只想日后放籍出去娶个良家女子,志向不同,追求也就不相同。

他明明也能走上同样的道路,可总是不想离开,便是做少爷一辈子的书童,一生不娶妻似乎也是情愿的。

而想要站在少爷的身边,便不能被其他人瞧不起。

林肃下朝后仍有工作,帝王看重他,自然也会委派的任务多一些,点灯深夜乃是常事,林肃并不厌恶工作,只是偶尔卿唐捧来茶水时林肃会看到他指尖上的划痕。

乃是琴弦所划,若非日日苦练不会有此痕迹。

“近日朝中之事繁重,我观你琴练的不错,可否弹奏一曲?”林肃合上书页的时候说道。

卿唐本在一旁研墨奉茶,听他所说笑道:“自是可以的,还请少爷指点一二。”

他搬来了琴,指尖抚动,清澈之音从其中流淌了出来,流水之音最是灵动,或是轰鸣而下波澜壮阔,或是细腻跳跃如同恋人耳边的低语,一曲尽极是解乏。

古琴难学,而不过数月,卿唐琴声中的绵软已然尽去了。

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中望过来,当真是比那烛光还要亮上几分,他起身行礼,请求指点,那模样笑容倒不像个书童,而像是哪家初出茅庐的小少爷一般。

璞玉终是玉,能否引世人交口称赞,端看人如何雕琢,璞玉又是否经得住雕琢。

如今的小卿唐已然有崭露头角的风采了。

“不错。”林肃说了这两个字,卿唐的眼睛当真是一瞬间弯如月牙。

“当真么?”卿唐喜不自胜。

林肃拍了一下他的头道:“自然,我不会在此事上骗你。”

卿唐笑道:“都是少爷教的好。”

能得少爷一句不错,当真是让他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琴便算是有所成了,只是日后也不可懈怠,至于其他,可想让我一一考较?”林肃问道。

卿唐有些踌躇,对上林肃的笑脸却是一咬牙道:“还请少爷指点一二。”

背书他是过关的,只是想要解析其中的意思还差了很多,围棋开头林肃让了他七子,仍然被杀的晕头转向,茫然不知所措。

书写不比琴艺,不能速成,只能日日苦练,虽是还未有魂,但是已有风骨,可见是颇为下功夫的。

至于画之一道,卿唐低着头红着脸看着地面,直恨不得掀起一块砖把自己埋进去,此生都不见人了。

林肃看着纸页上跟两瓣屁股一样的苹果,终于相信有的人在作画上确实是没有天赋的。

林肃长久没有说话,卿唐轻轻抬首,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羞愧万分:“卿唐知道错了……”

林肃笑道:“错在何处?”

“错在污了少爷的眼睛。”卿唐手足无措,“小的回去必定苦练此道。”

“不必着急,短短时日你能学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天才了。”林肃温和道。

“是。”卿唐应道。

林肃想了想道:“你若想学好画,我这里倒有不少的画卷你可以拿去临摹,别弄污了就是。”

“谢谢少爷,少爷您真是太好了!”卿唐所言不同于文人遣词造句,迂回曲折,而是直白的很。

被人直接说好是一件内心愉悦的事情,林肃也不例外。

翰林院修撰并不难做,林肃做的游刃有余,行走于御前,一些问题昭阳帝询问他的意见,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事其他文官不是没有微词,但是林肃所提建议往往一针见血,十分凑效,昭阳帝满意之余,对于那些参林肃的折子就选择了视而不见。

时间匆匆,朝堂上本无大波打浪,内宫之中却是传言昭阳帝最近迷上了一位男子,还是位宫廷侍卫。

此事一出,当真是朝野震惊,很可惜御史大夫都想要撞柱劝谏了,大权在握的帝王也只是轻描淡写道:“放开他,让他撞便是,他若撞了,只是不知家中老母亲和妇孺妻妾要如何自处了?”

“陛下说的对,百善孝为先,李大人此举当真是不孝了。”有敌对之人直接就开口了。

“陛下!!!”那御史大夫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虽说古往今来都有不杀谏官的传统,可是没有说帝王非要拦着谏官不让去死的。

朝堂上众说纷纭,乱糟糟一片,昭阳帝看向了后方垂首的林肃,开口将他拉入了乱局之中:“林爱卿,你主国史修复,可有话说?”

“臣有话说,有诗曰:龙阳痴情献魏王,董生哀帝苦恋深,文帝子高成佳话,断袖本是古来事,无须诽则妄言今。”林肃不疾不徐道,“陛下万人之上,为天下之人君父,我等为子,子议父过,是为不孝。”

有皇帝开这个头,天下有龙阳之好者也不必遮遮掩掩,至于是否有人兴起此爱好助长狎玩男子之风,那是律法之过,当从根上断绝随意买卖孩童的事情,非性向之过。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瞬间有些安静,昭阳帝赞赏不已,林肃却知道他这几乎将人给得罪了遍,但这皇帝的目的就是要搅弄朝堂上的风波,才好将混水摸鱼之人从其中揪出来。

帝王的目的达到了,林肃的目的也达到了。

06喟叹:【宿主,您二人真是合作愉快。】

【你是想说狼狈为奸吧。】林肃笑道。

他本想做纯臣,但是既然此路不通,便只能做世人口中的佞臣了,至于做了佞臣以后如何自保,看的是自己的本事。

家中应该是林肃在这个时代最为轻松的地方了,卿唐不会拐弯抹角,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少用林肃去揣摩他的意思。

“近日上门提亲的人少了好多。”卿唐给他捶着肩膀,“那些女子少爷一个都不喜欢么?”

“嗯,因为身有隐疾。”林肃恶趣味发作。

卿唐的拳头停了下来,焦急道:“隐疾?是何隐疾?为何不见少爷请大夫?”

林肃无所谓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能同女子行房的隐疾。”

“这还不是大事?!”卿唐满眼都是心疼,“当真是已经确定了么?可有医治的办法,若是外面的大夫没有办法,宫中太医都是圣手,应该会有办法的。”

“都试过了,没有用的。”林肃叹了一声,“不过索性不伤及性命,别担心。”

“可少爷岂不是一生都不能婚娶,也无子嗣了?”卿唐满脸忧愁。

林肃本想说他已经做好了孤寡一生的准备,却见卿唐一捶右手道:“我曾经了解过若是男子身有隐疾,药物无用的话,可用食补的法子,不知有没有虎鞭可以卖?牛鞭应该也可以的,早知道当时应该问问鸨爹在哪里买的。”

要照他这么补下去,林肃非得补成泰迪成精不可:“不必,此法我也是试过的,并无效果,罢了,可能我命中无子,注定一生孤苦。”

“无子之事卿唐无从解决,但是只要少爷需要,卿唐会一直守在您身边的。”卿唐抿了抿唇,自责自己的心中的那份雀跃,若少爷不能娶妻,他该十足忧心才是,可他竟是有些高兴。

即使一生不能亲近,只要陪着他,看着他也是好的。

“你不娶妻了么?”林肃问道。

卿唐摇头:“小的不想娶妻。”

他不想同少爷之外的人亲近,即便知道娶妻生子对自己一生有益,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离开那种地方,仍然恋慕上了男子。

“若我身无隐疾,妻妾成群,你也不娶妻么?”林肃问道。

卿唐手指紧了紧,坚定点头道:“少爷是小人的恩人,本就该一生结草衔环报答您的,若您有了子嗣,我若能照看一二也是好的。”

“好,要记得你现在说过的话。”林肃拍了拍他的头笑道。

“嗯!”卿唐答应的时候只有笑意,而无半分的后悔。

他也在余生中庆幸自己此刻的坚定,让他以为一生都达不成的妄想成了真。

朝堂上为帝王之事争斗不休,在所有朝臣的目光还在帝王的私事上的时候,买官之事突然摊平在了阳光之下,吏部尚书首当其冲。

朝廷虽有捐官制度,可是所得官位并无实权,偏偏暴露出来的官位个个身居要职,因为无定员,那些官员只要给够银两,不需要通过科举取士,直接便能成为官员,其中更是商籍最多。

一经披露,名单公布天下,涉事官员或关入大牢,或斩首示众,一时天下热议,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去理会帝王的私事。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曾经的内阁老臣,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被脱去官帽,连带着齐清逸也被摘去了头上的帽子。

“陛下,微臣冤枉!”齐清逸跪于地上,哪里还有一年前的意气风发,只有发冠不整,仓皇失措,“父亲冤枉,他定是被奸人所害的,请陛下明察。”

只可惜他如此跪求,平常相扶之人如今却是无一人开口求情。

吏部尚书必要斩首,才能以儆效尤,至于齐清逸,昭阳帝到底怜惜他的才华,只将其罚为官奴,侍奉期满三年后成为庶人,永不得再参加科举了事。

朝野震荡,林肃自然也是在其中出了一分力的,因为涉事官员名单就是他彻底清查的。

他倒无意针对齐清逸,只是皇帝要揽权,吏部尚书看似清廉,却的确做了那些事情,先帝时对此事并不敏.感,倒也糊弄过去了,如今新帝登基,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存在。

曾经的吏部尚书府一朝败落,一年前春风得意的探花郎成了罪奴,再无曾经高高在上的姿态。

卿唐听闻此事愣了许久,垂下眸子道:“他那样心气高的人,只怕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他说的是谁,林肃不必问都知道,齐清逸如今的地位还比不上卿唐来的高,相似之人一朝颠倒,倒也是命运弄人。

“官奴可入官员府邸侍奉,你既可怜他,那我将他赎回来与你共事可好?”林肃笑着问道。

卿唐啊了一声,颇有些不安:“小的私心里是不想的。”

那人比他有才学,气度比他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可以接受一个女子嫁给林肃,却不能接受与他相似的男子在少爷身边,若是女子在少爷身边,他只是心中痛苦酸涩,可若那人在少爷身边,只怕他连立足之地都无了。

“放心吧,他那样的人自有人心疼的。”林肃瞧他眸中晶莹闪烁,有些怀疑自己刻意推开他到底对还是不对了。

卿唐生的好,又努力上进,林肃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与以往不同,他对卿唐更多的是怜惜,怜惜他年幼遭横祸,怜惜他后来被人当替身,怜惜他痴情错付,含恨而终。

若能走一条光明大道,何苦在这独木桥上时时担心摔下去。

“你从前可对女子动过情念?”林肃问他。

卿唐不知怎么扯到他的身上来了,想了一下道:“小的并不与女子来往。”

“你没懂我的意思。”林肃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看春.宫图身体可有动静?”

卿唐脸红了,几欲滴血:“小的断无如此龌龊之举!”

“是没看过还是没动过?”林肃再问。

他得看看这孩子是个双的还是纯粹的喜好男人。

卿唐目光游移:“不曾动过。”

“那做春.梦的时候想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林肃问的直白了。

卿唐的脸色却是瞬间煞白,磕巴道:“少,少爷什么意思?”

林肃了然了,这孩子竟是个单的,还是个独独喜欢男人的,那让他娶妻生子便是空谈了。

“过来。”林肃淡淡说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卿唐心脏缩紧,却是乖巧的挪了过去,在林肃面前站定:“少爷。”

那双眼睛里面有紧张,有害怕被发现秘密的胆怯,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原本的命运是求而不得,如今好像是他让他又求而不得了。

林肃拉了他的衣领,缓缓拉到了面前,凝视着那双闪烁不定的双眸道:“能告诉我做春.梦的时候梦到的是谁么?”

卿唐觉得离的太近了些,可他想要远离却发现少爷的力气极大,心脏跳的很剧烈,像是不按压住就会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是我么?”林肃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卿唐正全心全力的平复自己的心跳,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平静下去,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道:“…什么?”

“做梦的时候是我么?”林肃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是他啊,即使那天醒来的时候记忆很模糊,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记得他的声音,就像是现在一样响在耳边,低沉又温柔的,让人眷恋在其中不想醒来。

“是……”卿唐下意识的回答道,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了,他不敢挣开了,而是直接跪了下去,眼眶含泪道,“少爷,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有意以下犯上,请您不要赶我走。”

他这样的人肖想少爷,少爷怎么可能再将他留下来?

卿唐内心充斥着恐慌,可还没有跪到地上就被林肃扶住再也跪不下去了。

林肃在他的头顶说:“如果我不介意你做春.梦的时候想我呢?”

卿唐嘴巴张开,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没有合上:“少爷,少爷的意思是……”

林肃嗯了一声:“还不懂么?”

“可同我这样的人,少爷会被弹劾的。”卿唐糯糯的说道,像是只想要一粒白砂糖,却有一个沙漠那么大的糖堆堆在面前的不知所措。

“那个问题交给我解决,你只说你想不想?”林肃笑道,“如果你不想……”

“我想!!!”卿唐连忙回答道,他直勾勾的看着林肃道,“即使少爷一生不能人道,我也想的!”

林肃:“……”

06:【哦豁。】

又翻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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