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翊乐得看戏,一时倒也不看台上的表演了。
眼前一场现成的戏,不比台上的表演有意思?
蓝璃自问容貌不俗,却频频在赵君策面前受挫,颇有些不知如何自处的难堪。
她求助的看向慕容翊,盼他怜惜。
慕容翊向来风流,见赵君策没那个意思,自是不忍娇滴滴的美人被冷待,便开口替她解围。
“听闻蓝璃姑娘舞姿不凡,不若上去舞一曲?”
舞台上的表演已落幕,蓝璃此时上去倒是恰如其分。
台上轻纱浮动,蓝璃换了一身异域服饰,舞动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煞是好听。
烛火摇曳间,旋身回望时,美人媚眼如丝,眼神似钩子勾的人心痒难捺。
奈何美人所倾意者冷漠如斯,不为所动。
蓝璃离了舞台,花蝴蝶似的飘到赵君策的身边,两颊泛着春意,声音带着气喘,“世子,您觉得奴家方才的表演如何?”
纤纤玉指一点点爬上赵君策的胸口,极为勾人。
赵君策眉目森冷,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悦,“下去。”
蓝璃惊得颤了一下,面色讪讪的起身,“是。”
慕容翊“唰”的打开扇子,竟是在此处不合时宜的扇了起来,“要么说你不懂女人心呢,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你都舍得把人吓走。”
赵君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自是比不过王爷阅女无数。”
“啧”
慕容翊瞧着他那模样,轻笑了一声,“还真是在林念卿身上栽了?”
赵君策瞧准了林念卿的位置,大步走去,想同她说个究竟。
奈何林念卿只当他是空气,笑意晏晏的招呼其他客人,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张公子,刚到的绍兴酒,知道你就爱喝这口。”
“陈公子,知道你爱茶,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赵君策见林念卿游走在各色客人之间,独独不肯给他一个好脸,心中怒火高涨。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当即甩着袖子离开了摘星楼。
外头长街上,皆是各色的青楼,不愁无去处。
稍顿片刻,赵君策便去了晚枫阁,指名要见若柳。
晚枫阁妈妈暗地里给人使了眼色,面上堆着笑应付赵君策,“世子您先坐着,我这就让人去叫若柳。”
见人去了二楼,赶紧拉着龟奴过来吩咐,“赶紧让海棠换了若柳下来,那位可不是好得罪的。”
龟奴得了吩咐,赶紧去办。
若柳从别的客人那儿出来时,鬓边微乱,口脂亦有些晕染开来。
“我的小祖宗,你可赶紧去吧。”
晚枫阁妈妈推着若柳,将她送进了赵君策的房中。
赵君策满脸郁气,一杯接一杯的酒酿入口,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
听见动静,扫了一眼,说道:“怎地此时才来?”
若柳拢了拢衣衫,未应此言,柔顺的走过去替他斟酒。
“世子心情不好?”
闻言,赵君策下意识想到了林念卿。
不知是酒气作祟还是如何,他竟同若柳抱怨起林念卿的不是来。
若柳默不作声的听着他提及另一个女子,末了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世子应是喜欢上了林姑娘。”
所以才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
“不可能。”
赵君策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若柳笑了笑,眼睛却是通透,“世子,您真的不喜欢林姑娘吗?”
赵君策否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烦意乱的起身,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径自离开晚枫阁。
殊不知,若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流露出的落寞和情意。
赵君策在黑夜中行走,脑中一直回想着若柳的话,他喜欢林念卿。
怎么可能呢?
那女人不端庄不贤淑,还爱财如命,他怎么会喜欢她?
不知不觉,他已回了侯府。
夜风瑟瑟,吹不走他心中的乱绪。
赵君策了无睡意,便一路去了练武场,将浑身的精力都发泄出来。
往日凌厉的招式,今日却软绵绵的,透出些许凌乱。
如同主人的心绪。
赵君策不知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林念卿。
财迷的她,奄奄一息的她,兴师问罪的她……
他终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停了招式,逃避似的不去想。
朝堂暗流涌动,却因后宫之事打破表面平静。
原因竟在肖贵妃。
肖贵妃平日无事,惯爱看些闲书。不巧看到姑时有帝王为妃子独造园林,心中欢喜,便也向康帝讨要。
然,国库不丰,京中洪灾刚刚结束,此时建造园林势必会引来民愤。
康帝拒绝了肖贵妃。
奈何肖贵妃重提肖域死刑一事,同康帝闹了起来。
康帝忌惮肖家势力,又因此事对肖贵妃有些歉疚,便许了她。
此事传于朝堂之上,百官皆反对之。
言官更是激进,“倘若陛下执意如此,臣今日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死明志。”
“建造园林需大量人力物力,仅仅只为肖贵妃一己私欲,置天下黎民于何地?”
有些个老臣更是明言,若建造园林,宁愿辞官。
康帝被众臣步步紧逼,脸色难看极了。
然众臣中,唯独赵君策并未言语。
他上朝之前得了慕容翊私底下的“提点”,又有众臣劝谏,自觉不必跟着反对。
正是因此,康帝自众臣中挑中了他。
“赵爱卿,建造园林之事便交由你来办。”
康帝不理会众朝臣苦口婆心的劝谏,直接下了命令。
朝臣的目光落在赵君策的身上,等着他断然拒绝康帝的命令。
赵君策面色自若,在众臣不满的目光中,应了下来,“臣,遵旨。”
康帝见状,面色稍霁。
“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目送康帝离开,众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赵君策。
“赵世子,如今国库空虚,你不跟着劝谏皇上也就罢了,怎可应下此等差事?”
“百姓如今方才安定,建造园林劳民伤财,岂不平添民怨?”
“后妃乱朝纲,朝中无纯臣啊!”
赵君策瞧着朝臣或唉声叹气,或严厉指责自己,心中哂笑。
他离脱众臣,朝外头走。
慕容翊跟上,还是那副纨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