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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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本被人抽走,消失在视线中。
蓝牧舟把本子放到另一边。
“你这小矮子怎么还偷看别人的东西？”
戚默也不问那写的是什么，只道：“你自己摊开了放在桌上，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废话真多,一看你这手就不疼。”
蓝牧舟用吐槽的口气避开话题,拧开药膏。
伸手道：“手拿过来,我帮你涂药。”
疼肯定是疼的,但对于戚默来说,远远超不出她的忍受程度。
她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她悠悠地笑。
“想牵我的手就直说。”
躬身往前探了些,继续道：“我又不会拒绝你。”
“谁想牵你的手，少自恋了。”
蓝牧舟像是扇苍蝇一样,一脸嫌弃地在空中挥舞几下。
淡土色的药膏挤出,涂在手指上有点油。
还有一股明显的香油味。
他很认真的把药膏给戚默涂均，又拿出纱布。
“给你裹一下，不然蹭得到处都是。”
这药膏油性大，蹭衣服上洗都洗不干净。
戚默垂眸,瞧着蓝牧舟一脸认真地帮她裹纱布。
从她的角度来看,能看到纤长的睫毛。
都说字如其人……
怎么就在蓝牧舟这出了差错呢。
“说起来……我教你练字怎么样？”
“你怎么还提那本子的事！”
蓝牧舟很不好意思。
字写得不那么漂亮也没什么，可他偷摸写词谱曲，提前叫人给发现了，多尴尬。
他抓起戚默烫伤的右手,道：“说得跟你现在能好好写字似的，你还是好好地把这手给养好吧。”
戚默没说话,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黑色碳素笔。
左手握笔,龙飞凤舞地在草稿本的第二页上写下了“蓝牧舟”三个字。
飘逸而有力，骨力练达。
而这三字的旁边，就是蓝牧舟自己写的名字。
显然比蓝牧舟的字迹好看太多。
被喜欢的人写自己名字,本应该挺高兴的。
可戚默这是在赤/裸裸地笑话他的字啊！
蓝牧舟一阵羞恼。
“行了我知道你无所不能，左手也能写好字了！”
他转身要走，“饭都要凉了，快下去吧！”
戚默没放下笔，垂着头，又在“蓝牧舟”旁写下了“戚默”二字。
在蓝牧舟皱着眉头的注视下……
在纸上画了个“心形”，把两人的名字圈了起来。
她扭头看蓝牧舟，嘴角带笑，“好看吗？”
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宠溺。
蓝牧舟耳尖发红。
又是羞赧，又是欢喜。
咬了咬不住想上扬的唇，他一脸嫌弃，道：“你幼不幼稚！”
伸手一撩，草稿本的本皮被合上。
他拉扯一下戚默的衣服。
“快走吧，饭是真的要凉了。”
戚默跟在他身后，“跟我学字吗？我可以手·把·手教你练字。”
她特意加重了“手把手”三个字的读音。
刚走到门口，蓝牧舟忽然一个转身。
垂头就亲在了戚默唇角。
偷袭成功，他笑得很得意。
抓着戚默的左手，他道：“练字就算了，手把手就行。”
……
《倚剑》正式开机之前，剧组组织了剧本讨论会。
几位主演、导演、跟组编剧等人，聚在了会议室中。
剧本编剧是圈子中的老牌名编剧，剧本写好后，后续的修改工作，就都交给跟组编剧去修改，编剧本人不再动手。
也正因如此，叶锦声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剧本的故事很精彩，但我觉得……女主好像弱势了些，有些危险，其实是女主自己可以避开或者说解决的，但剧本里都是要男主帮忙，比如在山林里受伤被困的那场戏，她自己是有能力自救的。就类似这样的剧情，我希望能微调一下。”
这剧本不可否认写得很精彩，编剧也是功力深厚。
但编剧是老一辈的人，在思想上，还是保有着以前的惯性思维。
叶锦声知道甜宠依然是市场主流，可……
她觉得互宠会更好一些。
导演翻了几下剧本，找到了叶锦声举例的那场戏。
“锦声啊，你说的这些情节，其实都是有因果关系的，你看前因后果的逻辑都没有什么问题，女主她并不是弱势，只是在男主面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而且这些情节要是都改了都删了，就少了很多能增进感情的剧情，它就不甜了啊，现在的小姑娘们都不是喜欢甜宠吗？”
“这……”叶锦声蹙蹙眉头。
导演这么说也对，逻辑确实严丝合缝，前后都有因果。
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反驳方法。
“女主一直弱势于男主，逻辑还能自洽，这才是问题最大的地方啊。”
戚默忽然开腔，她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
“女主武功只是中等，但按照设定，她智商超高，破解机关、侦查案情、识人阴谋都不在话下，可一碰上男主，她就总碰上各种状况，没法施展拳脚……”
“这男主，到底是男主还是扫把星？”
在剧本中，本来女主是个数次需要男主帮忙的“扫把星”，让戚默这逻辑一说，一有关男主，女主就各种突发情况、各种倒霉……男主是个扫把星没毛病。
“对对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被人说出了自己说不好的感觉，叶锦声激动地直拍桌子。
“女主综合实力不弱，可总有意外出现，这真的奇怪！”
编剧精明就精明在，每次女主身上发生意外的时候，都表达地很诙谐、很有趣。
读剧本的时候觉得挺好玩，表演出来的效果也一定不差。
也正因为有意思，就会叫人转移关注点，忽略了女主频频意外的事实。
两位主演都这么说，导演挠挠头。
“这个嘛，咱们想想。”
他没想修改太多剧本，从男人的角度看，觉得这样的剧本没什么问题。
可是吧……听戚默一说，又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儿道理。
跟组编剧的酬劳不算高，根本不想看到有太多修改。
他忙轻咳两声，道：“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就是，如果你们说的情况修改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男主的戏份和出彩程度，都会低不少。现在男女主都是五百多场戏，数量差不多，如果修改，男主戏份就会比女主少很多。”
艺人拍戏，除了赚钱，不就是为了吸粉、为了曝光度么。
一提起减少戏份，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得拒绝。
叶锦声吸了口气，抿抿唇。
谁都不愿意自己戏份变少，换她，她也不乐意。
而且，戚默会不会以为她是为了增加戏份，才提出这个问题的？
戚默笑着摇摇头，端起桌上的水，轻抿一口，才道：“戏份不是问题，你们不会都觉得，我需要靠刷脸刷次数，才能让观众记住吧？”
出场次数少也没关系，她只要一出场，就绝对吸睛就够了。
观众不会觉得她没有存在感，只会不停要求片方多给她一些镜头。
谁也没想到，戚默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还说得这么“张狂”。
导演都傻了，干巴巴地眨眨眼。
真是活久见啊，那么多艺人明争暗斗，甚至自愿被潜，就是为了多几个镜头，多几场戏。
这会儿竟然让他碰见一个，对删戏份都毫不介意的。
“……我的天，戚默弟弟你也太好了吧呜呜呜！”
叶锦声沉默好几秒，忽然大声喊了出来。
她从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太多人没事时称呼地亲近，一旦涉及到利益，立刻翻脸不认人。
主动减戏份，这是人吗？
这是神仙弟弟啊！！
跟组编剧一看，这不行啊。
按月拿工资，他改多少都是那么多钱。
他真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演员！
自己的利益都不争取的吗，还主动给他人做嫁衣！
演员本人这么蠢，经纪人总归不是个蠢的吧？
于是他充满希望地看向陆青青。
陆青青发现了他的目光，冲着桌上的大家一笑。
“我觉得戚默跟叶锦声说得都挺好的。”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陆青青的态度就是青柠的态度了，他们自己都没意见……
那也没理由非要拒绝叶锦声的修改意见。
导演请咳两声，道：“既然这样，咱们看看怎么调整一下，以比较小的改动幅度，获得更好的效果。”
三个小时过去，要讨论的主要问题基本达到共识。
剧本讨论会结束，参会人员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只有叶锦声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双手捧着手机，像是在打字。
她的经纪人拍拍她肩膀，道：“干什么呢？咱们走吧。”
“等等等等，马上了！”
叶锦声快速打字，然后轻轻一点屏幕右上角。
页面上跳出一个“发送成功”的字样。
叶锦声v：现在还不能说原因，但是！戚默真的是神仙弟弟啊！等拍完《倚剑》我再回来写小作文，等我！
配图上，是一张尔康手模样的表情包。
经纪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微博，叉腰叹气。
“你总是发戚默相关的微博，我怕他粉丝会觉得你蹭他热度，以后还是少发吧。”
“怎么会，前几天裴泽源粉丝弹幕里各种阴阳怪气，也没见戚默粉丝大面积地撕起来，她粉丝不喜欢撕逼，没事。”
叶锦声说得很轻松，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戚默好厉害，又不是说假话！姐你真没觉得他真的是神仙弟弟吗！”
她的经纪人又叹一声。
神仙是挺神仙的，别说什么逻辑清晰、尊敬女性之类的，就单单看叶锦声会多不少戏份这一点，对于她们来说，这也是神仙般的存在啊。
上赶着多送他们戏份的，这辈子恐怕是独一份吧。
但戚默再有实力，他也是个流量。
还是需要时刻关注舆论动向。
没几分钟时间，剧组一个女制片人就给叶锦声点了个赞。
戚默的粉丝也大批量的涌了过来。
【哇太好了，声声子你们是进组了吗！】
【感谢前辈的夸奖！！】
【呜呜呜看到前辈这么认可默总太开心了！】
【感谢前辈夸奖！坐等前辈小作文！】
【谢邀，从声声子第一次发错号开始，就关注了默总，现在我两个都粉[狗头]】
【都是我心头好！快拍！！】
一天后就是开机仪式，片方见到叶锦声这条微博的热度越来越高，立刻用官博蹭了热度，提前预告了一波开机。
转眼就到了开机仪式当天，戚默要从帝都飞到h市。
戚默跟陆青青从vip通道，进了头等舱中。
她们去的时候，只有两人落座。
屁股还没做热乎，坐在她们左边的女人把墨镜往上一推，露出一张明显动过刀的脸。
隔着过道，她用肘撑在扶手上，看着戚默。
“啧啧，这侧脸是戚默没错了，不枉我花大价钱买了航班信息。”
陆青青是坐在外侧的，调整角度，挡住了对方的窥视。
她拧着眉头问：“你哪位？”
这张脸有点儿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特意买航班信息追上来，实在是叫人厌烦。
“别装了陆青青，又不是没见过。”
女人轻哼，躲过陆青青的遮挡，继续道：“戚默，要不然我们……加个微信？”
这个声音……难道是张筱婉？？？
陆青青震惊了。
以前张筱婉可长得跟现在哪哪都不一样啊！
这得是多少刀才整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怎么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张筱婉，应该是脸一直没长好吧！
戚默连眼神都没给这人一个，带着墨镜靠在椅背上。
调整椅背的角度，让自己呆地更舒服。
陆青青也故意挡着张筱婉的视线。
这人拿手里的资源哄骗，没少搞一些圈里的小艺人。
她们家小七被盯上，真是晦气。
“张筱婉，你别看了，我们青柠的艺人还用得着你操心？”
“哎哟，这护得还挺严实。”张筱婉轻嗤一声，“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你瞎掺和什么，跟你有关系么？你说呢，戚默？”
戚默双手抱胸，靠着椅背没动。
根本懒得搭理这人。
陆青青也懒得再多说，一脸嫌恶地拍拍衣袖，道：“真够晦气的。”
完完全全被无视，张筱婉不悦地蹙蹙眉头。
但她还是保持着笑容，说道：“虽然戚默你搭上了陆青青，但她最多只能给你电视剧和综艺资源，我爸是fa集团华国区副总裁，不管是杂志还是高奢品牌，都能给你。”
fa集团是个国际时尚集团，旗下品牌无数。
这种集团的分部，绝大多数高层也都是由欧美人担任。
国人能拿到副总裁的位置，万中无一。
戚默“啧”一声，“华国区副总裁……应该是位能人啊，怎么会有这样女儿？”
这戚默竟然敢嘲讽她！
张筱婉的不悦立刻升级，动过不少刀的脸都狰狞了一瞬。
“不就是个戏子，你别不知好歹了！只要我跟我爸说上一句，你别想拿到fa旗下任何一个品牌、任何一款产品的资源！”
“噢，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戏子啊。”
熟悉的张扬男声从后面传来，蓝牧舟走到陆青青身旁，垂眸睨着张筱婉。
他一扯嘴角，“亏你上周还在讨好我。”
明晃晃的“讨好”二字，像是一巴掌甩在张筱婉脸上。
被人当场拆了台子，灭了气焰，她气得吐血。
即便如此，她还是压着气，说讨好话。
“牧舟你别生气，是我失言，再说了，你再是混圈，也跟一般艺人不一样啊。”
“你有喜欢的品牌就跟我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免了吧，我只是跟戚家小姐见过一面，伯父升职这种事，我可帮不上忙。你还不如……去找我大哥试试。”
蓝牧舟拍拍陆青青的肩膀，两个人换了位置。
陆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呵，就知道抢她的好姐妹，可恶！
“听说牧舟你跟戚小姐一起相处挺久，就属你跟戚小姐相熟了，大家都羡慕着呢，你别谦虚啊。”眼见着被拒绝，张筱婉的声音更柔和了，“戚小姐父母常年在国外，事业上肯定跟fa的总部的人有来往，只需要请戚小姐父母帮忙美言几句就行。”
“噗嗤。”
陆青青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听说fa华国区总裁要调回总部，这是张筱婉父亲想升到总裁，不想再看见空降，这才想请戚默父母帮帮忙。
她冲着张筱婉挤眉弄眼，“哎，我跟戚小姐关系也好着呢，你求我啊。”
戚默笑着瞥瞥她，眼里有玩味。
事情逐渐变得好笑起来。
陆青青跟张筱婉两个人，一直相互看不顺眼。
听陆青青这么说，张筱婉讽笑，“呵，近两年才出现的短视频平台，都已经出了国际版本推广出去了……你吹了好几年跟戚小姐的友情，在这种流媒体蓬勃发展的时候，你们家平台却一直只在国内发展，就连出海的苗头都没有半点，这友情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太好笑了。”
陆青青笑得都快岔气。
她真的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这陆青青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张筱婉瞪了她一眼。
说起戚小姐，她已经把戚默给抛到脑后。
“牧舟，戚小姐现在不是在国内吗？要不你帮忙牵个线，我想办法请几个明星，我们一起开个party，戚小姐追星吗？有喜欢的艺人吗？”
蓝牧舟一顿，弹开了毯子盖在身上。
手又偷偷地摸到戚默那旁。
握住戚默的手，拇指轻轻摩擦。
仗着戚默也没法说什么，他得意地笑道：“戚小姐追星啊，她最喜欢era的蓝牧舟，还要签名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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