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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拯救冷情铸剑师(五)(1 / 1)

在明暄灼灼的目光之下,姜离觉得骑虎难下。

系统叹口气:“造孽哦。”

它语气沉凝中带着一丝激动,看这架势,摆明了是想看戏。

怎么办?

说“并非是想要剑”?但是总觉得辜负了明暄的一番心意,还会让场面变得尴尬。

那转移话题?

好像也不太妙。

或者说……直接向明暄坦白,说自己就是那柄剑?

种种思绪快速的在姜离脑内转了一圈,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

反正……成为她的剑也不是什么坏事情,还有一种别样的亲昵。

“去雪,是个好名字。”她看着明暄,眼带笑意,“明长老,你过来看看,我是谁?”

嗯?

明暄微微偏头,然后上前两步,拥住姜离:“……你是?”

姜离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两人靠的很近,姜离一低头就能隐约嗅到明暄的气息,她有些脸热。

器峰上常年有雪,许是在这里生活久了,明暄身上都沾染了冰雪的味道,那种气息十分特别,清冷,而又浅淡,就像明暄这个人。

明暄伸出一指,点在姜离额心。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任何东西在这个人面前都无可遁形。

但是正是自己让她“过来看看”的,姜离想了想,好像也挑不出错处。

点在额心的手指一触即分。

“你是……”不知是不是姜离的错觉,明暄的声音好像有一些哑,“去雪。”

“嗯。”

姜离想抬头去看她,却被明暄拥入怀中。

冰雪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了她。

“怎、怎么了?”因为视线受阻,姜离没有看见明暄一瞬间脸上的神色。

这一世的明暄似乎永远从容,强大,然而此时的她面上却浮现出诸如脆弱、茫然的神情。

这种情绪不是针对去雪本身,更像是以去雪为载体,引发了她的一些……回忆。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儿,明暄才平静下去,再放开姜离时,她已经恢复了从容,甚至朝姜离低眉浅笑:“原来阿离是我所铸的剑。”

姜离却直觉明暄的情绪不大对,难道是去雪这柄剑本身有什么问题?

可是明暄对她的态度又并未因此而改变。

她忧心道:“明长老……”

明暄却抬手伸出食指抵住了姜离的唇:“嘘……你我关系现在非比寻常,就不要叫我明长老了,直接称呼我名便可。”

乍然被这么亲昵的接触,姜离也顾不得先前的那些想法,脸颊有些发烫。

明暄的手指像蜻蜓点水一样,与姜离的唇瓣相触片刻便分开,但是她满含期待的注视着姜离,叫姜离没有办法敷衍了事。

系统感慨道;“哇,这次的女配真让人受不住,撩到腿软。”

它好像已经认命,为了改善生活,开始从吃狗粮的浪潮中发掘出新的趣味。

姜离只得红着耳根试探道:“阿暄?”

“嗯。”明暄应了一声,笑的眉眼弯弯。

她平日里惯常板着一张脸,加上其修为、气势,吓退了不少人。于是很少有人知道,她笑起来竟然是艳若桃李,美艳无双的。

那一刻,姜离的脑海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只有——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

美颜暴击大概就是这样吧……

接下来,姜离就被明暄哄着,不知怎的同意住进了清净居。

据明暄所言,她是去雪的铸造者,二人亲密无间,不用拘那些常理,住一起亲近又方便。

系统却在里面琢磨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小顾同志经过轮回有长进啊,已经学会强势追妻了!

虽然已经住在一起,但是两人相处的机会也没有多出多少。

因为七星剑阵将破、魔族将出的事情,明暄整日为此奔忙,去和其他门派的掌门商议此事。

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修真界的人差不多都换新了一代,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当初的魔有多么恐怖。

当初和魔的争斗,近乎是人族用命来填的。

甚至有人觉得明暄长老是在开玩笑,他们在安逸的环境中呆久了,就算有争斗,也是各个小宗派之间的勾心斗角,因而潜意识里很难接受,有一个强横的敌人正在窥伺。

明暄白日里不在,因而姜离这些日子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倚着栏杆看雪。

不过就算是看雪,也是不能看太长时间的。

姜离在外面呆久了,那个梳着总角髻的小童就会冒出来,或是扮可怜,或是逗趣,想尽办法把姜离哄回去。

据小童说,这是明暄长老吩咐的,外面多风雪,呆时间长了容易染上风寒。

姜离心中有些暖,又有些无奈,修真之人不畏寒暑,明暄真的是把她当做瓷娃娃一样护着。

小小的清净居就像是一个坚硬的壳,外面风雨欲来,而它却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与杀机,深处其中感受到的只有安定。

但是,她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这日深夜,明暄又是披着月色回来,姜离在屋中点灯等着。

明暄有些讶然:“怎么还不休息?”

烛火透过宣纸,暖光的光映在姜离脸上,她说:“我想起来,我该有些事要问你的。”

那日明暄撩到她忘了正事,时隔几日姜离乍然想起来,她需要知道,那日明暄和摘星阁阁主到底谈了什么。

因为姜离的资料中并没有这部分。

在原有的世界线中,明暄受了重伤,摘星阁阁主倾力相护,而后还亲身为明暄疗伤。

让人崩溃的是,这部分被一句话带过了。

两人在疗伤的过程中说过什么,达成过什么协议,都是一片模糊。

所以有了这个机会,姜离势必是要问问的。

姜离道:“我看那日,你和摘星阁阁主商谈过后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意见不和?”

明暄好像是在回忆几日前的事,眉目稍凝。

姜离迟疑道:“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明暄摇摇头:“对你,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要走了一个师门祖传的玉坠。”

“玉坠?”

“嗯……是师父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天,姜离也听那小童子说了不少关于明暄的事,明暄的师门,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明暄的师父一共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是明暄,二弟子就不太好,天生反骨,虽天资聪颖,却注定是要走邪魔外道的。

那时凡间界闹饥荒,易子而食这种事并不少见,师父云游而过,把二弟子从煮沸的肉锅前救了下来。

她并不相信什么反骨一说,对二位弟子一视同仁,教其剑法,传仁义之道。

可生有反骨的人,大概天生就是坏的。

那段时间的事童子知道的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二弟子堕魔弑师,叛出了太央宗。

师父死了。

这种堕魔可不是成为魔修那么简单,而是彻底摒弃人性,转化为真真正正的魔。

渊域底下镇压的那种魔。

姜离问,那后来呢?二弟子死了吗?

童子摇头说她也不清楚,器峰上不让传这个。

姜离就有些难过起来,一个师门,到最后剩的只有明暄一个了。那段时日,她是怎样度过的呢?

她问明暄:“那你把玉坠给出去了吗?”

明暄的神情不辨喜怒:“给了,毕竟这次若不是摘星阁出手,圣魔堂想必不会那么轻易退却。”

明暄为了太央宗而妥协。

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很多事情都要先于她的喜憎。

姜离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指腹抚上明暄的脸颊。明暄垂眸,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姜离问:“摘星阁阁主要玉坠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大清楚,”明暄回想了一下,“她说是和天下社稷相关的东西。”

“夜占星象发现的?”

“嗯。”

明暄是局中人,有些事情或许不能做出最客观的判断,姜离却不同。

这个大忽悠的说法!明显是有所图谋的!

姜离皱眉:“那个玉坠中,是否真的有什么玄机?”

“我从未发现过什么,”明暄把下巴搁在姜离肩上,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安心,那大概只是一个有几分防御作用的饰品而已,阁主大概是弄错了。”

对她来说,纪念故人的意义多过于实际功能。

弄错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姜离有一种直觉,摘星阁阁主一定是想找到什么东西,哪怕不是这个玉坠,也是别的什么。

姜离呼出一口气,暂且放下此事,说起了别的:“等闲暇下来,再收一个弟子吧,小小的,乖巧的。”

现在明暄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还是男主那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明暄眼中闪过笑意。

“嗯。”

算算日子,七星阵将破,姜离同明暄去器峰的客房那边找到了溟渊。

溟渊这些日子在器峰玩的“乐不思蜀”,人族小崽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

她终于理解姜离为什么对人类这么喜爱了。

不少弟子经常和她来讨教,有男有女,切磋完之后,有的人还会面色绯红,朝她发出求偶的信号。

因为她不是人,是一柄剑,所以她统统拒绝了。

等到姜离出了清净居,到器峰普通弟子那边的时候,溟渊的风流之名已经传遍整个峰中。

姜离就听了好几个八卦。

什么两个女弟子为她大打出手,什么一夜温情大被同眠。

溟渊不愧为名剑之首,其风采让整个器峰中的炼器师都为之折腰!

姜离无奈道:“前辈呀……”

溟渊:?

然后便说起正事。

溟渊沉吟:“唔,明日再回一趟渊域?可以。”

虽然这里的小弟子们很让人不舍,但正事还是要办的。

姜离叮嘱道:“届时人魔相战,场面想必会很乱,我们只需把剑拿到便可。”

溟渊颔首。

明暄在一边站着,不参与二人的对话,这时溟渊却看向她:“我记得你,你是当初的那个铸剑师小姑娘。”

明暄微微一怔:“嗯?”

“那时我没有成灵,却尚有一丝懵懂神智。你铸剑的时候,很难过。”

姜离讶然道:“铸剑?是指铸造去雪……不,铸造我的时候吗?”

明暄垂眸,显然不欲再谈,溟渊这个耿直的剑灵却没有眼色这种东西:“结成七星阵需要七柄剑,当时人族搜遍整个河山,符合条件的也只有六柄。为了能镇压住魔,所以,他们要再铸造一柄。”

那柄剑,就是去雪。

姜离窥着明暄的神色,一把拉住溟渊,制止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管它为了什么而铸剑呢?说起来,我还没同你切磋过,我们去演武场比划比划。”

溟渊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之后再没提此事。

到了演武场,溟渊是器峰的大熟人,她一上台,便渐渐有人聚拢而来。

“这次上台的是谁?”

“一个生面孔。”

“你们忘啦,这是那天和冥前辈一起来的人!”

“喔……”

溟渊与姜离在场上站定,各自幻化出自己的本体。溟渊的剑比之姜离要更阔也更古朴一些,通体暗黑,唯有剑锋一点雪光。

虽然最开始姜离只是为了岔开话题而约了比试,但当她真正站在这个台上,反而雀跃起来了。

每一个追求武道巅峰的人,都不会不渴望和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战。

溟渊是剑中而生的天生灵,所行的一招一式都暗含着剑之道。

姜离曾踏遍江湖、仗剑而歌,比起纯然冰冷的剑道,剑招中更蕴含人之理。

所行之道并无优劣之分,两位剑者的实力更是势均力敌。

几乎是在同一刻,她们动了。

明暄在台下,隐藏了行迹。

弟子们争论的喧闹声、助威呼喊声传入耳,置身其中,明暄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活了过来。

这几千年她耽于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到后来成了人人称颂的明长老,就更难融于他人。

她成了只可远观的冰雪,久而久之,连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姜离衣袖轻振,翩若惊鸿,身姿轻灵但剑招如长流水一般绵延不绝。

明暄想,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

她闭了闭眼,感受着这一刻的释然与轻松。

台上的胜负也已经决出。

姜离的剑尖抵住溟渊眉心,而溟渊的锋刃也架在了姜离脖子上。

是平局。

全场哗然。

原以为冥前辈那样就是绝顶了,没想到这样的高手还有一个?

姜离不像溟渊那样喜欢逗小辈玩,剑局一结束她就足尖轻点闪人了,让没有截到她的弟子一阵叹惋。

姜离靠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明暄自演武场走出,就看到了她的姑娘。

阳光自树缝中投下些许光斑,打在姜离脸上,让她看上去美好的有几分不真实。

“阿离。”她动了动喉头。

姜离就对她笑了:“嗯。”

二人一同往清净居走去,大概自明天之后,整个器峰……不,整个修真界之中,这样的安定都会变得难能可贵吧?

顺着山路拾阶而上,明暄望着青葱的树木,忽然道:“那时所有人都视炼器为旁门左道,硕大的天下,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力强劲的铸剑师。”

姜离一怔,很快意识到,明暄说的是数千年前的事。

“曾经我一直以为,我有护短的师父,有实力强劲的师妹,那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所以我不认真修炼,反而专注于旁门左道,于炼器一门颇有所得。”

“我一直是被推着走的。”明暄的神情很平静,但姜离从这平静中无端品出几分悲凉,“发生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先后失去了师父和师妹,然后那些人找上我,叫我铸一把剑。”

姜离握住明暄的手,触感几分冰凉。

明暄摇了摇头:“没事了,阿离,我从不后悔铸出你。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我所剩的,大概就只有对世事无常、天意弄人的感慨了。”

悲伤真的会随着时间的磨洗而淡化、消失吗?

姜离将手指插入明暄的指缝,紧紧攥住:“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

“师父、师妹不能永远陪着你,但我可以。”

明暄指尖一颤。

已经行至清净居中,可是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说不得是谁先主动的,是谁先动了情,等回过神来二人已经在床上相拥,衣衫散乱,气息不稳。

姜离压在明暄身上,脸上漂亮的晕红着,像是初吐露的花儿。

明暄注视着眼前的人,声音有些哑,像是强行抑制着什么:“阿离,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姜离撩了撩耳边滑落的鬓发,眉尾轻扬,“我以为阿暄这段时日的做法是对我有意,难道不是吗?”

“我自然心悦阿离,自第一次见面起就……”见姜离又要吻上来,明暄翻了身把姜离压在身下,禁锢住姜离的手让她不能动弹。

姜离:“唔?”

明暄的神情是全然的专注:“可我不希望阿离是在安慰我。”

身下的这个姑娘,确实是她行至水穷处的唯一慰藉,可她的情之所起,却不是因为如此。

她希望她的姑娘是对她同等的感情,而不仅仅是孺慕和同情。

姜离一怔,明白这个家伙是在担忧什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阿暄,”姜离轻声道,“你以为我不是在喜欢你吗?我难道会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会仅凭心软便委身一个不爱的人?”

明暄呼吸一窒。

因为心绪失控,她的手劲不由大了,姜离“嘶”了一声。

明暄赶忙放开对姜离的禁锢,哪成想姜离打蛇随棍上,双臂借机环住明暄的脖子,将其拉了下来。

姜离在明暄眉心印下一吻。

额头上的吻,意味着珍惜和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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