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到了城外。一般的染坊须得靠近水源,所以开在了城外。
“夫人好!”染坊外的下人看到晚娘到来,立即上前迎道。
夫人?秋心和南月对视一眼,看来罗秦氏入狱后,染坊也被晚娘接手了。
“你们忙你们的,我带二位贵客看看。”晚娘没了先前温婉,说起话来,扬起下巴。看起来傲慢极了。
晚娘带着南月秋心进了前厅的屋子。里面陈列着许多布匹的样品,琳琅满目各色入眼,也难怪罗家的布料生意可以做这么久。光是从样品看来,就比一般卖家种类多的多。
南月的眼飞快的在各色样品中搜落,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罗秦氏那件衣服的布料样品。
“这些都是织布的样品,二位跟我来,去后院去看看。”晚娘一脸得意的看了眼周围的布匹对二人说道。
秋心点点头,与南月一起跟了上去。南月暗自冲秋心摇了摇头。
“内个谁!阿阿金!你们怎么搞的,这个缸包出去染水月红了,怎么颜色这么杂!是不是没有洗干净!”院内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一脸怒气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喊道。
阿金!秋心心里一紧。顺着那个络腮胡的眼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壮.硕高大的男子,用发带将头发勒紧。虽然是深秋的季节。依旧光着膀子,穿着一个蓝色的裤子。将两卷还未染色的坯布单肩扛起。
额头的汗,如蚕豆般大小满脸都是。被络腮胡子一喊,微微皱了皱眉道:“昨儿个入夜之前,明明是洗过的。许是沉淀了。你先搅一搅看看!”
“放你娘的屁!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老子说没洗,就是没洗!胡咧咧什么,赶紧给老子洗干净!耽误了这批货,你赔的起么!”络腮胡子仿佛对阿金有很大的意见似的,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院子里站满了工人,可没有一个侧耳听着。大家各自忙碌着,仿佛习以为常了似的。
晚娘尴尬的看了一眼南月和秋心,连忙喊道:“吵什么吵!”
众人随着晚娘的声音看去,连忙停下手上的活计行礼道:“夫人”
那个叫阿金的也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低下了头。
晚娘瞪了一眼众人,引着秋心和南月在院子里看着刚刚着色架在竹竿上的一条条布料。
放眼望去壮观极了。光是在院子里的露天染缸,就有十几组。
“夫君,你随晚娘看看料子,我倒是对这个染缸好奇的紧,自己看看,等下来找你们。”秋心对南月暗自使了个眼色。
南月立即会意,晚娘皱了皱眉。奈何南月向前走去,思量了许久,立即追了上去。秋心故意在染缸周围转悠了许久。
直到晚娘不再注意这边,这才眼睛滴溜溜转着。得找个人问话才行。转悠了一大圈,秋心眼神落在了那个络腮胡子身上。
这种人,脾气爆。但也是个直肠子,看样子对阿金有意见。一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这位师傅,方才听你说什么水月红。我瞧着着刚里的颜色别致明亮,为何说是有些浑浊呢。”秋心连忙找着话题问道。
络腮胡子见晚娘对这两个极为客气,便明白是贵客。点头哈腰,没了方才那股子怒气说道:“这水月红,色如秋月入水般带着点秋香色。反倒色调不需要太过明亮。且表色亮,底缸浑浊。所以才说没洗干净。”
“我说呢,不过你也太疾言厉色了些,那小伙子看着是个新人呢。”秋心故意说道。
果然络腮胡子不假思索道:“他是个新人,可也干了一年多了!您可不知道,刚来的那段日子,可爱在主子面前现眼了。要不是”络腮胡子意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我知道的,你们原本的夫人出事了。”秋心连忙说道。
络腮胡子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一脸兴奋的说道:“您知道啊!这狗东西,竟然和以前的女主子有染,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女主子出事了,这小子日子自然不好过,我们看着也生气。”
“可为何不直接开了他?”秋心疑惑的问道。
络腮胡子挠了挠头道:“许是主子忙,没顾得上吧!反正现在做些最粗的活,我看他近几日疲的很!估计也干不长!”
是呢,我看像是大哥你这样的行家,才是老伙计的模样呢!秋心故意夸赞道。
络腮胡子被一夸,笑的眼睛都没了。得意的更加卖力的搅着缸里的染料。
“啊!你瞎啊!看着点!”突然一边传来叫骂声。
秋心抬头一看,只见一边收集坯布的人指着阿金咒骂着。
原来是阿金将抗在肩上的坯布摔的重了点。
那人看着阿金,嘴里不依不饶。终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秋心注意到,阿金背对着自己。
手里的拳头捏的越来越硬。那个收集坯布的人,越说越激动,开始用手指这阿金道:“不想干,就滚!这幅死了爹的模样,给谁看!摔摔打打的,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了吧!靠女人的软货!”
“你再说一句!”阿金终于不再沉默,伸手拎起墙边搅拌染缸的铁棍来,做事就要敲打上去。
那人仿佛根本不怕似的挺了挺胸膛往前凑了凑,扬起下巴说“来来来,你使劲往这里打!”
这声叫嚣彻底激怒了阿金,阿金用力挥起手就往那人的头上砸去。千军一发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怒斥:“阿金!放下!”
那铁棍离那人的头不过一拳不到的距离,就要落下。被他及时停了下来。手下之人,打着哆嗦,诧异的看着阿金。仿佛从来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
而秋心也诧异极了,回过头去,见晚娘正和南月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方才的制止声,就是从晚娘口中喊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