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死寂。
一众人目瞪狗呆,贵妃娘娘,你敢不敢再勇猛一点?
最终还是楚云漾轻咳一声,出来替自家媳妇圆场,“小王爷,从前你说过,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请求朕留你王兄一命,朕答应了你,而如今澧国群龙无首,唯一有资格坐上王位的人,就只有你,你可愿意?”
烛火旁,齐铮的神情有几分惨淡,揪着头发道:“兄长行事的确为我所不喜,可……王父从前便觉得我没有统领国家的才干,于是将王位交给了兄长,如今……我……”
得,又是童年阴影。
宁兮瑶与楚云漾对视一眼,随后,宁兮瑶将一张信笺交给了他,“喏。”
齐铮接了过来,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你看看就知道了。”
见他夫妇二人坚持不肯说,齐铮只得自行打开,随后便彻底呆住了,“这是……王父的笔迹,王父他……”
语无伦次一番过后,他便盯住了楚云漾,“皇上从何处得来的?”
楚云漾解释道:“这是你王嫂交给朕的,朕也想过让她亲自来向你解释,只是她并不情愿。”
澧王后为什么不愿意来呢?
就连宁世镜都能想明白,原本不学无术的小叔子,一朝得势,顶替了她夫君坐在王位之上,还能愿意见面就怪了。
宁兮瑶却不这么想。
她觉得澧王后没把这封遗诏烧了都算不错了。
齐铮沉默片刻,将那信笺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些遍,终于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小王愿意与澧国风雨共担。”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氏一脸钦佩地看向他,却被他拉住,二人对着楚云漾夫妇,郑重其事地行了礼。
“多谢皇上,娘娘。”
宁兮瑶立马起身,亲自把崔氏扶了起来,她是真喜欢崔氏这个实心眼的姑娘,一面扭过头对楚云漾道:“皇上,臣妾与王妃着实投缘,不如这样,皇上认王妃做妹妹吧?”
认妹妹?
这就攀亲了?
众人起先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琢磨明白。
贵妃这是给王妃撑腰呢。
澧王这些年在外头没少祸害她们夫妻二人的名声,齐铮倒是没什么,他是根红苗正的齐氏血脉,除他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坐上王位。
可崔氏就不同了。
齐铮一旦继位,必定有人会拿着崔氏的名声说事,阻拦她当上王后,崔国公一家又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了她。
若是皇帝认了崔氏当妹子,那崔氏就是名义上的大燕公主,谁若是敢嚼舌头,那就是不要命了。
崔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贵……贵妃娘娘不哄妾身?”
宁兮瑶则狗腿地看向皇帝,“您觉得如何?”
楚云漾斜睨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会给朕安排,若是喜欢王妃,你怎么不认?”
宁兮瑶耸肩,“臣妾没有皇上面子大嘛,再说了,大燕多了个如此美貌的公主,也是件好事。”
看着宁兮瑶在自己跟前撒娇卖痴,他忍不住笑了,“好,那就依贵妃所言,朕将王妃收为义妹,封号嘉纯,从今往后,王妃就是大燕的嘉纯公主。”
齐铮夫妇感恩万分,拜了又拜,林淮在一旁感慨道:“如此可真是圆满了。”
夫妇二人携着手,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都望见了深切的依恋。
气氛和乐融融,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
一个侍从慌慌张张跑进来,对着齐铮道:“小王爷,公主,公主不见了!”
齐玥。
众人都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今日齐玥并未出席。
场面乱糟糟的,根本没人注意她。
齐铮捏紧了拳头,“这是何意?她不是在宫里待嫁吗?怎么会不见了?”
侍从心虚地道:“今日……王上把所有的宫人都调来了水阁,公主不知何时逃了出去,但似乎有人瞧见过公主与王上的那位贵客同行。”
苏策。
众人皆是一惊。
事情若是掺和上了这条毒蛇,那就准没好。
崔氏捂住了嘴,突然道:“那……难不成,水里那个假扮娘娘的人,是公主?”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却叫众人醍醐灌顶。
没错。
从前他们都以为水里那个不过是宫人假扮的,如今苏策丢了,齐玥也不见了,那就说明……
齐铮突然夺门而出,崔氏要追,却被宁兮瑶拉住了,“王妃让他去吧。”
崔氏急得要哭,“可……王爷这是要去哪啊?”
林淮叹了口气,说道:“王妃想想,事到如今,王爷最怨的人是谁?”
一间库房之中。
此处不过是堆砌杂物用的,四处透风,灰尘又大,澧王就被人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了此处。
一个时辰以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王,如今就成了满身污秽的阶下囚。
他盯着窗外明净的月光,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格外瘆人。
就在此刻,门开了。
一个熟悉万分的人影走了进来。
澧王眯起眸子,嗓音沙哑地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本王的惨状?”
齐铮不语,抿紧了嘴唇。
澧王已经失了智,不停地刺激他,“你效忠的大燕皇帝赏了你什么?让本王猜猜,他将这王位给了你,是不是?你踩着亲兄弟的骨头坐上了王位,感觉如何?若是王父在天有灵,必定会惩罚你这个不孝子!”
“你还有脸提王父?”
齐铮的声音低沉的不像话,“我今日才知道,王父当年属意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王父甚至还留下了诏书,却被你藏了这么多年。”
澧王的面色彻底变了。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王后那贱人!”
“你清醒些吧!”齐铮突然冲上去,狠狠抓住他的衣襟,“你知不知道,苏策将阿玥带走了!当时被你下令丢在水里,差点淹死的人,就是阿玥!”
澧王愣住了,可不过一瞬,他便满不在乎地道:“那又如何?成王败寇,本王供养她这么多年,本王败了,她也得陪葬,难不成让她跟着你这个哥哥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一番话说得齐铮面色几变,提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你这个畜生!阿玥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啊!你害了她,却半点愧疚都不曾有!你还是人吗?”
澧王被他打的头偏了过去,却仍旧咧着嘴道:“本王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当初继位的时候杀掉你们,以绝后患。”
闻言,齐铮停住了,身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听着澧王不停地喘着粗气,他道:“从今以后,我与你毫无瓜葛,齐仲,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