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陈思刚洗漱完毕,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她微微蹙眉,“何事?”
何峰走了进来,神情格外激愤,“大人,宋二就是个疯子!”
听听,气得连小姐都不肯叫了。
陈思镇定地道:“到底怎么了?”
“您去瞧瞧吧。”
隔壁简直乱成了一团,宋绮欢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你们别过来!你们竟敢如此轻薄于我,我父亲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旁的侍卫气得直跳脚,“谁轻薄你了?衣裳分明是你自己扯开的!”
听到这,陈思就明白了过来,直接丢了件披风过去,“衣裳穿好。”
宋绮欢见她来了,索性朝她扑过去,还没等近身,就被陈思制住了,随即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叫她动弹不得。
陈思抄着手,问道:“说吧,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闹?”宋绮欢愤怒地道:“分明是你的部下色胆包天,想要欺负我……”
“得了,你不就是不想回王城吗?”陈思早就看破了她的心思,“可惜我不是你宋家的人,能任由你胡作非为,你必须回王城。”
宋绮欢一听就急了,“你!你竟敢……”
她说不下去了。
骂了会挨打,打也打不过,而且陈思是宁家的媳妇,如今宁家与宋家旗鼓相当,在身份上陈思甚至能压她一头……
硬刚不行,宋绮欢开始卖惨,“宁少夫人,求你成全我的一片痴心吧,我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了见皇上一面,求你帮帮我吧!”
不说还好,说起来,陈思只觉得一肚子都是火气。
宋绮欢忘了,可她记得。
记不得有多少次,宋绮欢明里暗里对宁兮瑶下绊子,作为娘家人,她绝不会忍。
“住口。”
陈思冷冷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给皇上寄一封信,问问皇上可愿意见你这个从府邸里私逃出来的疯妇。”
“你说谁是……”
“啊。”陈思截断了她的话,“可巧宋相也在,正好让他与皇上研究一番。”
提到她爹,宋绮欢有些蔫了。
前些日子闹出来的事已经让她爹很是不满了,还硬逼着她嫁给了霁竹,如今若是知道她又搞事情,怕是没有她好果子吃。
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放弃。
“小陈大人,我与你做一桩交易。”
宋绮欢觑着她,说道:“你可愿意?”
陈思觉得她不正常,故而不愿意多说,“你别想耍花招。”
“哪怕是我知道有人同我一样,从王城私逃了出来?”
陈思顿住了,身后,何峰焦急地道:“大人,她分明就是在扯谎,您别信她的!”
宋绮欢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陈思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叫何峰领着人出了门,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说吧。”陈思目光如刀,“若是你敢扯谎,我亲自送你回去。”
“我自然不会骗你。”
宋绮欢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但是你要把我送到皇上身边,我才会告诉你更加详细的情况。”
不得不说,宋绮欢这一次很聪明。
陈思以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哦?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人?”
宋绮欢一字一顿,“就是苏策。”
这个人的名字与陈思这些天的暗想竟然重合了。
她愣住了,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若真是苏策也逃了出来,那宁兮瑶会不会是……被他带走了?
“怎么样?”
宋绮欢勾唇一笑,“还满意吗?”
“他在这?”
“咱们有言在先,这些等我到了皇上那边,自然会告诉你。”
陈思看了她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宋绮欢颓然坐在地上,神经质地揉着胸口。
也不知道,这一回,她赌对了没有……
而这厢,被宋绮欢惦记着的皇帝正坐在椅子上,身边是一身锦缎,光华耀目的越妃。
“你说的是真的?”
楚云漾淡淡道:“澧国公主当真同你说了这样的话?”
“正是。”越妃清浅一笑,“臣妾听说过公主的性子,极是坦率,会有此举也并不意外。”
“朕知道了。”楚云漾啜了口茶,说道:“你下去吧,叫林相进来,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
越妃温顺地退出了房门,身旁,新来的侍婢杏娇嘟囔道:“娘娘有了身孕,皇上都不体贴您,反倒是时时刻刻与林相在一处……”
“别胡说。”
越妃轻斥道:“皇上忙于政事,你懂什么?若是管不住嘴,趁早离了本宫。”
“奴婢知错了……”
主仆二人走远了,林淮从后头探出了脑袋,随后进了门去,“皇上,依臣看,越妃娘娘此人深不可测啊。”
“嗯。”楚云漾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陈思那边如何了?”
林淮连忙将信笺奉上,“皇上请看。”
楚云漾一目十行看完了,目光越发冰冷,“让她来。”
得了命令,林淮点了点头,“好,臣马上给小陈大人回信,只不过,眼下本就是乱局,澧国公主想要嫁给您,此时再加一个宋绮欢,会不会……”
“不必理会。”楚云漾冷冷道:“在朕身边,她还能翻出天去?等她一到,你立马安排人询问她有关苏策的事。”
“是。”
此刻,澧王宫里。
澧王立在案前,面色极不好看。
齐玥却不管不顾地道:“王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当皇帝?”
这话若是旁人说,那便是要掉脑袋的,澧王后听得一颗心乱跳,连忙过来捂她的嘴,“玥儿!这话哪能随便说?”
出乎意料的是,澧王竟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错,我想做皇帝。”
这话一出,澧王后也愣住了。
齐玥则是一脸阴郁,“所以你想杀了他,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没错。”
“我不准你杀他!”
齐玥怒道:“我要嫁给他,咱们澧国千百年来都与大燕和平相处,为何王兄非要以身犯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会被人唾弃的事?”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澧王吼道:“和平相处?那分明就是臣服,楚云漾踩着我们的骨头,坐稳了江山,祖先们忍了数百年,难道我还要忍下去?”
齐玥彻底愣住了,她本以为她王兄是一时起意,谁知道他竟然藏着如此深的怨恨。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选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大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会血洗大燕王宫,届时那人是生是死都不要紧。”澧王的眼神几近疯狂,“可这人不能是你,明白吗?你和铮儿就留在我身边,在我的庇护之下做一个闲散富人,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