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间。
宁兮瑶捂着肚子,在床上来回打滚。
作为一个月流血七天而不会死的生物,她感到深深的悲哀,颤抖着对红福伸出手,“止疼药,我要止疼药!”
而红福也回了她一个歉疚的目光,“娘娘,您说的药御医那没有,另外,太后娘娘召您过去。”
宁兮瑶愤怒不已,“有没有人性啊?姨妈来了还要去站规矩?”
“是。”红福点头道:“就算是咱们宁府的姑奶奶来了,您也得去,可您怎么想起她来了?”
这段跨服聊天直接让她泄气了,她算明白了,就是天上下刀子,太后叫她她也得去。
红福一面替她穿衣裳,一面小心嘱咐,“娘娘,您待会儿千万注意,旁人都以为您有了身孕,可别漏了馅。”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这就是劳动妇女的宿命吧!
因为气色不好,便穿了件银红色的纱衣,到了寿康宫,宫人见她面色苍白,七手八脚地扶着她,就差将她抬进去了。
里间,太后坐在正中,下首处竟然是苏策,宁兮瑶一阵眩晕,这人属卫星的吧?
苏策一见她,眼神就亮了,起身行礼道:“见过宁妃娘娘。”
她故作冷淡地摆了摆手,走到他身边时,肚子突然一阵绞痛,腿一软,差点倒在他身上。
苏策刚要扶她,却见她把自己拧成了个麻花,以诡异的姿态重新站了起来。
太后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拖着身子快步上前,笑道:“没什么,就是吃不下东西,身子虚。”
“唉。”太后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女子有孕本就是要受苦的,你别怕,以后这孩子会好好孝顺你的。”
有孕,孩子。
苏策动作一僵,她居然,有了皇帝的骨肉?
宁兮瑶肚子疼得厉害,强笑道:“母后说的是。”
一面扫了苏策一眼,这下,他该知难而退了吧?
谁知苏策的眼神越发怜惜,宁兮瑶不敢再想,转头对太后道:“母后今日叫儿臣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太后拍了拍手,目光炯炯,“苏郎君是个有礼的,他从梁国带了许多珍稀的布料首饰来,哀家想制夏衫,你替哀家选一选。”
嚯,还当什么大事,太后找她居然是让她帮忙挑布料!
来都来了,宁兮瑶无奈地起身道:“儿臣遵命。”
她走到书案旁边,看着上头林林总总的布料,简直眼花缭乱,她哪懂这个啊!
这时,苏策突然起身,笑容晏晏,“不如由臣替宁妃娘娘介绍一番,再由娘娘挑选,可好?”
太后抚掌而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宁兮瑶一阵绝望,苏策在她面前站定,指着其中一匹道:“这是梁国特有的技艺,萃取花汁染色,布料上带着花香,经久不散。”
宁兮瑶心气不顺,很不给面子,“染色的时候扔进去点香料也是一样的,做什么这么麻烦?”
“自然不同。”苏策也不恼,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宠溺,“这是由鸢尾花的花汁染就的。”
宁兮瑶觉得自己深深地中了一剑,战斗力急剧下降,敷衍道:“原来如此……”
“还有这个。”苏策指着另一匹说道:“上头绣了鸢尾花,颜色雅致,倒是很衬娘娘。”
太后闻言,抬头扫了一眼,“那就赏给瑶瑶了,着人制成夏衫,到时候,瑶瑶和哀家一起穿新衣,可好?”
宁兮瑶:“……好,好的。”
在苏策的介绍里,宁兮瑶了解到了鸢尾的各种花科、颜色、形态,听的越多,她就越绝望,饶是太后也听出了端倪,“怎么这么多鸢尾花?”
苏策展颜一笑,“今年比较流行。”
太后一听,那还了得,当即下了命令,“去,叫内务府做些鸢尾花样式的珠钗,给各宫嫔妃送去,叫大家都赶流行。”
“母后!”宁兮瑶艰难挣扎,“别吧……”
“你放心,哀家不会忘了你的。”
太后笑着看她,“哀家给你双份,她们都比不过你。”
宁兮瑶一个激灵,险些站不住,苏策手明眼快,抓住了她,手指按上她手腕时,却变了面色。
她一惊,立马甩开,这种古言小说里,会医术可是硬性条件,男主就懂医术,眼下,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心乱如麻,宁兮瑶当机立断,立刻扶住头道:“母后,儿臣有些晕眩。”
太后立刻道:“快,快带你家娘娘去偏殿歇息。”
“是。”
红福上前扶人,却发觉身边的人步履生风,哪有半点要昏厥的样子,于是配合地走出了正殿。
身后,苏策目光沉静,转向太后道:“宁妃娘娘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
太后听见别人夸宁兮瑶,乐呵呵地道:“可不是?这可是皇帝第一个孩子,哀家也盼的紧。”
他不动声色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小皇子?”
“如今已有三个月了。”太后说道:“差不多是春日里,春日好啊,艳阳高照,风清气朗的。”
往后的话,苏策半点也没听进去,他通医术,若是按太后所说,宁兮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脉象又怎会如此?
更何况,她今日的模样,与其说身子虚,倒更像是……
苏策凝视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来,她身上有许多秘密。
偏殿里。
宁兮瑶拿枕头垫着,不断地撞柱子。
拦也拦不住,红福想着反正也磕不坏,于是没管她。
谁知一个错手,枕头掉了下去,宁兮瑶受惯性影响,重重地撞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红福才后知后觉地扑过来,“娘娘,您没事吧?”
肚子疼,现在头也疼,她呆呆地抱住膝盖,“要完,要完。”
红福立刻把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娘娘,药丸奴婢带着呢,您快吃吧。”
宁兮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来把玩着,喃喃道:“不成了,这人就是个定时炸弹,留不得了。”
“您要……杀了苏郎君?”
“呵呵。”宁兮瑶苦笑,“他能死就怪了,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
宋绮欢才是救他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戒指和鸢尾花都该给宋绮欢才对,做什么来给她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更何况,这哪是鸢尾花?这踏马分明就是往皇帝头顶上扣绿帽子,还一批一批的,眼看就要满宫都是了!
“走,咱们回宫。”宁兮瑶坚强地爬了起来,“再找人去把霁竹叫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