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今天会是美妙的一天吗？
雪下得很大，却也来去匆匆。
风还在，雪化了大地就开始降温。
宋清河堆在院子里的小狗慢慢跟着化开，化成雪水，等明儿一早太阳升起，这段记忆就会被悄然抹去。
小博美躲在壁炉边上蹭着热气，在火焰的衬托下眼睛时不时地亮起黄绿色的光。
时间还早，没有特别晚。
苏城多请了两个佣人打扫房子，因为即将过年，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番。
房间里氤氲着热气，交缠的十指紧紧相扣，宋清河软着手臂抱住了他，觉得自己只要一松手，就会感到寒冷。
“宋哥像宝宝一样，”苏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被子底下的身体却不够老实，“缠着我的样子也好可爱……”
“苏城……”
宋清河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迷离着只会叫着他的名字。
“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两三天才能回来，”苏城说到这的时候，眼里有诡异的光一闪而过，随后便在他耳边温言软语，“这几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玩儿，好吗？”
“嗯……”宋清河连呼吸声都有些不稳，发出的鼻音轻哼了一声。
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宋清河这一晚做了一个极长极沉的梦，梦里自己走进一条巷子就再也出不来了。
巷子又黑又长，一眼望不到底，走也走不完。
可是从黑暗深处却传来一个声音，他叫自己再走快些，再快些。
他知道，自己再走进去，等着自己的只有无尽的深渊，可是脚却不听自己的使唤，循着声音走进了无边的黑暗。
宋清河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苏城已经不在床上。
他好像走了有一段时间，连被窝都不再温暖。
不知道是几点钟了，肚子还不是很饿，他看向了门口，奇怪的是今天还没有人给自己送饭。
宋清河起床穿好衣服，然后才走到门边，动了动把手，门还是打不开。
他失魂落魄地先回浴室里洗漱，想着一会儿应该会有人过来给自己送早餐。
苏城走了，又没人和自己说话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清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都忘记了自己长什么样，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是感觉不太真实。
洗漱完毕就躺回了床上，房间里安静地可怕，被子上还有苏城身上留下的一点点味道，要很仔细闻才能闻得出来。
宋清河转身抱住被子，深深嗅了一下，“苏城……苏城……”
房间里是暗无天日的，宋清河却觉得自己不再渴求光明。
苏城两天没回来，就两天没有人给宋清河送过食物。
这两天他滴水未进，眼神涣散地好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躯体。
房间没有开灯，厕所里隔几秒就会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很慢，很长。
宋清河涣散的眼里一瞬间闪过精明，然后又很快湮灭。
实在是太累太渴了，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一阵阵地犯恶心。
宋清河坐在浴室的地上，听着盥洗台上滴落的水声，只觉喉间越发干燥，忍耐了许久，他还是爬起来，打开水龙头，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水。
水花四溅，滴在了镜面上，镜子里有一张扭曲的脸，那好像不是自己的脸。
苏城掐着时间回到了家里，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精心计划好的路线。
灯关着，苏城先是眉眼微动，然后才把门打开。
房间里是黑的，只有浴室的灯亮着，从开着的门里照射出来。
苏城走到浴室，看见宋清河趴在台子上喝着脏水，心里猝然抽紧，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苏城捏住他的下巴，手指深挖进他的嘴里，宋清河嘴里含着的水一下子就吐了出来，随后猛烈咳嗽起来。
宋清河咳得涕泗横流，连同胃里的酸水都一并吐了出来，口腔里又酸又苦，他听见苏城说，“怎么乱喝水？水这么脏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我好饿，好渴……”宋清河拉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看样子还是有些意识的，并没有对苏城下狠手，牙齿磨着他的手指，被水沾湿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看。
“没有吃饭吗？”苏城把沾在他额前，已经变得很长的头发挽到耳后去，“为什么不吃？”
“没有饭……”宋清河含着他的手指碎碎念着，“苏城……苏城……我好想你……”
苏城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帮他擦干眼泪，然后把灯一盏一盏按起来。
房间里充斥着灯光瞬间就温暖了许多，他低头吻了吻宋清河的额头，把他吓得闭着眼睛往后躲了躲。
苏城揉揉他的脑袋，然后然后把准备好的饭菜送进来。
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清淡的菜香味儿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宋清河望着苏城的脸，忽然觉得有他真好。
如果没有苏城，自己可能就饿死了。
他全然忘却了究竟是因为谁自己才会变成这样，他早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救世主了。
“上次我不在的时候也没有人给你送吗？”苏城怕一下子吃太多，宋清河消化不了，就先给他喂了点粥，“我不在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清河一边就着他的手吃，脸颊塞得鼓鼓的，但就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没有……”
饿了太久，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明明两天没见，宋清河却瘦了很多。
苏城心疼，但见他对自己不断依赖和信任又觉得很值，被宋清河依靠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可是现在还不够……
苏城在喂宋清河吃饭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原先没打算理会，但实在烦人。
宋清河让苏城先接电话，苏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把碗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他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热粥。
“喂。”
本来两天没有见到心上人，这会儿好不容易见着又被人打搅二人世界，苏城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声音就压了下来，低沉无比。
即使宋清河一直盯着他看，此时也被苏城吓了一跳。
苏城舀起一勺粥送到宋清河嘴边，后者就乖乖张嘴吃掉，不知道是集中注意力还是发呆，苏城送一口，他就机械地吃一口。
“干嘛？声音怪吓人的。”北青也跟着他沉着嗓子道了一句，然后又恢复正常说话，“我要回国吃年夜饭，你记得到时候迎接我一下，哦，不对，现在国内还是深夜，我不会打扰你的好事了吧？”
“你说呢？”苏城对着电话里的语气凶狠，但看向宋清河的时候眼里又是一片热忱，对宋清河道，“多吃点儿。”
北青听着苏城对宋清河说话的声音，就全身发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说话可真恶心，腻不腻啊你？”
“挂了。”苏城见他没有正经事和自己说，就想把电话掐断，却遭到了北青的阻止，“不是，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是坠入爱河的状态了。”
北青很难想象苏城这么疯狂的一个人，是怎么让宋清河那种人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的，所以话语里质问的语气不可能少。
“你不会把他……”北青的话还没说话，苏城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北青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苏城很难从童年的阴影走出来，他知道他对宋清河有很深很深的执念，作为医生作为苏城的朋友，北青很了解苏城的性格。
北青知道自己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自己的心理也正常不到哪里去，所以才能成为苏城的朋友，在国外的那几年，两人几乎算是病友，联合之前的事情，所以他几乎能想象地出来苏城都对宋清河做了些什么。
明明之前苏城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为什么看见宋清河就跟疯狗一样。
“啧……”
——
“饱了……”宋清河又吃了一口，之后就摇了摇头。
“最后一口。”苏城耐心哄着，像喂小孩儿似的，宋清河瞧了他一眼，然后吃了最后一口。
“真乖，”他毫不介意的伸手去帮他擦掉嘴角沾上的浓稠汤汁，“明天如果是个好天气，就带你出去买新衣服。”
“出门吗？”宋清河觉得自己多嘴问了一句，万一苏城反悔怎么办。
“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苏城微微歪头，看着宋清河，“你想去吗？”
“嗯……”宋清河点点头，“想……”
苏城的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心，点点头。
隔天就是个好天气，宋清河早早就醒了，昨晚睡得好，整个人都罩着一层柔柔的光。
苏城醒来就看见宋清河睁着眼睛看自己，他那样好看，眉目俊朗，苏城忽然有些不想带他出门了。
“醒了，”宋清河一看见苏城睁开眼，就笑了，“起床。”
这么久以来宋清河对自己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苏城的心霎时间就化了，此时他说什么都依他，“好。”
吃过早餐之后，两人就坐上了车，苏城附过身亲自给他扣上安全带。
天空一碧如洗，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将是美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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