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镜书在萧程打量目光中咽了咽喉咙,萧程脸上表情喜怒未定，洛镜书很难从他神色中探查到他此刻心情。
他曾经答应过萧程，以后再也不骗他。
“程哥,我可以解释。”
萧程往后一倒,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说。”
洛镜书心里发虚,脸上露出了讨好笑容,连语气都比平时更加温柔。
他好像那受了委屈小媳妇，又像是犯错被主人抓住小狗，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地看着对面人,希望能获得对方宽恕。
“我当初确是有意不告诉你。”
洛镜书清楚地知道该怎样利用自己这张脸,他曾经认真地观察过自己表情，知道从哪个角度看上去显得最无辜可怜。
奈何萧程已经看透了他白切黑本质,再也不会相信洛镜书表现出来单纯无害。
很多时候他愿意相信洛镜书,只是因为他不想多计较。
但是一想到这人故意瞒着不告诉他,萧程就恨得咬牙切齿。
亏他之前还苦恼地跟洛镜书抱怨,感情这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发愁。
萧程磨了磨牙，面上表情越发不善,洛镜书要是不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理由,萧程非得要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做家暴。
洛镜书站起身来，走到萧程身边蹲下,将自己手放在萧程腿上,抬头望着对方。
“程哥,你别生气,听我跟你解释。”
萧程低头看了一眼洛镜书手，对方正暗戳戳地想要用手指勾一勾自己手指，嘴上说着解释，手上小动作却不断。
“你说。”
他倒要看洛镜书能说出什么花来。
洛镜书抿了抿唇，反而比萧程还要委屈：“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对双胞胎戒心会放低。”
没有人会喜欢给自己情敌创造条件。
更何况是洛镜书这种陈年老醋成精人。
他恨不得把血缘关系四个字刻在萧程心里，时刻提醒萧程千万不要越过这道底线，又怎么会主动告诉萧程，他跟双胞胎其实不是真堂兄弟？
傻子才会那样做。
萧程当然知道洛镜书只是在吃醋，但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在洛镜书面前说那些话，心里就有一种迟来尴尬。
造成这一切尴尬元凶，就是洛镜书。
他当然得承担萧程恼怒。
洛镜书终于成功勾住了萧程手指，他见下吗并没有推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喜。
这说明程哥其实并没有太生他气。
洛镜书心里顿时有了底。
“我怕没了血缘关系这个条件之后，你会答应双胞胎追求。”
虽说萧程眼光应该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但万一呢？
洛镜书从来不敢去赌可能，他想要是绝对。
从根源上断绝萧程答应双胞胎可能性。
“程哥，当时是我不好，我故意瞒着你，可我只是太害怕了。”
洛镜书拉着萧程手，用自己脸颊蹭着萧程手背，声音低沉温柔：“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跟萧程分手那些日子，是洛镜书不愿意再回想噩梦。
萧程感受手背上柔软触感，脸颊不自然地飞起两抹红晕，尽管更亲密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他却还是会因为这些暧昧小动作脸红。
“你之前答应过不骗我。”萧程强忍住掐洛镜书脸颊冲动，“结果全是些屁话。”
洛镜书赶紧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在原则性问题上，我永远不会欺瞒你。”
萧程顿时嗤笑了一声，这不就把条件加上了，原则性问题。
也就是说，非原则性问题就可以瞒着他了？
萧程本来还想再骂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有秘密。就算是最亲密情侣，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
洛镜书能做出这样保证，已经足够了。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吧。”萧程放弃了忍耐自己冲动，用两根手指捏住洛镜书脸颊肉，稍稍用力捏了捏，“再敢骗我，我就不要你了。”
洛镜书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抓紧了萧程手，“不骗你！”
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急切，那双眸色略微浅淡眼眶竟然红了起来，“你别不要我。”
萧程顿时后悔了。
明知道洛镜书没什么安全感，又向来不喜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问题，他还故意用洛镜书最害怕事情威胁他。
萧程心头涌上了几分愧疚，松开了洛镜书脸颊肉，转而用掌心揉了揉他脸，语调缓慢而温柔：“抱歉，我不应该用这个吓你。”
“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小狗，不会不要。”
他好不容易才把洛镜书从一个冷血渣男调教成乖巧懂事小奶狗，说要就不要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洛镜书松了一口气，“程哥，你别吓我，我会当真。”
他眼里蓄满了水雾，声音里还带着微微鼻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语调里充满了委屈。
看起来更像是受了委屈小狗了。
萧程转而揉了揉洛镜书脑袋，手掌下发丝柔软顺滑，手感尤其好。
“好了，不吓你。”
两人之间气氛又变得轻松暧昧起来。
洛镜书跟他坦白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双胞胎不是大伯亲生儿子。
他甚至比何安说更加详细，连双胞胎是怎么被收养都说了出来。
萧程安静地听完了之后，忽然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上一世我告诉你吗？”
洛镜书声音忽地有些卡壳，他抬头看着萧程脸上疑惑表情，视线不自然地飘忽起来。
萧程眯了眯眼，从他这种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我告诉你？”
想来也是，就算他再喜欢洛镜书，他也不可能把家里这种秘密告诉洛镜书。
如果上一世他跟洛镜书是情侣话，还能解释，偏偏他俩又不是这种关系。
他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给不是自己男朋友一个外人？
洛镜书没想到萧程这么敏锐，他刚才有意没把消息来源说清楚，只重点说了自己对这件事情一些了解。
本以为萧程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你没说，是我自己打听。”
洛镜书沉默半晌之后，低声解释道。
萧程从他这句话中品出了味儿来，用手指勾了勾洛镜书下巴，像调戏良家妇男似，“你不是拒绝了我告白吗？”
“这么关心我家里事情？”
上一世他跟洛镜书所有交集，都只是他对洛镜书追求。
除了这个，萧程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洛镜书主动关注他家里情况。
洛镜书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一个自己不喜欢人？
洛镜书难得红了脸，“程哥……”
他在萧程打趣目光中感到不好意思，可抬头看见萧程眼里深藏着期待，洛镜书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程哥早就知道他嘴硬，就算他不说，程哥应该也能猜到。
“不是不喜欢。”洛镜书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坚定。
“我喜欢你，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只是上一世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萧程一直以为上一世自己是一头热，现在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真只是错过，心头激动之余，不免又有些惆怅。
也许上一世洛镜书和萧程有很多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也许只要再等等，他们两个人就能互通心意。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时间也从来不等人。
在他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时候，洛镜书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我没能认清自己心，又总是不愿意相信你是真喜欢我。”洛镜书抓紧萧程手，声音微微哽咽，“我做了很多蠢事，但幸好老天给了我再来一次机会。”
刚重生时候，他其实怨过。
老天爷让他痛苦一辈子还不够，还要给他再来一次机会，让他再痛苦一次吗？
萧程在泳池边捡到他时候，洛镜书其实有想过跳进泳池，任由自己沉溺到水底。
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当时犹豫了。
老天爷让他重生，并不是为了再折磨他一次，而是要让他认清自己心，让他感受到爱温暖。
萧程抚摸着洛镜书脑袋，“你很好，镜书。哪怕没有我，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爱你人。”
“不要轻易放弃你生命。”
洛镜书冲萧程露出了一个笑容，“幸好有程哥。”
他避开了萧程话没有回答，如果没有萧程话，他或许还是找不到活下去理由。
要是萧程真彻底离开他，他只能去死了。
萧程隐约察觉到了他想法，不免有些沉默。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洛镜书这些观念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改变。
萧程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情，重新露出笑容。
“日子总会变好。”
萧程用这句话为两人聊天做了总结。
他今天还要去医院看一看双胞胎，虽然内心不怎么情愿，但毕竟人是他打，他总得去看看。
洛镜书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萧程，听萧程一说，立马吵着要跟萧程一起去。
萧程说不过他，再加上刚才谈话，他现在正是心疼洛镜书时候，洛镜书微微一撒娇，萧程就妥协了。
“你在休息区等着我。”
萧程做了最大让步，他总不能真把洛镜书带去见双胞胎。
洛镜书连忙点头，“我保证不会添乱。”
两人收拾好之后，便往医院赶，萧程提前给何安发过消息，问清楚了双胞胎病房位置。
才到医院门口，萧程正要推开车门下车，忽然看见不远处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长很高，脸上带着一个黑色口罩，脚步匆忙地朝着门口走来，随后上了一辆车。
“咦？”
萧程皱起了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
“怎么了？”
洛镜书握住了萧程一只手，顺着对方视线看了过去。
“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姜应。”
戴着口罩没能看清脸，但是那人身形和走路姿势真很像姜应。
萧程还想再看看，洛镜书却表情自然地回答道：“嗯，就是他。”
姜应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能把对方认出来。
萧程瞥了一眼洛镜书，总觉得对方好像并不惊讶。
“姜应好像有点着急，他生病了吗？”
来医院不奇怪，奇怪是姜应态度。
他好像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来了医院，行走间总有些匆忙，眼睛也不住地扫视着四周，大概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洛镜书哼笑了一声，凑到萧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萧程脸上表情从疑惑转为了震惊，神色甚至恍惚起来，像是三观都碎裂了一样。
过了许久，连洛镜书都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萧程才回过神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镜书，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声音压得很低：“你说，他，他……”
萧程甚至说不出那句话来。
谁能想到，原著里堪称种马渣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做打桩机大渣男。
他居然不、举、了！！
还是洛镜书干好事！
萧程被震惊到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了。
同样都是主角，差别为什么那么大？
洛镜书为什么这么牛批？？
萧程忽然意识到，得罪了洛镜书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双胞胎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姜应更是从超级打桩机变成了不举男。
他又想起自己不知道打了洛镜书多少拳，踢了对方多少次。
忽然感觉某个地方有点凉。
萧程默默离远了一些，“你……”
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镜书从萧程反应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惊慌，不禁被气笑了。
“程哥。”
他把萧程逼到车门边，萧程背靠着车门，紧张地看着他。
“我怎么舍得用那样手段对付你？”
他真不知道萧程在想些什么，他就是再生萧程气，也不会把那些肮脏手段用在他身上。
“我要是生你气了，只会……”
他没说完，萧程下意识地说道：“只会什么？”
洛镜书面色平静：“操到你合不拢腿。”
萧程身体僵住了，因为他亲身体验过，洛镜书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完了，怎么感觉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