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这个旗子立的十分到位,刚刚落下话,这下包大人的命令就来了。
他在白玉堂难得揶揄的眼神中跟着门外的人一起离开了,而其他人看见展昭走了,看了看白玉堂一眼,随后也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那我们也去忙了。”
唯一有公孙先生什么也没说,跟着白玉堂一起看着其他人慢慢离去,本来吵闹的一堆人群瞬间因为展昭的离去而散开,在白玉堂身边留下了许多清冷的气息。
白玉堂说:“公孙先生可有什么事。”
虽然看上去白玉堂不太受欢迎,但他语气中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么好声好气问道。
公孙先生难得喜欢这样的江湖人,忍不住想用羽毛扇遮遮脸,但想到前几日才被人说大冬天拿扇子不冷吗,自己才将羽毛扇丢在了房中,只能讪讪说:“白义士,不知道你认为武林大会如何?”
白玉堂淡淡说:“无聊的人举办的无聊的席面而已。”
公孙先生说:“我这几日也听到了些许传闻,其实我们也看得出你武功跟展昭不相上下,你真的没有一点想要争武林盟主的意思吗?”
白玉堂轻轻笑了一下:“你们难道就是这么认为的?”
特意将展昭支开,原来是开封府想试探他吗?这么想想,也怪不得开封府会如此多想,本来传闻就是锦毛鼠不服御猫这个称呼,而白玉堂正好在这个档口前往开封府,还是因为李空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物。
如果锦毛鼠真像传闻说的那样一个人就好了,那么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不会如此担忧,偏偏白玉堂武功如此之高,可以跟展昭媲美,甚至在这一次翡翠阁之中拿到了神器寒月刀,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白玉堂这样明明有十分强大的能力,却没有与之匹敌的名声,他是否想要借这一次武林大会一展宏图?
展昭卸下巨阙,眉头狠狠皱起,难得反对了包大人的话:“包大人此言差矣,我跟白玉堂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来不是一个重名声的人,他……”
包大人也严肃说道:“从你的叙述来看,此人无欲无求,武功高强,不缺钱财,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存在吗?”
展昭高声说:“我也对声望和钱财并不感兴趣,包大人难道能说我加入开封府是别有用心吗?”
包大人说:“你一心热血,为民做事,我相信你。”
展昭沉声说:“那我也相信白玉堂。”
在两人有些严肃的对峙中,展昭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待亦师亦友的包拯,但包拯并没有一丝不满,而是展开笑颜说:“既然你相信白玉堂,我也相信白玉堂。”
展昭有些不明白包大人的意思,因为包拯的话中,还是对白玉堂有些异议,就听包拯迅速转移了话题:“圣上让开封府协助世子赵修取消武林大会举办,这件事恐怕就要依靠你了。”
接着包拯说:“这么多江湖人可能对你不认同,这件事我觉得白玉堂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展昭这才明白过来,包拯这么一通话说下来,只是想要考虑白玉堂是否可以作为帮助他的人选,而包拯现在的意思是,圣上这次下令让开封府去管辖因取消举办武林大会的江湖人,而他展昭因为不受江湖人待见,所以那些江湖人很有可能不听展昭的,而能代替的展昭的这个人就是白玉堂了。
公孙先生讲完话,白玉堂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也就是说,你们用展昭来威胁我?”
公孙先生:“话可不是这么说,在下只是将事情分析清楚而已。”
“展大人在江湖人眼中不待见可是事实,这时候圣上却下令要如此行事,展大人在这里面难免有些难以施展身手,包大人也只能请白义士在适当的时候帮一下展大人而已。”
白玉堂冷下脸来:“你们把我白玉堂当成什么了?”
书房里,展昭说:“既然如此,包大人可不必如此行事,白玉堂并不是无情冷漠之人,如果我请求他帮助,他会答应的。”
包拯承认道:“是我考虑不周。”
公孙先生说:“在下只是想确认白义士的立场,是否也跟江湖人一般,认为展大人不该多管江湖人的闲事?”
白玉堂嗤笑一声:“江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开封府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白玉堂转身就离开,周身甚至带着冰冷的气息,似乎比这冬天的气息还要冻人。
刚刚从书房出来的展昭听着这几个脚步离去的声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得罪了这只白老鼠,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哄回来呢。
但现在要做的事还是在武林大会上,武林大会开在汴京城里一座小高山上,附近没有别的住户。那里曾经是一座寺庙,但后面废弃作为了私家宅院,而这个私人宅院直接被江湖人接管过来,当做了武林大会的举办场所。
这里宅院后面门院开阔,中央还慎重地搭了一个台子,旁边空余的地方就是留给其余人观看用的,可以说无论是手笔还是场地都十分大了。
既然要取消举办武林大会,唯一的办法将这里关闭就是了,可是这私人宅院似乎是一个汴京富商的宅院,就算是开封府前来要求关闭宅院,他似乎也不听从指挥,声音中十分强硬。
而赵修带来的几个门客就在富商屋内协商,展昭四处看了看这附近的地形,说是这里是一座小山丘,但地形并不算很高,如果轻功好一点的江湖人,都可以从四面八方上来,也就是说靠封路这个方法来阻止是行不通的了。
“干什么?!”几个江湖人从山丘下回来,抬头就看见了展昭和几个身穿官府的人,嫌弃道,“开封府的人到这里凑什么热闹,难道说展大人也要来参加武林大会。”
展昭笑道:“当然不是了,反而是因为圣上下令,取消举办武林大会,展某只能奉命行事了。”
那几个江湖人似乎是这次主办武林大会的崆峒派的弟子,一听立马不满道:“江湖的事情,哪里由得你们朝廷来管,想要取消武林大会,你们还没有哪个资格吧。”
展昭转头看赵修那几个被轰出来的门客,还有赵修一脸愤怒的表情,甩着袖子就打算走,自己也摊摊手说:“看来是失败了。”
崆峒派的弟子笑的大声:“武林大会明天正式开始,展大人明天可要过来玩啊。”
展昭笑眯眯点头,手玩把着巨阙说:“当然没有问题。”
赵修走了,开封府的衙役问展昭:“展大人,这该怎么办?”
展昭挥挥手说:“散了吧,世子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衙役看着展昭走的不是回开封府的路,连忙问:“那展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展昭顿了顿步伐,不由自主叹口气说:“还能去干吗,当然是去哄美人了。”
衙役似乎懂了什么,神秘地笑了笑:“没想到展大人也好这口?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定然不会多说什么的。”
展昭更加叹气了,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似乎什么也不想再解释了。
——
展昭走了一段路,抬头果然在醉仙居看见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熟悉的包房窗口外。
又在喝酒了。
展昭看了看,心说,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喝酒,又想到此人就不爱吃东西,平时也吃得少,更想叹气了。
“明明是我被人怀疑了,怎么看上去你才是那个可怜人。”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下来,不出意外,那双桃花眼带着星光望了下来,正看着展昭。
这样一来,两人一个坐在酒楼之上,一个站在道路中间,双眼对视,身边的喧闹和沸腾似乎都远离而去了,瞬间之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和眼神。
两人愣了半天,白玉堂说:“你就没带什么东西给我赔礼道歉吗?”
展昭瞬间笑了:“我的珍藏早就被你喝完了。”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将倚在窗边的身子挪了回去:“上来吧。”
展昭只觉得自己动作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打开包房的门,一桌的好菜早就准备好了,看上去就不是给挑食的白玉堂准备的。
“你在等我?”想到白玉堂那么明显在窗外等他的动作,展昭又笑了。
但是他没有马上动筷,而是直言道:“我相信你。”
正巧,这时候白玉堂同时说道:“不用他们说,我也会帮你。”
两个人就像是心意相通一般,说起了同一件事情,或者说,他们早就意识到了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展昭说:“就跟我一样对吗?”就跟那次在梅府一样。
白玉堂看了看他,慎重地说:“是。”
那一瞬间,展昭从白玉堂身后看见了花在盛开,花瓣在飞舞,鼻尖甚至能味道那一股清淡的梅花香味,那是他住在梅府日渐染上身的一股味道,跟他本人一样,清冷却又明艳,表面傲骨,内里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