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欺负她她也就忍了,可□□蹬鼻子上脸,丁宝林就忍不了,不就是仗着她父亲的官位比自己父亲的高一级吗?
温宓沉着脸色,怒声打断她们:
“够了,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宫也无法断定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丁宝林听着□□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话,气的脑袋发晕,她伸手指着□□:
“你胡说,贵妃娘娘,尚衣局的人早在前一日就将□□的春装给送了过去,而昨日,这衣裳本是送到臣妾那里的,却在半路上被□□带人截了去,还请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
丁宝林闻言,慌乱的抬头:
“贵妃娘娘,臣妾敢保证,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
两个地位嫔妃,虽说不值当她费什么心思,但既然看见了,还是要处理的,否则闹大了也不好。
□□低着头转了转眸子,余光瞥见丁宝林正要开口,立即抢先一步道:
“回贵妃娘娘话,臣妾实则也不想和丁宝林在御花园吵闹,只是丁宝林一直说臣妾身上的衣裳是尚衣局做给她的,故而要臣妾脱下来,可……可这衣裳明明是尚衣局的人送到臣妾那里的……”
□□紧张的绕着手指头,低着头,语气有些僵硬:
“夏婕妤说笑了,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争气,有些腿软罢了。”
一出来逛就遇到这种事情,温宓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底下的两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直抖,原本还是福身行礼,瞬间就跪了下去。
温宓垂着眸子盯着茶盏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好似并未听到两人的请安声。
凉亭中静默了一会儿,夏婕妤轻轻一笑:“今儿这天气好,难怪御花园人多,美景配美人,惹的人流连忘返呢。”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夏婕妤安好。”
夏婕妤挑眉笑道:“瞧你们,贵妃娘娘也没做什么啊,怎么你们竟吓成这个样子?”
这会儿对着温宓和夏婕妤,□□早就没了刚才趾高气昂欺负丁宝林的气势。
“行了,说罢,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虽然跋扈,但也是看人下菜的,贵妃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她又不是没长脑子。
温宓不耐的瞟了两人一眼:
温宓闻言,抬眸看了底下的两人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对着夏婕妤意有所指的道:
“天儿是好,可就因为天儿好,有些人闲得无聊,才会出来煞风景的罢。”
没等丁宝林说完,温宓就抬手打断了她:
“月莹,去尚衣局问清楚。”
月莹屈膝应是。
月莹一走,凉亭中又安静下来,□□虚握着的手心溢满了汗。
温宓重新端起茶盏,没再搭理跪着的二人。
她对这两人都没甚好印象,一个无宠位低还张扬跋扈,一个看似委屈却满肚子弯弯绕绕。
别以为她不知道,丁宝林定是看见了她,所以才说要找她做主的。
温宓自然能判断出来两人的话谁真谁假,但她厌恶丁宝林想利用她,所以干脆就让两人多跪一会儿吧,省的有精力继续闹。
尚衣局离此处不远,月莹回来时,温宓才饮完一盏茶。
月莹所得到的消息,与丁宝林所说虽稍有出入,但大致相同。
□□听完月莹的话,本就惧怕的她忙俯身行了个礼:
“是臣妾欺瞒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这下,原本安安静静看戏的夏婕妤有些忍不住了,她好奇的问:“你既然知晓瞒不住,为何一开始就要撒谎呢?”
这种很容易就查出来的真相,却还是要说谎,着实奇怪。
□□身子稍顿,有些支支吾吾的:“臣妾,臣妾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温宓轻哼一声:“不管什么原因,在御花园闹事,你二人都有责任,罚你二人抄写宫规百遍,一个月后交给本宫。”
宫规经过历朝历代的修改,已经非常完善了,一本宫规有三寸高,一遍就要抄上许久,一百遍,怕是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大够。
这就意味着,两人要挑灯夜战了。
可两人都心虚,不敢有半分意见,只得唯唯诺诺应下。
经了这么一遭,温宓也没了赏花的心思,只和夏婕妤说了一声,就带着人回去了。
走之前,温宓避着人给夏婕妤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夏婕妤微不可察的轻点头。
夏婕妤屈膝恭送,待人不见了身影,她才笑着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人:
“贵妃娘娘走了,你们也起身吧。”
两人的宫女各自搀扶着自己的主子站起来,□□看了看身旁的丁宝林,嫌弃的扭过头,笑着对夏婕妤道:
“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夏婕妤含笑:“你们都赶紧回去吧,本嫔就不留你们了。”
夏婕妤眼见着两人分道而行,待人走远,她才吩咐白芷:“去叫□□回来,就说,本嫔有件东西觉得与她很是相称,想赏了她。”
乾清宫,赵景看着眼前的折子,忽然怒从心起:
“哼,这帮老东西,朝中大事不去尽心,整日盯着朕的后宫。”
高时吓得身上的肉颤三颤,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不敢出声。
那折子上的内容,他不过瞟了几个字就不敢再看,上面皆是弹劾贵妃娘娘狐媚祸主的字眼,有的更过分,甚至直接指责皇上宠妾灭妻,禁足皇后娘娘,令一妾室执掌后宫。
这般,皇上若是不生气,高时才要觉得奇怪呢。
不过,皇上并非先帝,皇上的性子也由不得让旁人指手画脚。
赵景冷笑了一会儿,直接将那一摞折子推到高时那边:
“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若是那些大臣识趣,就会明白皇上的心意,若是不识趣,高时觉得,有些人可能要遭殃。
高时弯腰,把赵景推过来的折子抱起,放到了角落里。
赵景是一个独断乾纲的帝王,他认定的事情,就容不得有违逆的声音,越是有人阻止,他就越要去做。
故而,尽管赵景今日收到了不少弹劾温宓的折子,他依旧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了雅安宫。
只是去的时候,心情难免收到了折子的影响,脸色略有些阴沉。
温宓伺候着他净了手,将人摁坐在软榻上,自己则伸手替他揉捏额角:
“皇上可是有烦心事?”
温宓懂得看人脸色,也懂得分析旁人的话中之意。
今日夏婕妤虽只说了那么两句,但足够让温宓察觉出端倪。
后宫既然风平浪静,那出事的必然就是前朝。
能够让夏婕妤如此重视的,也不会只是小事。
温宓回来后自己一个人想了许多,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既不准备要皇后的名分,也就不再执着于自己的名声。
既然想做宠妃,那就要有个宠妃的样子。
皇上不过独宠了她一个月而已,前朝就有人坐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静下心,以静制动,谁先坐不住步步紧逼,谁就输了。
赵景闭着眼,身子靠在温宓身上,面容显得有些疲惫:“朕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见赵景明显不想说,温宓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大约过了两刻钟,温宓察觉到身前的男人没了动静,似乎睡着了,就在他的头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自己放轻了动作出去。
隔着一扇屏风,暖黄色的灯光将温宓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屏风外,温宓正在低声吩咐丝雨:
“吩咐膳房,今晚的晚膳以清淡为主,皇上喜欢清蒸鲈鱼和玉米排骨汤,让小厨房的人仔细点儿,鱼务必不要有一点儿腥味儿……”
屏风后,赵景缓缓睁开眼,发自内心的扬起一丝笑,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般滋味儿。
他侧着耳朵,继续听着外面的女子絮絮叨叨:
“还有焕儿那里,焕儿刚吃饱,定是会犯困,但吃饱了就睡对身子不好,让奶娘多哄一哄,过两刻钟再睡……”
丝雨一一记下温宓的吩咐,转身去办差,温宓就又绕过屏风,却不想一眼就对上了赵景漆黑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含了温宓似乎从未见过的柔情,无端的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温宓笑着上前:“皇上醒了?”
赵景嗯了一声,双手放在头后枕着,浑身惬意。
他并未睡着,但是既然女子当他睡着了,他也无意解释。
赵景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一点位置:“去做什么了?”
温宓走过去坐下,笑了笑:“只是去吩咐了晚膳,再过一刻钟,就该用膳了。”
“臣妾听高总管说,皇上午膳时没用多少,等会儿可要多用些。”
赵景脸一沉:“那狗奴才,什么都说。”
他本意是不想让温宓担心,哪儿知这句话说的本身就有几分歧义,温宓当即就扭过身子:
“皇上是在怪臣妾逾矩了吗?”
赵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不对。
他大手握住温宓圆润的肩头,轻哄道:“怎么会,宓儿多心了,朕并无此意。”
至于那句不想让温宓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温宓抿着唇不说话,赵景就有些着急,可他从未说过什么好听话,这会儿自然也就说不出来。
好在没让赵景纠结多久,丝雨就进来禀报:
“皇上,娘娘,晚膳备好了。”
赵景倏然松了口气,身子靠近温宓,头放在温宓耳侧:
“陪朕去用膳。”
膳桌上,那道清蒸鲈鱼和玉米排骨汤放在离赵景最近的位置,赵景一眼就瞧的清楚。
身旁的布菜宫人看见皇上的眼神落在这上面,忙上前先是盛了一碗汤,然后夹了一块儿鱼肉细心的剔了刺放在赵景面前的碟子里。
赵景拿起筷子用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味道不错。”
温宓眼中带笑:“那皇上可要多吃些,也不辜负厨娘的手艺了。”
赵景点头,将碟子中的鱼肉吃了个干净,意有所指的说:“厨娘的手艺倒是其次,最不该辜负的,应是宓儿的心意才对。”
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温宓看向赵景,有些惊讶:
“您都听到了?”
赵景只是淡淡一笑,又吩咐布菜宫人给他夹了清蒸鲈鱼。
这顿晚膳,赵景用的舒心极了,一不留神就比平日多吃了一点。
喝过消食茶后,温宓拉着赵景起身:“臣妾瞧着今晚月色尚好,不如您陪着臣妾去赏月?”
不过赏月这等小事,赵景自是不会拒绝。
他吩咐月莹:“去给你们娘娘拿件披风来。”
月莹忙快步进了内室,将衣架上的披风给取了下来又快步出去。
刚把披风披到温宓肩膀上,准备绕到温宓身前将披风的带子给系上,就见皇上的手拿起了那两根细带,手指一绕,便出现了系成了结。
“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凉,多穿些。”
主子们要赏月,奴才们跑断腿。
早在温宓刚提议时,高时就已经吩咐了人去探路。
待两人正式出了雅安宫,前前后后将近跟了几十号人。
温宓皱了皱眉,披风下的手扯了扯赵景的袖子。
赵景低头:“怎么了?”
“皇上,咱们是去赏月,不是带人去抓贼,这么多人,臣妾总觉得不自在。”
平日她出去时,身边最多跟了四五个人,可赵景一出去,动辄就是四五十,只看着就压抑的紧。
赵景扭头看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颇为赞同,他看了眼高时:
“让他们都回去吧,只留几个提灯的人就行。”
高时略有些为难,这些小太监看着不起眼,可都是会些拳脚的,跟着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危,如何能让他们都下去?
虽然在宫里,高时不觉得皇上会有什么危险,但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高时也不敢松懈半分。
所以,高时想了想,脚下还是没有移动。
赵景不悦的瞪了高时一眼:“怎么?朕说的话不管用了?”
话中蕴含了浓浓的危险,令高时身子一抖:“奴才不敢。”
高时苦笑着留下几个人,让其余人都退下了。
论起赏月的地方,当属御花园中的望月台,专门为赏月而建,背靠假山,旁边就是碧月湖,因水色碧绿而得名,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格外好看。
登上望月台,就能俯瞰整个御花园的景色。
只不过这望月台的阶梯共有九十九阶,依着温宓战五渣的身子,只上了二三十个阶梯就走不动了。
她累的气喘吁吁的站在阶梯上,连连朝着赵景摆手:“不行了,臣妾走不动了,臣妾不要去了。”
这会儿温宓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阶梯,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赵景,觉得这男人就是故意的,不过是赏个月而已,哪里不能赏,非要来这里,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
赵景比温宓站的高了一个阶梯,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宓娇气耍赖,眼底满是笑意:
“身子不好还不多锻炼,就这么一点路就走不动了,还真是没用。”
其实,赵景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的,平时只要他去雅安宫,十次有九次,这女人必定都是在榻上躺着,懒得不行,以至于每每夜间在榻上时,他总是不能尽兴。
男人话中的鄙视和不屑任谁都听的出来,温宓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烧的滚烫,不是羞的,是被气的。
她仰头看着赵景,美人眸里含着不服输的战意:
“皇上小瞧人,您就看着吧,臣妾定是能走上去的。”
赵景忍着笑,喉间微微滚动:“好,朕就瞧宓儿能走多远。”
一阶,两阶,三阶……
一步,两步,三步……
赵景默默数着,心里预计着温宓能再坚持多久。
谁知温宓纵然很累,脸色通红,也没有说放弃。
正当赵景准备把夸赞的话说出口时,到底还是没出赵景所料,温宓罢工了。
“不走了,臣妾真的走不动了。”
温宓靠在月莹身上,腿有些发抖,喘着粗气胸前一起一伏的。
话到嘴边,赵景默默的咽了下去,抬头看了眼还剩下一半的台阶,他宠溺一笑:
“走不动就不走了,朕背着你可好?”
能多走了四分之一,也算是有进步了。
温宓惊讶的看着赵景,似有些没听清:“皇上,您说什么?”
赵景屈起食指敲在温宓头上,没好气的说:“朕说,让你走着上去。”
“不,臣妾都听到了,您说要背着臣妾的。”
温宓嘟着唇,顿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累了,催促着赵景赶紧转过身去。
赵景无奈一笑,由着温宓指挥。
高时跟在后面,也是大喘气,但丝毫不妨碍他在心里吐槽,他也想要人背。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小李子,又瞧了瞧前面早就背起了贵妃娘娘的皇上,忽的有些羡慕。
小李子不明所以,被高时这般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他嘿嘿一笑:“师傅,徒弟扶着您吧。”
高时泄了气,瞪了小李子一眼才伸出手让他扶着。
月莹瞧了瞧走在前面的两位主子,又瞧着高时一脸羡慕傲娇的样子,低着头将笑憋了回去。
她才发现,原来高总管竟这般的……嗯,有趣。
温宓趴在赵景的背上,隔着衣衫传来阵阵暖意,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赵景常年练武,体力极好,就是背着一个女子,登顶时也只是出了些汗,连气都不曾喘。
他把温宓放了下来,温宓举着帕子给赵景擦了擦汗:
“辛苦皇上了。”
赵景享受着美人的服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知道朕辛苦,就好好锻炼身子,下次再来赏月,朕可不会再背着你了。”
温宓闻言,顿时收回了手,刚升起的感激顿时烟消云散。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皇上放心,臣妾以后再也不赏月了。”
就算赏月,也不跟你一起。
话落,温宓撇下赵景,一个人去了一旁的栏杆处,抬头看着缺了一个口的月亮,心中还气鼓鼓的。
赵景摸了摸鼻子,笑着摇头,真是被他宠的气性越发大了。
夜色沉沉,但月光却散发着莹莹如玉般的光,柔和的照在温宓的身上,如梦如幻,竟让赵景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闭了闭眸子上前从温宓后背搂住她的腰身,在温宓耳边低语:
“宓儿觉得,如今的生活可是你喜欢的?”
赵景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温宓有些不知其所以然,她半扭头,却只看到了赵景一半的脸,连情绪都看不出来:
“皇上为何会有此问?”
赵景没回答,只催问道:“宓儿只管回答朕的问题就是。”
温宓听出他不想回答,于是歪着头想了想,组织好了话语才道:
“臣妾觉得,极好。”
是极好的,有他独宠,有儿子要照顾,六宫大权还在她手里,她已经得到了后宫所有女人得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赵景沉默了一瞬,倏地笑出声:“那就好。”
既然你觉得好,那就一直这样罢。
在望月台上待了半个时辰,赵景拉着温宓的手: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
温宓刚应了一声,正准备抬脚,忽然下面的碧月湖中传来一声噗通的声音。
似是有人落水。
她叫了一声:“皇上。”
赵景紧了紧握着温宓的手:“朕让人去看看。”
这会儿时辰已经很晚了,何人还在御花园中停留,还落了水?
小李子脚程快,先赵景一步下了望月台,温宓被赵景拉着,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等两人刚下去,落水之人已经被救了上来。
小李子弯着腰走到赵景身边:“回皇上,贵妃娘娘,落水的人是王容华。”
温宓皱着眉:“王容华?半夜三更的,她不在宫中休息,跑出来作甚?”
小李子只顾着让人把王容华救上来,其余的却是没来得及问,故而也不知为何。
只是温宓也没打算让小李子回答,她询问赵景:
“皇上,咱们可要去看看?”
赵景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有什么好看的?让人把她送回去就行了。夜里凉,朕先送你回去。”
“可是……”
温宓有些不放心,总觉得王容华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同寻常,故而还想再争取争取。
哪儿知道她话才出口,就被赵景拉着走了。
温宓只好放弃心中的想法,想着明日再让人去一探究竟。
——————
翌日,天刚蒙蒙亮,刚送走了赵景去上朝,自己则一身寝衣靠在床榻便打折哈欠,就见丝雨一脸惊慌的进来:
“娘娘,不好了,王容华殁了。”
殁了!
听到这两个字,温宓瞬间清醒了,她抓着身下的褥子,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丝雨咽了咽口水,脸上神情没有丝毫作假:
“奴婢也是才听闻的,据秋水阁的宫人说,昨日王容华被御前的人送回去后还好好儿的,王容华甚至还要了热水沐浴,可一大早,伺候王容华的宫女进去叫王容华起身时,才发现尸体早就凉了。”
听到这里,温宓半点也不敢耽搁,掀开被子就让人伺候她梳洗:
“动作快些,王容华身份特殊,太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丝雨也知道此事的眼中性,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怕自家娘娘去的晚了,太后娘娘会找茬。
因为事态紧急,温宓也没过多打扮,只简单换了身衣裳,梳了个简单的发鬓就妥当了。
临上仪仗时,温宓倏然回头:
“月莹,你留下,先去乾清宫,等皇上下朝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是,奴婢知道了。”
秋水阁,温宓还未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了太后的仪仗,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来晚了。
只是临阵退缩不是她的作风,温宓深呼吸了一下,扶着丝雨踏进了秋水阁。
甫一进去,就被秋水阁的气氛压抑的有些心慌。
太后坐在主位上,就连皇后也坐在了太后身侧。
没等温宓行礼,太后的问罪声就迎面砸了过来:
“贵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宫里出了人命,竟还这般不当回事,姗姗来迟。”
温宓心中苦笑,当即就提了裙摆跪了下去:
“是臣妾的错,请太后责罚。”
无论如何,比太后来的晚是事实,她狡辩不得,就只能认罪。
“责罚?”
太后倏然红了眼眶:“哀家的萱儿没了性命,你就一句轻飘飘的责罚就想逃避责任?”
说到最后,太后气急了,随手将手边的茶盏挥落,竟直直的朝着温宓飞过来。
还好温宓及时的侧了一下身子,没让杯子砸到她的身上,但里面的热水还是溅到了温宓的胳膊上,一股灼热的痛感顿时升起,疼的她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臣妾并非此意,请太后明察。”
太后最是瞧不得温宓这般作态,冷声道:
“哀家不是皇上,不吃你这一套,既然萱儿是在你管理后宫期间没了性命,那你就要给哀家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怪哀家把你当成谋害萱儿的凶手。”
查出幕后真凶,本就是温宓的责任,她也没推辞,伸手擦了脸庞上的泪水,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太后见温宓没有丝毫心虚的应了下来,脸色好了一些:
“你起来吧。”
“谢太后。”
跪在她身后的丝雨忙起身把温宓扶了起来。
她又冲着太后福了福身子:“太后,可容臣妾问话?”
太后点了点头:“不必顾及哀家,只要能查出凶手即可。但有一点哀家要提醒你,若是你查不出来,就算是皇上,都保不住你。”
她王家的嫡女,不能就这么在宫里不明不白的没了性命。
温宓手指无意识的收缩,心慌的不行。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
温宓轻摇了摇头,扫了眼殿内,瞧见了角落里跪着的太医:
“太医,你可曾查出王容华的死因?”
太医站起来走到殿中,又跪下:
“回各位主子,臣无能,王容华并非中毒,也并非溺水,实在是奇怪的很……”
温宓抬手打断他:“本宫是要听确切的诊断结果,不是要听你说自己无能,既然无能,不如趁早回家种地去。”
太医一噎,老脸有些难看,他在太医院数十载,头一次遇上这般不给面子的主子。
温宓却没心思关心一个太医在想什么,她转身看着太后:
“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该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不管如何,总该是有个结论的。”
太后闭着眼,手里转着佛珠,若有似无的应了。
一时间,殿内悄无声息的,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德妃用帕子抵了抵鼻尖,瞟了眼闭目的太后,忽然说:
“贵妃娘娘,臣妾听说,昨个儿晚上,王容华落水时,您曾在现场?”
她这一句话,令所有人的视线都只盯着温宓看,只有贤妃和夏婕妤的目光中带着担忧。
没等温宓反驳回去,贤妃就惊讶的说:
“呀,德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既然你都知晓王容华落水时贵妃娘娘在场,那想必谁害的王容华,你也定是知晓了?”
德妃一噎,拽着帕子瞪了回去:
“贤妃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本宫若是知道谁害了王容华,又怎会干看着?定然是早早儿的就禀报了太后娘娘。”
德妃说到最后,还不忘记给太后卖好。
贤妃当着德妃的面儿翻了个白眼儿:“德妃怕是也只有这张嘴能说会道了罢。”
德妃气急,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引来贤妃紧咬着她不放。
她怎么不记得贤妃和贵妃关系变得如此好了?
德妃忍了忍,没搭理贤妃,转头话头又指向了温宓:
“贵妃娘娘还不曾说,臣妾说的对是不对?”
温宓冷着脸,连笑都是冷的:
“想来德妃不是关心本宫,而是关心皇上罢?德妃既然知道昨儿晚上本宫在场,那定然知道皇上也在了。”
旁人都不知道,就德妃自己知道,这不是窥伺帝踪是什么?
温宓一出手就给德妃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贤妃兴奋的直咧嘴笑。
德妃败北,太后才睁开眸子:“够了,都给哀家消停一会儿。”
众人缩着脖子噤了声,太后又阴阳怪气的看着温宓:“贵妃倒是好兴致,半夜三更的拉着皇上去赏月,哀家可是羡慕的很呐。”
温宓低眉顺眼的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生怕惹了太后的眼。
若是没有王容华这件事,太后估计就当没听见,可偏偏她和皇上去赏月,王容华却落水丧命,太后心里能平衡就怪了。
去太医院的人不敢耽搁,拼了命的跑,一炷香的时间,所有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就都到了。
太医一个个进内室探查王容华的死因,待轮到慕太医时,他悄悄的对温宓张了张口。
温宓看的出来,他说了两个字:放心。
温宓心一跳,忽的就有些心虚,忙的移开视线。
一群太医瞧了半晌,最终慕太医站了出来:
“启禀太后娘娘,各位娘娘小主,王容华的死因,查出来了。”
太后一听,当即站了起来:
“是何原因?”
慕太医拱手:“经臣等确认,是因熏香与食物相克,中毒而亡。”
宫中最忌讳的,也就是上位者最怕的,就是一个毒字。
慕太医话落,太后似受不住打击,身子猛然倒在座椅上。
众人神色大惊,皇后更是第一个冲到太后身边:
“母后,您没事吧。”
皇后来回在太后背后顺着气,太后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劲儿。
温宓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到底没往太后身边凑合。
她看向慕太医:“那就劳烦太医将这相克的东西给找出来罢。”
慕太医一脸肃容:“贵妃娘娘放心,这是臣的职责。”
众人这会儿的关注点都在太后身上,所以没人发现温宓与慕太医之间有些异常的氛围。
慕太医说完,就开始查探秋水阁内的熏香。
他走到香炉旁,打开盖子仔细闻了闻,当即就皱眉,他问:
“不知伺候王容华的宫女可在?”
这时,跪在一旁哭的满脸泪痕的宫女坠儿才出声:
“奴婢就是。”
慕太医指着香炉问:“这是里面的香是容华主子昨夜点的吗?”
坠儿含着泪点头:“正是。”
温宓察觉出不对,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问题?”
慕太医放下香炉盖子:“回娘娘,此香炉里的熏香同王容华所中相克之毒里的熏香并不是同一种。”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面的熏香对人是无害的。
温宓拧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换了熏香?”
慕太医点头:“这是唯一的解释。”
坠儿听到这里,身子似乎抖了一下,温宓眼尖的看到,走到她面前问:
“你是贴身伺候王容华的?”
“是。”坠儿的声音有些抖,她的视线落在温宓那华丽的绣了珍珠和宝石的绣鞋上,眼中有一丝羡慕。
温宓没在意,继续问:“那昨夜王容华出去时,又是何人跟着伺候的?”
坠儿怯怯的看了温宓一眼:“也,也是奴婢。”
“那你能否告诉本宫,那个时辰,王容华怎么会想着去碧月湖边?还有,王容华落水时,据御前宫人所说,你可并未跟在王容华身边。”
不知是坠儿已经缓过神来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惧怕,回话顺溜了许多:
“昨夜,是因为主子说她心里烦闷,就想着出去走走,只是走到碧月湖边时,主子忽然说有点冷,让奴婢回去拿披风,后,后来,奴婢拿了披风走到半路上,就听闻了主子落水的事情。”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似乎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
温宓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昨晚王容华被送回来时,到你今早怎样发现王容华身亡的,将事情的经过都一一讲来吧。”
坠儿跪的有些久,这会儿有些跪不住,只能双手撑着地面,以此来撑着跪姿。
她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喉咙,正准备开口时,温宓忽然又打断了:
“等等,本宫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温宓走到离太后十来步远的地方请示:“太后娘娘,为了防止这些奴才串了口供,倒不如让人分开审问较好,您觉得如何?”
太后神色复杂的瞥了眼温宓:“哀家并无意见。”
对于太后来说,只要能查出王容华被谁所害,哪怕把秋水阁的奴才全部打杀了,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不能护主的奴才,活着也没用不是?
温宓这才放下心,她扬声道:“来人,把秋水阁的宫人都带来,让人分开审问,从昨儿个王容华落水后开始问,事无巨细,务必要问清楚,甚至连她说了哪些话也要问。”
丝雨刚准备出去,就听到身后一声:“等等。”
丝雨顿时停住了脚步。
温宓转身,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有何要说的?”
“贵妃的安排很好,本宫没什么要说的。”
皇后犹豫的看了太后一眼:“只是,审问秋水阁宫人一事,若全部都让雅安宫的人来审问,怕是审问出来的结果有失公允。”
温宓眯了眯眸子,瞧见太后拧眉的模样,顺着皇后的话问下去:
“那皇后娘娘觉得,该如何是好?”
嗤,不就是想变着法儿的说她徇私?
她又没做亏心事,不管皇后出什么招儿,她都接着。
皇后眉目间没了往日的愤恨和不平,缓缓道:
“这也简单,既不能都是雅安宫的人审问,那不如就各宫都派几人,各自审问,如此一来,不论结果如何,也不会有人存了意见。”
皇后这话一出,第一个附和的就是德妃:
“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的提议甚好。”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臣妾等附议。”
温宓沉默了一瞬,皇后久未出来,不曾想竟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拉拢人心了。
皇后见温宓久未应声,不由得又重复了一次:“贵妃妹妹以为如何?”
温宓笑了笑:“皇后娘娘考虑周全,臣妾自然没什么意见。”
说完,吩咐丝雨:“就按照皇后娘娘的办法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写出来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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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奥运会,恭喜国家拿下六枚金牌,一枚银牌,四枚铜牌,中国,yy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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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瞧见月莹过来,心里慌了片刻,而丁宝林则是咬了咬唇,掩饰住心中的那抹窃喜,而后一同跟着月莹过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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