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尾声(1 / 1)

现实中。

画文走进了私立医院,眼前是一间雪白的病房,床上浑身插满导管的人,是康汀。

梦境里。

康斯走进了实验室,眼前是一座装着营养液的巨型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一尾沉睡的人鱼,是画文。

画文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脆弱不堪的人是康汀,修长骨瘦的身躯深陷在床单里,戴着呼吸机的脸庞被遮住了大半,剩下瘦削的眼窝和颧骨,让画文不敢触碰,害怕一碰,眼前的人就碎了。

康斯无视了周围鬼哭狼嚎的研究员,缓缓走近玻璃罐,睡美人般的人鱼依旧无知无觉,一根细长的导管插进了他半透明的肚脐,丝丝血迹在导管中浮动,这曾经平坦的腹部现在微微凸起,里面有他们意料之外的骨血。

“他……他怎么会这么虚弱?”画文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眶瞬间滚烫,模糊了视线。

康汀抬起了满是鲜血的斧头,死死地盯着视他如恶鬼的众人:“谁,伤害了他?”

雷亚拍了拍画文的肩膀,让他平静:“康斯是在半年前病发昏迷的,我当时就怀疑是有人对他的精神力动了手脚,那些人想在三千世界里动手,让康汀死得无声无息,无从查证。”

被砍伤的巴尔克捂着伤口,退到了墙角,目眦尽裂:“你疯了!康斯,这里是我的实验室!那人鱼也是我的实验体!你信不信我让那群兵把你拖出去军法处置?!”

“是巴尔克,对吧?”画文双眼通红,强忍怒意地攥紧拳头,“我在康汀的梦境里见过他,他就是一直在康汀精神世界中捣乱的家伙,每一次崩坏都是那个人引发的。”

“巴尔克,是你伤害了文,对吧?”康斯漠然地将斧头对准了巴尔克的脑袋,随时准备砸碎它,“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好玩吗?捣乱捣得够多了吧,想让我死在崩坏的噩梦里,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画文握紧了康汀垂在床下的手,将康汀冰冷的指尖捂在手心:“雷亚,我该怎么做?是要重新进入他的梦境吗?”

康斯近乎疯魔地走了来,二话不说砍断了巴尔克的双臂,忽略了耳边非人的惨叫,拿起了他的断臂走向了实验台,指纹解锁,打开了玻璃罐。

“我也不太清楚,”雷亚有些茫然,看向康汀时而紧蹙的眉头,心里也很紧张,“康汀曾经交代过,只要你到了这里,就会明白了。”

玻璃罐中的营养液倾泻而下,实验室的警报声和人们的惨叫声不断,在警报灯的红光中,康斯小心翼翼地将人鱼抱了出来,轻轻抚起他的脸庞。

不知为何,画文重新看向昏迷中的康汀,心中忽然悸动了起来,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画文知道,这是来自灵魂的感应。

康汀在梦里!他需要我!

叮——!

契合得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与灵魂在这一刻相撞,现实中的病房梦境里的实验室骤然爆发出一阵白光。

画文坐在康汀的手边闭上了眼,而那台沉寂了一个月的脑电波监测仪,终于有了波动。

另一边,康斯沉默地抱着人鱼,他不敢取下连接着人鱼腹部的导管,手里冰凉的躯体仿佛没有生机。

痛不欲生地巴尔克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哈哈——你来晚了小杂种!它死了!它早就没气了!我给它注射了百倍量的丧尸病毒,用胚胎血提取成了疫苗样本!它的死胎就是抗体疫苗的温床!”

一片混乱的实验室,有人听到了抗体疫苗,纷纷惊喜地欢呼了起来,虽然基地正在遭受丧尸的致命袭击,但实验室病态的欢笑声却一声更比一声高。

“死了?不,他是回家了而已,”康斯痴痴地看着怀里的人鱼,手里不知何时拿到了那管用人鱼性命研究出来的疫苗,“既然他都走了,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毁掉吧……”

“不……不!!”人们目眦尽裂,那管珍贵的疫苗样本,就这样被康斯徒手捏碎,散落了一地,蒸发消失了。

所有人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虽然是手无寸铁的研究员,但是想要杀死一个人却很简单,放弃挣扎的康斯被拳打脚踢,俯下身护着怀里的人鱼,眼前模糊不清。

他渐渐笑了起来,他的病没好,他依旧是个疯狂的人,他会带着恶意与杀戮回到现实,这不是阿文想要的康汀。

这个病怎么就这么难以治愈呢,曾经他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他作恶他自残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随时随地准备好去死。

可现在他恢复了记忆,他有了个捧在心尖的人,却没法接受自己用这样丑陋的灵魂去重逢。

二十多年了,他依旧是个坏小孩儿,他回到了原点,甚至没脸回忆在康登福利院的时候,那个被戏称“小厨娘”的阿文,是如何安抚宽慰他的。

阿文总是在他耳边呢喃:“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他忍了二十多年,不仅没有好,还把最在乎的人扯进了深渊。

他真想抱着阿文痛哭,说他忍了,他忍着不去伤害别人,忍着推翻了胁迫他人生的人渣,忍着不让自己恢复记忆,不去想自己一直思念的人……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个怪物,疯子,不该出生了杂种……

“你在哭?”

一个熟悉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震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双墨蓝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脸上都是湿痕,是康斯流下的眼泪。

“怎么哭了?”人鱼笑了笑,抬手抹了抹康斯的眼角,“还是个小孩子,二十多年了还没长大。”

康斯怔住了,身上的痛苦和神经的抽痛逐渐远去,他不禁道:“我这是……要死了?”

“嗯,”在人鱼身体里睁开眼的画文点了点头,嘴角却扬了起来,“你的梦境将要‘死去’,死而后生,你的灵魂会在现实中活过来。”

“阿文,”康斯不管生还是死,只是低下头抱着画文的后颈,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声道,“我这种人,是不是不该活着?”

画文抬手抚摸着康斯的后脑勺,将他拥入怀中,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恶毒的话:“的确,你这种一辈子都治不好的精神力易感症,活着就是个祸害。”

康斯心里猛地一抽,虽然他有自知之明,但是听画文亲口说出这句残酷的话,心脏还是痛得滴血:“阿文,你好狠啊……我心口疼。”说着,牵着画文的手摁在自己胸口。

画文却不顺着他,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一脸无奈又温馨的笑意:“所以啊,你这个祸害就乖乖活在我的怀里吧,哥哥罩你。”

“什么?”康斯有些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反驳道,“不对,我比你大,我才是哥哥……”

“就大了几个月,心理上的小屁孩儿!”画文圈住康斯的后颈,两人坐了起来,四周是一片白光,“我想过,你是治不好的,但是我知道,在灵魂教官的管束下,你能好好活着,活得像个正常人。”

康斯眼睛瞬间一亮:“那你要管束我一辈子吗,画教官?”

画文知道这家伙反应过来了,立马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故作迟疑:“一辈子?好像太长了吧,我们三千世界这么多灵魂教官,也不差我这一个……”

康斯不干了,他一把抱住画文不撒手,几乎要把人融进身体里了:“不要别人,只有你,只有你能管的住我!你要是让别人来,我让他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死去活来!”

“那我呢?”画文对他眨了眨眼。

康斯有些紧张,轻轻吻了吻画文的额头,一本正经:“你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永久定居了,谁也赶不走,死神也不行。”

一股甜腻的热流涌进了画文的五脏六腑,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体仿佛真的被这温热的体温融成了一体。

“好,我答应你……所以,醒来吧,康汀。”

一道白光从脑海中闪过,这双闭了半年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眼前昏花了一阵,一个熟悉的脸庞就出现在面前,正紧张又惊喜地看着他:“康汀!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姐?”康汀虚弱地出声,他迫不及待地想坐起来,但随即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谁紧握着。

雷亚连忙扶了他一下,康汀还不太能动弹,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了握着他手的人,此时正坐在地上,双眼紧闭,低着头将他的手心贴在额头,如同虔诚的祈祷。

可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令他想到几乎发疯的气息……

“阿文?!”康汀惊了一跳,急忙从床上挣扎起来,伸手晃了晃画文的肩膀,声音都在发抖,“阿文……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低垂着脑袋的画文没有动,他依旧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

雷亚忧伤的声音传来:“我想让阿文帮助你醒过来,可是他却……”

“文……阿文……”康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醒过来的代价……居然是让他最爱的人陷入沉睡!

“不,这不是真的……我还在做噩梦……”康汀失神地摇了摇头,空茫的眼睛没有焦点,脑电波监测仪发出要超标的波动。

“噗……”

一个轻微的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只见垂头坐在地上的画文肩膀轻轻一抖,随即是越发密集的颤抖。

雷亚也看不过去了,哭笑不得在一旁看好戏:“好了,你现在的脑电波正常了,被刺激一下果然清醒得更快。”

“咳嗯!”画文清了清嗓子,埋着头擦了擦憋笑憋出眼泪的眼角,握着康汀的手乖乖抬起头,“早上好,康汀,欢迎回来。”

看着眼前露出美好笑颜的爱人,康汀再一次陷入了茫然,沉睡过久的脑电波此时又有些卡壳了。

“怎么了?吓傻了?”画文笑嘻嘻地捏了捏康汀的手指头,讨好地亲了一小口,“哎呀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想你脑电波低迷太久了,醒过来可能要缓不少时间才能清醒,我有话要马上跟你说,所以吓你一跳,醒得更快!”

康汀的确被吓得清醒了很多,脑海中紊乱的思绪都被吓飞了,这种“一键清扫”对精神力的负担反而轻了许多。

见康汀还是没有说话,画文有些不安了,玩笑似乎开大了:“对不起康汀,虽然这种效果立竿见影,但是还是……”

“赔偿,”康汀忽然开口了,微哑的声音冷漠中藏着别的意味,眼睛又深又黑,“我要向你们三千世界投诉,索赔,要精神损失费,不赔就打官司。”

画文没想到开个玩笑而已,康汀就这么严肃地要上法院告他,心里更加拿不准了,小心翼翼道:“你要我们赔什么?”

康汀反手握住了画文的手,稍稍用力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冷淡的声音在画文耳边褪去伪装,满是浓浓的爱意:“把你赔给我,一辈子。”

画文听着耳边暖烘烘的爱语,抬头吻了吻康汀的嘴角,笑了起来:“做康汀先生的专属灵魂教官,不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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