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真一听朋友说的话,再看了看贺言郁的脸色,心里暗道不好,坏事了。
他推囔那人:“你别瞎说,去去去,过去跟其他人玩牌,别来添乱。”
赶走那人,赵子真凑到贺言郁身边笑道:“郁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说……说不定那红绳就是单只,安棠随便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哈。”
“她戴了两年半,一直以来都是右手。”
赵子真:“这……”
他硬着头皮说:“可能就是戴习惯了。”
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贺言郁没心思待下去,起身走了。
赵子真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旋即一想,这尊大佛走了,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安棠最近闲着无事,就一直待在别墅,她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盘精致的五彩星星。
这是谢织锦送她的生日礼物,所以纯手工折叠的硬壳胶小星星,统共有五百二十一颗,代表了她的生日。
虽然礼物并不贵,可都是满满的心意,况且折星星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耐心,所以安棠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把星星制成风铃,一串一串挂上,这样待来年春风拂过,星星做的风铃就可以随风飘扬。
周婶在包馄饨,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安棠,迟疑道:“小棠啊,先生这几天都没回来,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吵架冷战的两人,总得有一方先低头退让。
提起贺言郁,安棠的心情极速变坏,这几天她沿着那晚回来的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扔下的红绳。
说不定早就被做清洁的环保工人扫走了。
想到这,安棠的心被大手狠狠攥着,她开始急促呼吸,趁着手脚冰凉发麻的时候,赶紧从衣兜里拿出撕了标签的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服下。
待情绪平复下来,她抱着精致的盘子准备上楼,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我现在不想给贺言郁打电话,看到他就恶心。”
“小棠……”周婶张了张嘴,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回来,此刻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阴沉,浑身更是冷冰冰的,那双深邃凛冽的桃花眼就这样盯着安棠上楼的背影。
显然她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所以她刚刚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话。
很好。
贺言郁抬脚走上楼,周婶怕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走上去替安棠说话:“先生,小棠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也多担待她一些。”
贺言郁没有说话,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拧开,走进去再关上。
安棠正在挂星星制成的风铃,听到背后传来动静,扭头一看,竟是贺言郁。
“你来做什么?”她撇开视线,不去看贺言郁那张脸,脑子清醒的时候,她分得清贺言郁是贺言郁,温淮之是温淮之,可即便如此,每当她凝望贺言郁那张脸的时候,她还是控不住满腔的爱意。
冷冰冰的语气着实不太好,贺言郁冷笑,现在这情况,搞得他俩的关系倒像反过来一样。
说到底,还是他把她纵容得无法无天,失了分寸,才让她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
贺言郁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头看自己。
几天的沉默冷战,让他现在开始算总账。
“看到我恶心?”贺言郁冷笑,“你当初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恶心?安棠,你这张嘴,可真会骗人!”
以前追着他死缠烂打,任凭他怎么撵都撵不走,炽热滚烫的爱意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挚爱。
这才跟他在一起多久,就开始不耐烦厌倦了?
呵。
贺言郁用指腹重重的摁了下安棠的嘴唇,略带薄茧的碾磨,让她觉得很疼。
“我骗你什么了?如果不是你扔了我的红绳,我会这么生气吗?!”得亏安棠刚刚吃了控制情绪的药片,这会才不至于失控。
贺言郁看着那双莹莹杏眸,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他以前爱极了这双眼睛,从她眼里,他可以看到炽热真挚的爱恋与依赖,可现在,他看到讨厌痛恨恶心。
红绳代表姻缘,是幸福的见证。
如果是一对红绳,那就男戴左,女戴右。
贺言郁的脑子里又蹿出这两句话,他胸口燃烧着熊熊烈火,拽着安棠的手腕用力收紧,近乎咬牙切齿:“区区一根红绳就值得你这样?安棠,你该不会背着我还有其他野男人吧!”
闻言,安棠的瞳孔骤然紧缩,她不敢看贺言郁这张脸,撇开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还是做贼心虚?”看她那副不敢直视自己的模样,贺言郁一步步逼近,把她逼到角落。
“我以前就说过,你的世界只能有我。”他擒住安棠的视线,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缠着,修长的手指刮过她的侧脸一直延至耳边。
指尖凉凉的,让安棠想起阴暗潮湿地界里肮脏黏腻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准备将猎物彻底咬死。
贺言郁的五指咻地埋入安棠的发间,指腹摩挲她的头皮,迫使她仰头望着自己。
只见他淡淡一笑,埋首在她耳边呢喃。
“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好好帮你回忆。”
安棠被贺言郁拽着手腕离开房间,在下楼的时候她使劲挣扎,“贺言郁,你给我放开!”
“小棠,先生,你们这是……”
周婶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已经走了,她看到这情形,又止不住叹气。
安棠被贺言郁塞进车里,司机得到吩咐,开车先去了一个地方,安棠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她被造型师押着做造型,同时还换上一条漂亮的黑色礼裙。
礼裙是露肩的,后背近乎镂空,裙摆并不长,约莫到大腿根。
这套衣裙走的是性感火辣的设计。
安棠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扭头就想换衣服卸妆。
贺言郁揽着她的腰,一言不合把人带到酒会上,从他们进来的那刻起,就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好奇的打量安棠,毕竟他们只知道贺言郁家里有位金丝雀,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也从不把人带到这种场合,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这位性感火辣的美人,肯定不是贺言郁家里那位,估计就是最近在外面新包养的小嫩模。
酒会上虽然不缺青年才俊,但更多的是上了年纪且大腹便便的老总,像贺言郁这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他的指腹摩挲安棠的细腰,目光扫了眼那些对安棠虎视眈眈的男人。
贺言郁在她耳边温柔道:“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带你参加这种宴会吗?纸醉金迷的地方,最容易上演权色交易,既然我养的玩意儿不听话,那就该好好教训,吃了苦头,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顺势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转身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交流。
有人的视线往安棠身上游走,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性感火辣的黑色礼裙,莹白的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尤其是那双长腿,当真是件漂亮的艺术品。
他的喉咙有些干,笑着冲贺言郁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贺总,您带女伴参加酒会,家里养的金丝雀不会吃醋吗?”
贺言郁用酒杯轻轻和他碰了碰,语调懒散:“她就是那只金丝雀。”
这话不轻不重,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诧异的看着安棠。
男人们的视线开始变得奇怪,油腻又恶心,而那些来参加酒会的女伴,则个个面带讥讽嘲笑。
原来被娇藏在漂亮别墅里的珍贵金丝雀,有一天也会被玩腻,然后沦落到这种地步。
跟她们没什么区别嘛。
“贺总这是?”有人试探性的问。
贺言郁的视线落到安棠身上,那双桃花眼天生多情又薄凉。
他似笑非笑道:“只有我不要的玩意儿,才会拿出来资源共享。”
安棠怔愣的看着他,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贺言郁撇开视线,走远了。
这种行径无疑告诉其他人,她只是一件可以随便玩弄的玩意儿,纸醉金迷场上的权色交易再正常不过了。
安棠活了二十四年,除了五岁那年出了点意外被人拐走,她都是被宠着长大的。
以前有父母疼爱,后来她的世界里又多了温淮之,他陪她走过阴暗的经历,用温柔与体贴呵护她,告诉她哪怕世界再黑暗也是有光的。
别人总是童言无忌的骂她小怪物,发起病来只会大吼大叫像个神经病,可温淮之会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认真说。
你不是小怪物,你是小星星。
她当时小,只是呆呆的笑着,心里却甜滋滋的。
真好,原来小怪物也可以变成小星星。
安棠抬手擦了擦眼角,将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她踩着高跟鞋,扭头想离开酒会。
纸醉金迷场上的权色交易,那是他们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抬脚想离开,却被几个男人拦下。
他们打量商品的眼神让安棠觉得恶心,其中有个人之前应该喝了不少酒,眼下一开口就有酒气传来。
他塞了张房卡给安棠,笑得暧昧:“安小姐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
安棠抬眸,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和别人谈笑风生的贺言郁,他的视线跟她撞在一起。
贺言郁疯。
其实,她也疯。
就看谁先按捺不住,失了控。
她轻轻撩了下头发,举手投足带着妩媚,指尖夹着房卡,似笑非笑:“知道了。”
安棠转身离开,没注意到贺言郁的脸色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