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王万重乘坐飞机回到了首都;下机之后,他本来是想直接坐火车返回津门的,但刚刚走出机场,就被人拦住了:“王万重同志?”
“呃,是我。”
“这是我的工作证。”来人亮出一份和他的工作证完全一样的身份证明:“请先和我们走一趟,可以吗?”
王万重点点头,他知道来人是他的同事,既然对方堵住了他,就说明对他的航班时间都摸透了,也无谓抵抗,坐上小吉普,直奔市区而去。
国安总局是和公安部在一起办公的,就位于首都正义路上,小吉普一路不停的开进去,直到大楼前才停下来;王万重跟着这个男子下车上楼,直奔三楼,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男子往边上一站。王万重走进房间,那个男子拉上门,转身离开了。
王万重打量一圈,立刻放下心来,老胡赫然也在坐!有自己的老上级在场,相信问题不会太严重。
除了老胡之外,还有几个人,王万重上一次来的时候曾经见过,其中一个,赫然是国安八局副局长宁致远,还有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书记员;在主位上坐着的他不认识,应该是更高级别的存在。王万重二话不说,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报告,王万重奉命来到,请首长指示!”
主位的男子撩起眼皮扫了他一下,眼神中一片锐利。若是以前,王万重面对这样的眼神,难免心中惴惴,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心情竟是无比平静,跟没看见似的,再度敬了个礼,“报告,王万重奉命来到,请首长指示!”
房中的几个人楞了一下,这和他们知道的王万重有点不一样啊?那个男子看看老胡,老胡仿佛听到信号似的,一跃而起:“王万重,你这一次去香江、去泥轰,很辛苦了吧?”
“报告首长,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我看不如说是为金钱服务吧!”老胡骤然咆哮起来:“王万重,你可真行,你可真是好样的!香江人请你们下馆子,你去了;泥轰人替你们结了房款,你也笑纳了;在香江买的那些零嘴、美食什么的,现在都变成米田共了吧?卢利买的那些浴袍、睡袍,也快送到家了吧?你这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
“首长这话我不明白,是,有香江人请我们吃饭,我跟着去了;泥轰人为小卢垫付了房款,这件事我也知道;小卢买了很多东西邮寄回国内,也给我了,我也拿了;这个,首长,您认为这是错误的吗?”
“王万重同志,你说什么?你这种想法就很危险!”
“危险什么?我没看出来危险!我是陪卢利同学一起出去的,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与其说我是沾香江人、泥轰人的便宜,不如说我是在沾卢利同学的便宜。他身家清白、来历清楚,政治可靠,我不认为接受这些东西,是我在犯错误。老百姓还有个迎来送往的呢,我和卢利同学的关系,我个人认为,划到这方面,也未必是错误的。”
老胡都被他说傻了,这哪里还是那个一颗红心永向d的王万重啊?“你……,万重,你糊涂了?”他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出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
“首长,我没有半点糊涂!正好相反,我和卢利每天呆在一起,和他聊天,他和我说了很多,我觉得,我受益匪浅!”
老胡还要大吼,宁致远忽然插话了:“怎么个受益匪浅法?能不能给我们也说一说?”
“宁局,如果我说错了,您别怪我,实际上,很多事情,我也是怎么听来的怎么说,其实,很多内容,我已经写在了报告里……”
“我现在不想看报告,就想听你说!”
“好,那我就说!”王万重站直了身体,说道:“小卢和我聊天时谈起,咱们国家现在发展的不好,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比起香江、泥轰人都有差距,这绝不是社会主义应该有的状态!就比如说各种副食品和社会必须品吧,各种各样的票据就不用我说了,就说青年人结婚,女方要的三转一响,这在香江。要是给人听了,简直笑掉大牙!”
“还有电视机、自行车,卢利和我说,他现在赚了不少钱,但这两样东西,家中却还是没有。他的自行车是我给他的,至于电视机,对他来说,钱或者不是问题,但电视机票呢?他往哪儿去弄?”
“你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国家穷?”
“不是,穷是所有人都穷,而卢利和我说,他不是埋怨这个穷的现状,正好相反,现在穷,不代表以后也一直穷下去,咱们国家人口多、潜力大,发展前景要比香江和泥轰强的多。而他最想做的,第一步就是把这份潜力挖掘出来一些。只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这份潜力,接下来,就再也不用他出大力气去推动,整个国家,就像一列火车,在铁轨上自己就可以跑起来了!”
房间中安静了几秒钟,宁致远笑道:“所以呢?这就是你受益匪浅的结果?然后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各种各样的礼物,跟着他在香江、泥轰到处乱窜,享受资本主义的生活了?”
“我认为,这是工作需要!不是我个人享受这种生活,更不是有什么向往之心!”王万重掷地有声的说道:“至于说卢利同学,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我能够控制和左右的。而且,根据我的观察,我可以得出我的意见结论,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很小,有时候脾气很坏,但他……”
“卢利同学的事情不必你汇报!”主位上的男子终于发声了,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蕴含着怒意:“我们有专门的人负责他的事情。哦,泥轰你不必再去了,我们会安排其他人!你先出去吧!”
王万重呆了一下,再度敬了个礼,转身走出房间。
房间中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主位上的男子摆摆手,把那个书记员也打发了出去,然后身体微微放松,拉开抽屉取出烟卷,分别扔给几个人,自己也点上一支:“老胡啊,你带的好兵啊!”
老胡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这三个人都算是高层人物,又是从事这类职业,对于别人心里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他们真的觉得挺奇怪的,以王万重的政治修养,一贯以来的工作表现,可不像是那种面对诱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人啊?更主要的是,他在工作中从来都是一本正经,言不轻发的性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变得这么能说了?
其实不但是他,从卢翻译、马秘书分别递交上的材料,以及香江和泥轰的同志反馈上来的信息汇总后就会发现,这几个人好像都被卢利感染了似的,再不复往日那严肃紧张、永远扳着一张阶级斗争脸孔了!就比如马秘书,他在出发之前,和卢利的关系始终不睦,但到了香江之后不久,再出现在人前时,偶尔居然有说有笑起来?
这让香江的同志看见了,简直以为认错了人呢!
而且不止是这几个人,那个叫周元的,更是被直接叫回到首都,接受组织上的问话。周元把从和卢利见面那一刻起的所见所闻都如实说了一遍,和众人在资料中见到的内容没有很大出入;但不久之后,周元提及了一件事,就是卢利和富士银行的长谷川治见面的经过。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大家都知道的,不过在周元的讲述中,则有点不同,“……我感觉,卢利这个孩子挺奇怪的?”
“怎么个奇怪呢?”
“我说不好,就好像是他能够在最短时间里,和一个陌生人说上话,而且,仿佛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似的。开个玩笑啦、说个笑话啦,都特别自然,别人也能在最短时间里接受和认可他。”
周元的话得到了老胡的佐证,用他的话来说,他今年快60了,卢利才11岁,当他爷爷都嫌老了,但在几次接触之后,是发自真心的喜欢这个孩子——当然,这是和内部人说话时坦诚的,要让他和卢利说,他是怎么也不肯承认的。
“他确实有这么个特点,用津门人的话来说,长了一身的爱人毛!让人情不自禁的就喜欢上他。”
众人当时是不大相信这些的,这算什么?有人格魅力吗?他也太小了一点吧?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想想,卢利画漫画很赚钱,这是咱们都知道的,但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孩子,居然雇佣了一个泥轰人,在泥轰开公司?也不必说是他一个孩子了,就算是换了你和我,拿着这些钱去泥轰,你能雇佣到一个泥轰人吗?”
老胡的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可不是吗?
而这一次,王万重从泥轰回来,其言语口才上的转变,是不是也是受了卢利的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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