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1 / 1)

晚晚第一次见到随兰若是在随渡之离开乌山的第二天。

随渡之悄然离开后的第一天,静持道长知晓此事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就当从未见过随渡之这个人似的,倒是晚晚有些不太习惯,好几次都脱口而出“随渡之”三字,但周遭却是静谧一片,无人应答她。

就连晚晚站在小柴房门口,都觉得自己推开那扇破旧的小木门,依然会看到那个哪怕是穿着晚晚粗糙拼接的粗布麻衣却仍然光华湛湛若仙人的少年。

于是随渡之离开的第一个晚上,晚晚便失眠了。

彼时晚晚尚且是个不通情、爱的懵懂少女,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何,只觉得闷闷的仿佛暴雨来临之前一般,让她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晚晚便披头散发地爬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门外,坐在门槛上望着连绵的乌山,仿佛就能看到乌山外的那片天地。

突然,晚晚看到一点火光亮起,晚晚便猛地站起,此时正值初秋,天气已是有些干燥,若这时起了山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再看那边的方向,分明是晚晚一个小姐妹家,这么晚了,他们若睡死了可这么好!

晚晚便连忙跑到道观内,噔噔蹬爬上了钟楼,用力击打起那口被擦拭得光亮光亮的大钟,“铛铛铛”的钟声回响在乌山之中,惊起了无数夜色中的飞鸟,晚晚远远看到乌山中的人家渐渐亮起了灯火。

静持道长也醒了,依旧是一身挺拔古板的道袍,晚晚解释了一番之后,静持道长便默许晚晚去那边帮忙了,晚晚欢呼着走出道观时,还回头看了师父一眼,山门外那盏小风灯投射出温暖的光,落在师父素来严肃的面容上。

晚晚朝师父用力挥了挥手,师父似乎淡淡的笑了笑。

那时的晚晚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师父。

而晚晚走出去好一段路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晚晚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便感觉到了一种不同的振动……很重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

铁甲……战马……?

晚晚心中一跳,猛地站起身,便要往回跑,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似乎格外被放大了,晚晚耳边都是风疾速吹过的声音,还有一道——

“那里有人!”

“抓住她!”

晚晚拼了命地往前跑,但脚下却被掷来一个铁拌,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晚晚摔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却被数道锋利的寒光指住了咽喉,那一瞬间晚晚只觉得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回殿下,是个女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听到“殿下”二字,晚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是殿下?皇帝的儿子?皇帝的儿子为何会出现在偏僻的乌山?

一道慵懒却又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传来:“女的?”

晚晚被人逼着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即使在夜色中,也隐隐带着猩红血色的眼。

这双眼的主人是一个金冠束发,身披银甲,面若好女却无端给人一种暴戾之感的少年,少年像看一个死物一般看着晚晚,四周通红彻亮的火光照映出晚晚的面容,那少年目光一顿,而后涌上一丝趣味,他抬了抬手,道;“带走。”

后来晚晚才知道,若不是她生的与爹爹十分相似,随兰若暂且将搜捕随渡之的事情放在一边,将她带回了京城与爹爹相认,那一晚,无论是她还是师父,还有乌山中的许多人家,便要被随兰若一把火烧死在这片连绵的大山之中了。

随兰若将晚晚带出了乌山,带出了晚晚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后来爹爹不为帝王所容,在她与随兰若的大婚宴上被围杀,师父也死在那一日,从前所有的一切便如乌山骤然惊起又骤然熄灭的灰烬痕迹一般,变成无尽的仇恨刻在晚晚的心上,直到她亲手杀了随兰若的那一日。

可现下,二十年过去了,在天界,本已经死在人间那座荒唐又华丽的宫殿中的随兰若却活生生的,又站在了晚晚的眼前。

晚晚的手紧紧攥起,随兰若却察觉到晚晚的怒气,他竟是笑出了声,他凑到晚晚耳边,爱恨难辨一般说道:“宋晚,小卷毛,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即便是从地狱里,我也会爬出来找你。”

正如晚晚杀死随兰若那日,她用力将匕首捅进随兰若的心窝,以为会在随兰若的眼中看到恨,没有比仇人的恨却无可奈何,更能令晚晚快意了。

可随兰若却是笑着的,他的眼珠彻底赤红,就像一只恶鬼,死死盯着晚晚,他哈哈大笑道——

“宋晚,我会来找你的,即便是从地狱里,我也会爬出来找你!”

晚晚遍体生寒,随渡之赶来了,他竟是冷着一张脸,将晚晚打横抱走了,晚晚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晚晚袖中的手悄然动了动,晚晚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就要从帝流浆化作的那颗珠子中冲出来,这是,月神的神力!

晚晚便假意挣扎起来,随兰若却丝毫不动怒,只像是在逗一只小虫似的,晚晚便觉着随兰若的性子比起从前在人间时那种无时不刻不在散发出阴森暴戾的阴晴不定,变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随兰若道:“小卷毛,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样落魄,随渡之竟没为你塑个仙身玩玩?”

晚晚努力别开脸,避开随兰若言语间的呼吸,而后手一转,似乎还是在挣扎一般,将掌心的帝流浆贴在随兰若的身上。

骤然亮起的灵光冲天而起,一道巨大的白孔雀盘旋而起,发出清悦的啼声,雪白的羽翅携着晚晚,将随兰若狠狠震开,随兰若眼中再度泛上猩红之色,却在抬起头看到被雪白羽翅拥着,细碎的灵光如细雪一般簌簌落在肩头鬓边,带着一丝圣洁气息,仿佛不可侵犯的晚晚时,目光中的戾色渐消。

晚晚清晰地在随兰若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性味,也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随兰若就是一个可恨的疯子,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

随兰若勾了勾唇,周身不详的黑雾涌起,簇拥着他如踱步一般,带着势在必得的威胁感,接近晚晚。晚晚警惕地看着随兰若,握紧了手中的帝流浆。

突然,随兰若的身形一顿,他站在原地,似乎被人抽走了魂一般,而后一声尖利的鬼啸声响起,随兰若的身影化作一道黑烟炸开,消失在了原地。

晚晚瞪着随兰若消失的方向,拥在她身边保护着她的孔雀羽翅也渐渐消散,晚晚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但心中却燃起了久违的恨与怒的火焰。

一只手在晚晚肩上一揽,晚晚猛地回头,掌心的帝流浆再次爆发出灵光,对着来人,隔着飘然落下的无数光点,晚晚看到了岁华的面容。

岁华对上晚晚的眼,却只在晚晚的眼中看到浓浓的仇恨、警惕、冷漠……无数不应该出现在晚晚眼中的,对着他的情绪,心中骤然一紧,但他开口却是冷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晚晚的手僵硬地放下,而后喃喃道:“岁华……”

岁华于是便不由将晚晚揽在怀里,一旁的法度天尊看了,啧啧称奇。

骤然见到岁华,带给晚晚的是紧绷过后的突然放松,晚晚只是看到岁华,心中便已经升起了可以被保护好的安全感,晚晚的额头抵在岁华的胸膛前,鼻间是岁华身上淡淡的雪莲气息,晚晚的声音很轻很轻,岁华便听到晚晚说:“我……方才见到……随兰若了……”

随兰若。

听到这个名字,岁华周身气场冷凝下来,晚晚却已身体一软,晕倒了过去。

……

隐隐地,晚晚感觉到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腕上,而后便是法度天尊的声音响起:“怒急攻心,这可不好了,草木之躯本就脆弱,靠着结魂草尚且才维持了平衡,这一下子却是心脉动乱,若再不塑仙体,恐怕就撑不过一年了。”

撑不过……一年了吗?

晚晚很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格外沉重,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无济于事。

就在晚晚要再次陷入昏迷之时,晚晚听到了岁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但却是断断续续地,晚晚听不真切,岁华道:“……还不到时候……天劫……”

突然有雷声炸响,那么响的声音,就好像是在晚晚的耳边打雷闪电似的,但晚晚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一道闷哼传来,而后便是蔓延开的雪莲香气充斥在晚晚鼻间。

……

哗啦啦的水声,让晚晚从疲惫的昏迷中醒了过来,晚晚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石凹陷而成的卧榻之中,四周皆是奇山怪石,松竹点翠,不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暖雾袅袅升起,晚晚透过那雾,似乎看到了什么闪耀着雪白光芒的东西在水面之下一闪而过。

好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晚晚分明记得自己晕倒前是在瑯嬛福地,后来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回到了银台宫,还听到了岁华与法度天尊说话的声音。

对了!岁华呢?

晚晚环视一圈这个地方,便悄悄往那云雾飘渺的水池走去,走得近了,晚晚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雪莲气息,是岁华!

晚晚心中一动,却在那雪莲气息之中,闻到了一股浅淡又浓烈的铁锈味,晚晚便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水池边石苔湿滑,晚晚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栽入水中,却在此时,一条流光溢彩的巨大龙尾破水而出,将晚晚扶了回去。

一道身影在池水中渐渐浮出,晚晚便看到了岁华,他乌黑的墨发长长地垂落下来,笔直顺滑地从他宽阔又紧实的脊背覆盖出一道暧昧的痕迹,没入水中,岁岁华侧首,回身,看向晚晚。

说起来,这是晚晚第一次,直接正的,充满了冲击力地地看到岁华的身体,晚晚十分不争气地愣住了,脸颊迅速飞起红云。

岁华微微蹙眉,道:“你醒了。”

雪白的龙尾从晚晚的腰上松开,慢慢滑入水面,晚晚却眼尖的看到那龙尾上有一道赤红色的痕迹,于是晚晚的手便比脑子还快,一把按住了岁华的龙尾,岁华便猛地一僵。

晚晚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口中尚且还带着一丝担忧道:“这是什么?”

岁华闷哼一声,而后声音带上了一丝哑意,道:“一点小伤,无妨。”

晚晚却在那赤红的伤口上看到了一点金色的,形似闪电的痕迹,晚晚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岁华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奇怪的喘息,他喝道:“你松开。”

晚晚一愣,手却来不及动,便看到眼前那条恍若天山雪的漂亮尾巴上一处鳞片颤动了一下,而后两个奇怪的东西,慢慢地,探了出来。

而下一瞬,晚晚的身体骤然一轻,便扑通一下,被拽入了水中,岁华的手便按在晚晚腰上,就像晚晚方才按着岁华的龙尾一般,岁华在晚晚的耳边道——

“晚晚……”

似乎是在向晚晚索求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留评的小天使~每天看到评论都动力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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