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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文学课与武学课 1(1 / 1)

第三天,终于要正式上课了。上课钟声刚响过,学员们都已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教室里,等着上文学课。

蓬莱下院的教学安排,一般是上午学文,下午习武。

文学课主要讲授识字、算术、历法、音乐、礼仪等方面的内容,并且还要熟读诸子百家的著作。蓬莱武学,正是在诸子百家典籍的基础上,由文及武,发展而来的!

这天是一年级五班第一次上文学课,由文飞剑学监来讲授。

因为学员们出身各异,其学前基础也完全不同,有的已认识不少字,甚至可以读书,而有的却大字不识一个。文飞剑决定先在班上摸一次底,看看各人的基础到底如何,他让学员们拿出毛笔和绢布,写下自己的名字。

学员们开始磨墨,埋头写字,不一会儿,大都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

文飞剑逐一检查,走到商无期面前时,发觉他什么都没写。

文飞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写?”

商无期抬起头,如实道:“不会。”

文飞剑皱皱眉头,心道:“这蓬莱学院现在也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里收!”文飞剑出身于官宦之家,在中都城里虽然谈不上是望族,但自幼生活富裕,对穷苦人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他问全班学员:“还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吗?都站起来!”

有几个人怯生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李尉和叶眉儿也在其中。其实,班上由各郡县推荐而来的平民子弟也有一些,但一般入学前多多少少也会认几个字,像商无期这样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也就是从盗贼公会等地方来的孤儿了。

文飞剑怒声喝道:“这样的学员,我是没法教了!你们几个,给我滚出去,把名字学会再来!”

商无期等人只得收了文具,走出教室。

文飞剑这才消了怒气,走上讲台,说道:“眼不见,心不烦!现在教室里总算是清静多了!好了,现在我开始授课。世上有一本伟大的书,名叫《韩非子》,是法家学派的重要著作,也是我蓬莱学院法士科武功的理论源头,今天我就给诸位讲讲这部著作……”

鲁打柴不知何时来到教室外,透过窗户,忧心忡忡地看着教室里面。

因为文飞剑是新学监,第一次授课,所以鲁打柴专程赶来看看。当文飞剑把商无期等人赶出教室时,鲁打柴对文飞剑的教育方式颇也有些不满。虽然极具个性的鲁打柴也推崇“教无定法”,行事奇特,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做什么,都必须是真心为学员们着想!像文飞剑那样,对穷学生抱有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能说是真心为学员着想吗?鲁打柴也是贫苦出身,他是有些看不惯文飞剑的那种公子做派的。后来,鲁打柴又看到文飞剑第一次授课就给学员们讲解《韩非子》,心里又觉得,文飞剑这人是不是太狭隘了点?《韩非子》虽说也是千古奇书,但对这些完全没有基础的孩子们来说,也过于深奥了点,总不能因为你文飞剑自己是“法士科”出身,就要违背教学规律,非得先宣扬你法家理论吧!鲁打柴想,一定要找个机会,与文飞剑好好谈谈。

教室里,文飞剑继续唾沫横飞地讲着《韩非子》,果然如鲁打柴所料,下面的学员听得晕晕乎乎的,有的人已开始打呵欠。

文飞剑讲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让学员们稍微休息一下,这时候,鲁打柴难得地挤出一脸笑容,慢慢地踱进了教室。

鲁打柴打了个哈哈,道:“文学监,辛苦了!”

文飞剑道:“哪里哪里!讲授我法家奇书,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丝毫也不觉得累啊!”

鲁打柴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仍耐下了性子,道:“文学监,《韩非子》的确旷世奇书,但这些学员根基尚浅,其中的深奥道理,他们哪里能懂?何不先教他们识些字,授些句读、训诂之类的小学?”

文飞剑不以为然,道:“句读、训诂之类的小学,自然也是要讲的!但像《韩非子》,如能早些教给学员们,也能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最了不起的思想是什么,从小树立最远大的志向!”

鲁打柴心道:“想那法万山也算是聪明圆滑到了极致的人,怎么会教出这等愚蠢的高徒?”想到这里,说话便直接了不少,“法、儒、道、墨,还有其他各科,哪一科不是博大精深,文学监教授学员,可不要太偏心哦!”

听见鲁打柴批评自己的教学方法,文飞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文飞剑极具武学天赋,在法士科学员中也是一枝独秀,在蓬莱短短九年,竟然修到了六段高手的境界!一般而言,天赋极好的蓬莱学员,修习一段到三段时,每年可向上进级一段;修习四段到六段时,每两年可向上进级一段;修习七段到九段时,至少三年方可向上进级一段。就法万山那样聪慧的人,当初修到六段,也花了十年时间,见徒儿文飞剑比自己还强,自然是如获至宝,对其宠爱有加,大有将其作为衣钵传人的心思。法家理论向来讲究权变之术,对人际关系的实用技巧研究很深,以法万山那么精明透顶之人,不可能没有看到文飞剑身上的性格弱点,只不过觉得奇才难得,爱才心切之下,才对他多有纵容。所以,这文飞剑并非是资质愚钝,天生就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他只是路走得太顺,被宠坏了,慢慢养成了年轻气傲的毛病而已!

蓬莱学院,不管学监还是学员,平日里都得戴院徽的。文飞剑看了看鲁打柴前胸的院徽,看到上面点缀着六颗星星,心道:“哼,熬了大半辈子了,竟然也不过是个六段而已,还来教训我这种名门正派的人?”在蓬莱下院两个年级,共有十位班监,十位从班监,从班监大都毕业于蓬莱上院八科,一直以名门正派自居,而班监则大都是从社会其他门派招聘而来的,来源很杂,在学院里没有什么背景。蓬莱学院之所以在社会招聘学监,一方面是为了采众家之长,丰富蓬莱派武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拉拢天下豪杰,彰显自身武学翘楚之地位。所以,虽然鲁打柴是班监,职务要高过从班监文飞剑,文飞剑表面上对他还算恭顺,内心里却根本没把他太当回事。

文飞剑傲然道:“鲁班监授学多年,又有六段高手的功底,经验自然丰富,有机会飞剑还要向你单独请教!”

本来,鲁打柴武功六段,也不算低,但他与文飞剑年龄相差极大,而段位相同,文飞剑如此说话,明显就有讽刺、挖苦之意了!鲁打柴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道:“今日这个机会就不错,何不让老朽就此领教一下文六段绝世的法家武功?”

文飞剑道:“既然鲁班监有令,飞剑作为从班监,哪敢不从?”

鲁打柴心道:“要打架了,这时候你倒记起自己只是从班监了,要出了事,就得我这当班监的担着了!”也不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教室门外,文飞剑随即跟了出来。

鲁打柴摆了个架势,凝神聚气等待文飞剑来攻。

蓬莱各科的基本武功都是“乾坤六十四式”,说是六十四式,其实各式之间相互关联,随机组合,就能演化出无穷的神奇招式。除此之外,蓬莱上院八科还各有一套更厉害的高阶武功,每科八式,八科加一起,总共六十四式。法士科高阶武功强调机巧和取势,各式之间也可随意组合,变化多端,云谲波诡,极难防御。文飞剑寻思,自己与鲁打柴同属六段,武功应在伯仲之间,但鲁打柴年龄大过自己许多,实战经验只怕要丰富些,所以早点结束比武应该对自己有利。他早已将法士科高阶武功练得纯熟,一开始便使出了其间最精粹的组合招式,企图给鲁打柴一个下马威。

鲁打柴接了几招,顿然感觉文飞剑这个年轻人非同凡响,其武功造诣的确远胜一般同龄人,心下不敢含糊,集中全力来应对。

文飞剑一连发出数十招,竟然都被鲁打柴一一破解,而且无论文飞剑攻势多么凌厉,招法多么巧妙,鲁打柴都破得不紧不慢,半点也不慌乱。

文飞剑这下有点紧张了,这个鲁打柴练的是什么武功呀,无论自己怎么出招,都像是尖针扎在棉絮堆里,感觉使不上力气。更可怕的是,鲁打柴甚至只防守,根本不进攻。是他没有机会反攻么?不可能的,两个段位相同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找不到反攻对手的机会呢?只有一种解释,他内心里有着十足的胜算,如此慢慢破招,不过是在玩弄对手而已!文飞剑又惊又怒,手上招式加快,内心深处却更加发虚,一时间章法全乱。

突然有人在边上击掌而笑:“好!鲁班监好功夫!”

文飞剑听出了是师父的声音,连忙收式,停止了进攻。

果然是法万山,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两人比武。法万山其实已来了很久了,这些天刚刚开学,作为蓬莱学院总学监的他,是要到处视察一下的。

鲁打柴拱拱手,道:“总学监过奖了!今天与飞剑切磋武功,不分伯仲!真是名师出高徒,飞剑前途未可限量啊!”

法万山笑道:“鲁班监太过谦虚了!”又对气喘吁吁的文飞剑道,“飞剑,你的武功与鲁班监不在一个档次上,以后还要多多向鲁班监请教啊!”

鲁打柴忙道:“哪里,哪里!”

法万山道:“我看鲁班监武功招式,似乎颇有点眼熟!法某孤陋寡闻,敢问鲁班监师从哪位大师?”

鲁打柴闻言一惊,随即哈哈一笑,“鲁某自幼无门无派,师从多人,武功练得很杂,想这天下武功,可能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总学监看得眼熟,倒也不奇怪!”

法万山拈着胡须,顿了顿,道:“说得也是,鲁班监高见!”

鲁打柴不愿多谈,道:“今天是飞剑第一次开课,我碰巧路过,所以过来看看,哪知两人谈得投机,所以切磋了一下。鲁某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你们师徒慢慢聊,告辞!”

法万山道:“我也是顺道路过,马上也走了。”看鲁打柴走远,方问文飞剑道,“你们是怎么较量起来的?”

文飞剑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通,又道:“这鲁打柴武功也不过就六段,与他对阵,怎么觉得如此吃力?”

法万山叹了口气,道:“这鲁打柴武功何止只六段,他也就能骗骗你而已!要他真尽全力,你绝对不是对手!为师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也看不出他武功到底能到几段。”

文飞剑大吃一惊:“蓬莱每年都有段位测试的,既然他有如此武功,何不去争取获得更高段位呢?”

法万山道:“我也弄不清楚,他隐瞒武功究竟是为了什么!更弄不明白的是,他的武功招式,怎么与我法士科武功如此相似?”

文飞剑更加吃惊,道:“难怪我每一招发出去,他似乎都早就准备好了破解之术!”

法万山沉思良久,道:“鲁打柴这个人,不简单!你以后与他交往,多留个心!凡事多动动脑筋,有什么情况就向我报告。另外,教学上他有什么想法,暂且按他的意见去做就罢了,先不要跟他较劲!”法万山说罢,转身离去。

文飞剑连连应诺,目送法万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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