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师父教导得很好,云儿性子纯良,一片赤子之心,这比什么都可贵!师父这么多年的辛苦,风儿感戴之极!若说师父不会教徒弟大师哥是武林盟主,二师哥三师姐是江湖侠侣,风儿就不成器,在江湖上声名也不恶师父的弟子个个成才,武林中谁不钦仰?都是因为师父的教导啊!”
师父拍了拍我肩膀,道:“要说你们几个心性都不恶,我是得意的;要说你们都能成才,那还真亏了你大师哥我除了教他武功,其他的都是靠他自己!他不光自律甚严,你二师哥三师姐小了他七八岁,督促练功、奖勤罚懒,都是他一手管教起来的;你就更不用说了,长兄如父一般峋鹤,你这个徒弟师父真是收着了!”
大师哥道:“弟子能跟着师父也是福气师父要不是从小处处尊重我,有了事放手让我管,弟子也没有今天的成就。就好比若虚若谷,还有我自己的弟子,论起来就没有能及得上阿亭和风儿的弟子近些年常自反思,师父身上有些地方远非弟子能企及,弟子要跟师父学的东西多着呢。”
师父师哥这么一说,我也琢磨起来师父的宽和大师哥的严到底哪个好,我自己也是有徒弟的人了,我该怎么教徒弟才好?正琢磨着,大师哥碰了碰我,道:“我陪师父四处走走,你快回去吧,云儿还在房里等着呢。”
我答应一声,起身回到房里,云儿果然还跪在那里。见我进来,抬起头道:“师父,我又说错了话惹师祖伤心了吧?我总是事后才反应过来,真是的师父你打我一顿吧。”
我接过戒尺放在一边,道:“你自己知道错了就行了,以后改了就是了。”云儿道:“可是我一想到师父你和湘叔叔,为了我、我父王和我弟弟付出的那么多,我自己却一直没心没肺的你不打我,我心里实在过不去!”
我心说这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师哥就说过我“要是做了亏心事,不挨一顿打心里就过不去。”陈湘也是这不肯诿过逃避的性子如今小云儿也长大了!
她打小就有主意,我也就直接问她:“那好,你说该打多少?”
云儿道:“上回在王府你说打三十,其实只打了五下。”我道:“那时候你还小,我怕打坏了你今儿可一下也不饶了,你好好想想!”
云儿道:“还是打三十吧不过”这孩子果然花样多“师父,别打我的手,我不想明天让小睿看出来。”
“那你说打哪儿?”我的天,这么大的姑娘了,我总不能打你屁股吧?
云儿挽起衣袖,露出两条玉藕般的小臂,平平伸到我面前:“打这里吧。”
“好”我一戒尺拍下去,“自己先说一遍哪里做错了?”
云儿一声痛呼,眼里泪就下来了,哽咽着道:“是,第一是不该偷听,不敬尊长;第二是没好好学功夫;第三是说话做事不谨慎,惹师祖伤心。”
这孩子,她可聪明得很呢这三条确实值三十戒尺!看她疼得眼泪汪汪的,两只手臂却依旧平伸着,全无退缩之意,我只能提醒她:“一边五下!轮着来。”
云儿这才明白过来两臂同出那每一戒尺都会击在两只手上,我让她轮着来,同样三十戒尺却每只手只打十五下云儿放下右臂,道“谢谢师父。”
我不能再手软,不再看她,一下一下打下去。看着她满脸是泪,疼得浑身乱颤,如雪般的玉臂上肿起一道又一道;五下过去,我也不言语,她自己自己揉了揉左臂,把右臂又伸了出来。
我叹了一句:“云儿,有担当,真不愧是你父王的女儿!”再打五下,别说云儿,连我的心都快抽得喘不过气来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虽是咬着牙苦忍,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又怎么能下得去手?想想这责罚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我还是像师父多些!
一想到师父,我登时顿住师父把云儿手把手地带到这么大,要看到她这幅痛楚模样,不知怎么心疼呢?
云儿见我迟疑,抹一把眼泪,挺直了身子道:“师父,没关系的,我撑得住,你接着打吧。”我撂下戒尺,道:“师父明白你的心,你心里有愧,要挨完这三十戒尺,你心里才会舒坦些。”云儿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哭道:“师父!让你为难了吧?你舍不得我疼?”
我拍了拍她背心,道:“师父没什么,不过你师祖年纪大了,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心疼。”云儿放开我,低了头道:“我对不起师祖。”我略一沉吟,道:“你跪好了!看在师祖面上,剩下的二十戒尺就不打了罚你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带着小睿从山脚跑到山顶再回来既然以前不用功,以后你就用功补回来!”
云儿点点头,道:“我是该罚,可小睿那么小,他吃得消吗?”我道:“他跑一个来回,你跑两个来回以后你负责叫他,不许再睡懒觉,不跑完不许吃早饭!小睿每天上午跟着你湘叔叔读一个时辰的书,午后再随我练功你以后也是这样,知不知道?”
云儿的事交待完了,我给她涂了药,让她回房休息。回到自己房里,才想起陈湘和小睿住在客房。信步走到陈湘房里,却只见小睿睡着,并不见他。我给小睿掖了掖被子,推门出来,直寻到旁边的树林里,才见他正在散步。
陈湘听见脚步声,便停下等我。我伸臂抱住了他,他在我怀里伏了一会儿,轻轻道:“你和大师哥去求师父了?”我点点头,道:“不过”不过这一晚上光为云儿闹了,还没提到咱俩的事。
陈湘叹口气,道:“我知道了。”
我奇道:“你知道什么?”陈湘道:“咱俩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师父不同意也很正常。”我道:“师父也没有不同意大师哥那么严厉的人都同意了,师父性子随和,只要说开了,一定会答应咱们的。”
陈湘点点头,道:“替我谢谢大师哥,为了咱俩的事,堂堂武林盟主舍了体面,亲自屈膝你原来说大师哥疼你,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这才知道,方才我和大师哥追到门外跟师父赔礼的情形一定被陈湘看见了,不过这误会也没必要跟他解释,遂道:“你信不信我?”
陈湘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去?”我道:“那你就别这么多心了我师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我要选个合适的时机禀明而已何况还有要带云儿一道出海去见璐王的事,师父带了云儿六七年,总不能说走就走。”我拿着他的手穿过衣襟按在我胸口道:“这个湘字,是你亲手烙上去的我这一生一世,绝不会再娶别人!”
陈湘道:“我知道你绝不会负我,我只是怕你为这个受屈!”我笑道:“该受的屈早都受过了你也听师父说了,我的亲事原来就是大师哥给张罗,如今大师哥都认可了你,师父那边只是早晚的事只要以后你别给我屈受就行了!”
结果第二天我俩就被大师哥叫到了师父面前,师父看看陈湘,又看看我,道:“风儿,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想等到什么时候才跟师父说?”
这话一说我立时跪下我父母俱丧,在师门长大,终身大事合该师父来定。我跟陈湘私定终身也罢了,还要等师父问到头上来我看了一眼大师哥,想来是昨天晚上替我禀明了。看师父笑眯眯的样子,并没有生气,我赶忙道:“风儿该死!师父,弟子跟陈湘,我二人两情相悦,愿意厮守一生,请师父俯允!”
师父看着陈湘,道:“竹声,我这风儿是个直性子,他说的话,你可愿意么?”陈湘在我身边跪倒,红着脸道:“湘儿愿意!”
师父“呵呵”笑道:“风儿,你这小子自来胆大,怎的终身大事倒不敢说?你当师父是老古板么?要不是你大师哥,岂不委屈了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