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周围的兄弟都乐了。
宝镜怕我真一刀把它给砍碎了,竟然主动与我沟通。
云庭生目瞪口呆,他见过天底下最多的钱,见过最大的世面,在澳门赌场一夜输过
上亿,可什么时候见过一枚铜钱说话啊。
他还一反平日城府极深的样子,忍不住要伸手去摸那铜钱。
我一巴掌给他拍了回去后,对铜钱说:这宝镜还有魂?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铜钱说:我连同这枚宝镜,被清朝茅山道长毛不语封在龙
虎山下几百年了,已经孕育出了神魂、灵智,就是在下,我想跟刺青师大人说,我
没有为非作歹过,我只是永远都被歹人在利用而已,请勿碎我。
呵!
这铜钱竟然主动告饶了。
我和这通灵宝镜无冤无仇,他主动求情,我也愿意给个面子,说:不碎你可以,但
是……把云梦瑶的魂交出来,我再托人,把你送入龙虎山,继续封印!
“魂不能交。”铜钱的声音,变得苦涩不堪。
他说这镜中世界,除了孕育出了他的神魂之外,还孕育了四尊“欲魔”,四欲魔才是
宝镜中的主人,他充其量只是四欲魔的管家。
“欲魔和你有什么区别?”我问。
铜钱说道:镜子里本是欲望世界嘛,欲望分作四大种――酒、色、财、气,四种欲
望,分别凝聚成了一只魔头,在通灵宝镜中沉睡,被勾到镜中的人魂找不到回家的
路,迷失在镜子里后,人魂就会化作欲望,被四欲魔吃掉。
“我呢,属于欲愿化作的神魂。”
“什么叫欲愿?”我问。
铜钱说人的欲望和某些美好的愿望勾连在一起,简单的例子,有些人想疯狂赚钱,
赚钱干什么?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或许还有一个想要捐献一座希望小学的愿望。
这个美好的、藏在欲望之中的愿望,就是欲愿。
铜钱是欲愿化作的,所以其实很通人性,他也胆小怕事,他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正义感。
“刺青师大人,如果你劈碎了铜镜,就会放出四欲魔,那可大大的不妙啊。”铜钱又
说:对了,你身上还有一点点弥留的“酒、色、财、气”四种气息,虽然只是一点
点,但已经引动四欲魔的沉睡不那么安静了。
铜钱果然不是瞎说。
我身上的确有“酒、色、财、气”四种气息,今天我不是在画舫里,做了“四大天王
刺青”,拷问了利辛、振东的神魂,那四大天王就是酒色财气,所以弥留了一些
气息。
我做过四天王的刺青,当然也明白这四天王本来就是四魔王,都是大量的欲望所
化,所以铜钱的话,也不是虚言。
铜钱继续说:我刚才说云梦瑶的魂不能交,是因为这镜内世界里的魂,都是固定
的,数量都被沉睡的四欲魔监控着,凭空少一个,四欲魔会感知到,他们会立刻苏
醒,寻找那只阴魂,到时候,只怕要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那我魂拿不到,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说。
“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云老板也如此说。
铜钱叹了口气,说道:魂不能交,但是……可以交换,你们把云梦瑶哥哥的人魂交进
来,我把云梦瑶的魂还给你们,来个偷梁换柱,我还是能做主偷换,不惊动四欲魔!
以魂换魂,以命换命?
我扭头看向了云庭生。
云庭生气急败坏,让我一刀劈开铜镜,出了事,他担着。
“呵呵,你担当不起的,四欲魔一旦苏醒,只怕顷刻之间,灭你云家满门。”铜钱叹
了口气,说:我能说的已经说了,我能做的也已经做了,剩下的选择,都在你们手
上,是以魂换魂,还是刀劈铜镜,想好了,知会我一声,小人先行告退。
它说完这句话后,铜钱消失,所有的难题,都到了云庭生的身上。
儿子、女儿,必须死一个!
谁死、谁活?
我们所有的兄弟,都没说话,这个选择,只能留给云庭生来做。
云庭生这会儿,连对云水围发怒的想法都没了,一个人歪坐在太师椅上,锤头悲叹?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说句老实话,假设这次云水围真把云梦瑶害死了,云庭生就真的会把云水围给剥
皮、挫骨扬灰?
不可能。
云庭生是一个父亲,再恨儿子,又能恨到什么份上呢?
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是云梦瑶把云水围害死了,他也真不可能把云梦瑶怎么样的。
如今,一个人活、一个人死的选择题给他做,他会怎么选择!
“哎!”
云庭生一巴掌拍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失魂落魄的走向了云水围,没打、没骂,只
是单单叹了一口长气,说:水围,你不是个好儿子,不孝了半辈子,最后还给你爹
留了这么一个难题。
他转过头,又问我:小祖,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
我肯定选择云梦瑶活、云水围死!
我正准备说话,冯春生拉了我一把,给我不停的打眼色。
春叔是劝我别多话,这个选择,我不能做,因为和我无关,我不管给出哪个答案,
云庭生都有一个子女会死掉,他会因为这件事嫉恨我的。
但是……我不怕!
这个年头,因为人情世故,没人敢站出来说真话了,生怕真怕引发的怒火烧到自己
身上,我偏偏就不怕引火烧身,在最需要公道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站出来,因为
我是阴阳刺青师,我也是东北招阴人。
公道在我心。
我避也不避,跟云庭生说:谁惹出的祸,谁扛责任!
“说得好,谁惹出的祸,谁扛责任。”云庭生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云水围的肩膀上,
说:水围,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你惹出来的,送死的事,该你去!
“我不去!爸,我不去,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我死了,云家……云家就绝后了。”
“云家绝后又怎么样,如果留下的后人是你这个样子的,我们云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呢。”云庭生戳着天花板,说道:五代了!云家五代以前,不过就是朝州的一个小
渔户,靠着打渔为生,吃不饱穿不暖,可是云家人有信念。
“云家的男人,只有一个想法,闯出去,吃再多的苦、难再多的难,只为了让家人
过得好、吃得饱,于是云家人来了南粤经商,后来东洋鬼子来了,我们云家就去了
香江,在香江要过饭、给餐厅刷过盘子,在码头给人当苦力,云家闯出来了,五代
家业,成就了现在这副美满光景,我们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你们云家后人,起点
更高,不用享受我们小时候经历的那些白眼、鄙夷吗?”云庭生一边说,目光变得
凶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