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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阳光从打开的木门泻进屋里,霍骁站在逆光中,幻想自己是偶像剧里,总是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男主角。
抒情b开始播放,气氛拉满,霍骁向前迈了半步,抬起左手,遮住周以的眼睛,从背后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霍骁猜测,她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死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所以他轻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眼前突然一黑,周以吓一跳,随之而来是贴着耳边的细语,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耳朵又湿又痒难以忍受。
搞什么呢?
她想挣脱开,霍骁却紧紧箍住她,仿佛她迫切需要这个拥抱。
周以深呼吸一口气,微蹲下身,气沉丹田,汇聚全身力量,胳膊肘向后用力推了一下,然后抡起胳膊。
霍骁:?
这架势是要干什么?
哪一部电视剧这么演啊?他是深情男主,又不是街边的地痞流氓。
出于保命的本能反应,霍骁赶紧卸了力气松开手。
使出去的力气突然没了地方承受,周以用力过猛,重心不稳要往后倒。
霍骁见势又赶紧来拉她,周以感觉胳膊被抻得要脱臼,她清楚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声。
情况逐渐失控,被扯回来后,周以和霍骁直直迎面撞上。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周以惊恐地闭上眼,在生死时速间,她竟然还有功夫跳脱地想,如果这样撞上人家梆硬的胸肌撞出脑震荡,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如果霍骁有的话。
“啊!”
“呃。”
一声惊呼,一声低吼,仿佛火星撞上地球,摩擦出的却不是火花是血泪。
显然,周以算漏了她的身高,这么撞过去,哪能撞到人家胸膛。
额头上磕到硬物,一瞬的钝麻感过后,周以感到钻心的、火辣的疼从天灵盖一路刺激全身神经。
“!”她咬牙骂了句洋文。
霍骁也没好到哪儿去,痛苦地捂着嘴,一再确认门牙没被撞飞才放下心。
周以摸到额头上有湿热的血,整张脸都扭曲了。
很快屋子里的人都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李至诚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把视线投向那处。
背着光,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也许是小情侣吵架在推搡。
李至诚觉得无趣,收回的视线却顿在半空中。
那女孩,怎么这么像周以?
他情不自禁站起身,走近了求证。
在确认那就是周以的下一秒,李至诚刚要出声喊人,就看见那个碍眼的男人吻在她额头上。
妈的?
眼球充血,血压飙升,李至诚攥紧拳头,骨骼摁压地咯咯响。
即使心里飙了一万句脏话,他表现出来的也只是阴沉了脸色。
李至诚不再走过去,站在几米远处,克制着怒火,压低声音喊:“周以。”
周以听见,捂着额头回头看过来。
对上她一副要哭的表情,李至诚心空了一瞬,顷刻破防,其他情绪全部抛之脑后,他拔腿就跑过来。
“怎么了啊?”
“学长。”周以拿下手,眼眶里盛满了泪,一开口便如滚珠掉落,她抽泣着说:“好像磕到了。”
李至诚捧着她的脸,仔细查看伤口,一小块皮掉了,露出血肉,正冒着血珠。
他轻轻呼气,问:“疼不疼?”
周以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至极:“疼死我了。”
李至诚心上的软肉揪到一处,又担心又着急:“也心疼死我了,祖宗。”
他替周以抹了把泪,抽了前台的纸巾替她擦去边缘的血迹。
周以想抬手,被李至诚摁住:“别碰,我带你回去擦点药。”
周以乖顺地点头,仍由他牵着带自己离开。
一只脚踏出去,周以才想起霍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问:“你没事吧?”
霍骁摇摇头,朝她温柔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这是我学长。”
霍骁不动声色地看了李至诚一眼:“好。”
李至诚毫不退让地回视过去。
那是带着敌意的一个眼神,仿佛是森林里巡逻的雄狮,告诫欲侵犯自己领地的外来者。
待两人相携离开,留下一屋子吃瓜群众,霍骁自然也待不下去,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推开门,不慌不急地走了出去,反正他不尴尬。
回想起刚刚娇气可怜、哭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周以,霍骁的神情又有些不自在。
那是不在他计划和预料范围之内的心软和酸涩。
霍骁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下巴,那里应该青了一块,其实他受的伤也不轻。
如果没有突然介入的男人,给她擦眼泪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呢,霍骁望着无云的天空胡思乱想。
大概也是不会,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周以把嘴唇咬得快要破皮,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原本是不打算哭的。
—
疼痛缓过去,哭声止了,周以拿回自己的手,插进口袋里,低着头独自快步走在前面。
李至诚加宽步伐跟上她:“走那么快干什么?”
周以想装作善解人意,话说出来却是咬牙切齿的:“你再不回去,妹妹们得生气了吧,我没事,快回去吧。”
李至诚抓住她胳膊:“哪来的妹妹?”
周以偏过头,小声嘟囔:“明明说不去的。”
李至诚滑过她的手腕,和她掌心向贴:“真没想去,被我妈强迫的。”
周以不信,嘁了一声:“介绍对象还是皇上选妃,这么多个。”
李至诚的手指穿过周以的指缝,紧紧扣住:“再多都不喜欢。”
周以刚刚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反应过来已经挣脱不开,她也没力气折腾了,抽了两下抽不走,就随他牵着。
李至诚开口问她:“那个就是耶鲁的?”
周以嗯了一声。
李至诚追问道:“你俩怎么一起行动了,其他老师呢?”
周以解释说:“正好碰上了。”
李至诚将信将疑:“是吗。”
周以察觉出不对劲,抬头瞪了他一眼。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吧?怎么反而轮到自己被审问。
她抬腿就往李至诚腿上踹了一脚,气鼓鼓地往前走。
李至诚不知道是不是被踹疼了,不再追上来,慢慢走在她身后两步远处。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盯着脚下的路,一个盯着前面那个的后脑勺。
走到玻璃露台,周以突然停下,回头小跑到李至诚身边。
李至诚心里一紧:“怎么了?”
周以还是不看他,唇线绷着,没消气,但伸手牵住了李至诚:“别往下看,被吓到腿软我可背不动你。”
李至诚得寸进尺,十指相扣住:“好的。”
“到底是哪个傻逼提议修的?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恐高吗?”周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
李至诚皱了下眉,抿着嘴不说话。
能俯瞰山林的玻璃栈道、四季花房、r咖啡馆,这些都是他想的设计。
怎么就傻逼了。
但他又知道,周以是为自己抱不平。
她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恐高。
柠檬糖在阳光下化开,李至诚心里酸软,用指腹抚了抚周以的手背。
“来山庄怎么都不告诉我?”
周以没好气地回:“你又没问。”
“知不知道我是一路提速赶过来的,结果刚下车就被我妈逮住让我陪客,那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吵死了,还要我缠着给她们游戏账号送金币送宝石,哪来的脸。”李至诚吐槽起来就滔滔不绝,臭不要脸地把自己描绘成一个饱受压榨的苦力工人,丝毫没提高额报酬的事。
天气热,在室外走了会儿就出一身汗。
山庄里有家超市,周以拐进去,买了两个可爱多。
“那你辛苦了,奖励你的。”周以把巧克力味的递给李至诚,自己吃草莓的。
李至诚剥开包装,还没停下吐槽:“花茶难喝死了,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怕胖不喝奶茶,怕晚上睡不着不喝咖啡,没意思。”
周以咬着冰淇淋,撇了撇嘴,刚刚看你喝得挺开心的啊。
回到民宿,李至诚从前台要了医药箱,提在手里跟着周以回房间。
听到她的楼层和房间号,李至诚问:“要不要给你换个套房?”
周以赶紧摇头:“可别,现在这间挺好的。”
刷完房卡进屋,周以先遛进厕所想看看额头的伤口,考虑着要不要在豆瓣社死小组写篇帖子,标题就叫“我破相了,因为额头被人啃了一口”。
好在口子不大,但看上去还是有些血腥,牙齿果然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部位。
她出来的时候,看见李至诚蹲在茶几边,正翻找着盒子里的药,皱着眉抿着唇,他认真专注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衬衫袖子卷了上去,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李至诚这种铁血二次元至今没有沦落成肥宅,大概就是他还喜欢打打篮球,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周以才慢吞吞挪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李至诚用棉签棒先帮她擦干净血迹,再涂抹一点消炎药。
“嘶——”周以疼得倒吸一口气。
李至诚放轻动作:“疼就掐我。”
周以听话照做,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操。”李至诚低骂一声,搓了搓被她掐红的地方,“我怀疑你趁机报复。”
周以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也可以报复回来。”
李至诚朝着伤口呼了呼气:“我可舍不得。”
周以不说话了,抠着衣服纽扣,气消了百分之七十。
涂完药,李至诚拿出个创可贴。
周以一看,拒绝道:“别吧,贴脑门上多丑啊。”
李至诚垂眸看她一眼,挑挑拣拣又找到一个儿童用的,上头映着蜡笔小新的花纹。他撕开贴纸,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摁在了周以脑门上:“外头灰尘多,还是贴一个。”
两人坐得近,周以发现李至诚脖子上沾了一根猫毛,伸出手,替他捻掉。
指甲剐蹭到皮肤,李至诚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周以看他反应过激,解释道:“有根猫毛。”
李至诚用手背擦了擦脖子,语气里带着警告意味:“别随便摸喉结。”
周以问:“为什么?”
“男人的第二性征懂不懂?”
周以笑了,不理解他的敏感,脱口而出道:“那你的第一性征我也没少摸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