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讳言,美国军队确实有着优良的传统,越是强大的国家,军队越是有着崇拜真正军人的习惯。过去他们在太平洋海战中,遇上了给他们带来重大伤亡的日本“神风敢死队”,虽然无比痛恨,但是他们也曾向着烧得只剩下半截身躯的日军飞行员致敬。
如今,他们虽然不知道郭云清的名字,但是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花一般的年纪,相貌应该是像她的声音一样的娇美。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却为了战争,为了战友,和敌人同归于尽,宁死不降。这样的军人是可怕的,也是值得尊敬的。
“等到大火熄灭后,仔细寻找她的骸骨,用我们的棺椁,用我们的军礼埋葬她。做好记号,将来还要交还给她的那些战友,让她魂归故里。多好的姑娘,真是可惜啊。”美军指挥官长叹一声说道。
“将军,她可是杀害我们第八集团军司令官的凶手之一啊,如此优待,恐怕会引起非议的,会给您带来不便的。”部下好心地劝阻着。
“没啥,这些人在千军万马中,敢于取上将的首级,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是大无畏的精神,让我们这些人汗颜惭愧。李奇微将军军事才能卓异,可惜未等他展现他的魅力,就过早地凋谢了。中国人以如此少的兵力突袭成功,这是他们的惊世骇人之作。李奇微将军也算是幸运的了,他受到了中国人的瞩目,这是他的荣誉。”
部下为之哗然,将军这是头脑发昏吧,怎么大涨中国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呢?这些言论将来如果传出去,将军的军旅生涯将会以不体面的形式结束。
“我没啥可担忧的,李奇微将军的死,我们都逃脱不了干系,我作为基地指挥官,难辞其咎。我崇拜李奇微将军,但是同样对这些舍生忘死的中国人肃然起敬。我是军人,不会说瞎话,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将军缓缓地说道。神情疲惫,眼神涣散。
“将军,他们不过是一些亡命之徒罢了。为何得到你的如此赞誉呢?”
“他们不是亡命之徒,而是热血的勇士,仅仅是如此年轻的姑娘就为了拯救其他活着的战友,和我们的飞机同归于尽,你能说他们是亡命之徒吗?他们是真正的军人。”
“你是说这架飞机上只有这一个姑娘吗?”
“正是,当她和我们的飞机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人上当了,可惜晚了。我宁愿我们的飞机把他击落,也不愿意看到我们的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他们也是好军人。”
这才是他的心里话。即使敌人是英雄,也不愿意看着自己人死在面前,最好是不要和这些敌人交手,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哪一个指挥官也不愿意看着敌人杀戮自己的部下。
“将军,李奇微司令官的尸体已和那北朝鲜的女特工尸体融在了一起,都成了碎片,我们无法将其拼凑起来,这该怎么办呢,是不是为他安排一个衣冠冢?”
“这个——嗯,算了,既然分不开,那就将他们埋葬在一起吧。这个北朝鲜的女特工潜伏了这么久,最后还把我们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官给带走了,太厉害了!可惜,我们怎么都像睁眼瞎一样,对眼前的敌人视而不见呢?反而成就了他们的功名。”将军说完已是无尽的落寞,神态悲凉。
李奇微死的太早了,他还是刚刚就任第八集团军司令官,屁股还没坐热,很多部下都不认识他。他针对中国军队的特点,提出的“礼拜攻势”还只停留在他的脑海间,还在不成熟阶段,他已经捕捉到了影子,却没有最终形成定论。谁也没有办法把死去的司令官再唤醒来,问问清楚。他只能是带着满心的遗憾,长眠于地下了。
麦克阿瑟和李奇微根本不对眼,也不会将李奇微的意见采纳进来。他是一个自负的将军,绝不希望部下比他更加高明。即使李奇微向他提出过类似意见,他也会当做耳旁风,何况李奇微已经作古呢?
李奇微死了,美军上下乱成一团,要想挑选一个杰出的指挥官容易,但是要想找出一个熟悉中国人作战特点的司令官却是大海捞针了。李奇微要不是亲自下到基层收集情报,他也不会给林飞等人留下可乘之机。其他的美军将领可做不到像他那样脚踏实地,失败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李奇微在美军特工总部被中国人和朝鲜人联手暗杀,这对联合国军是一次极大的讽刺,联合国军上下无不闻风丧胆。麦克阿瑟甚至再也不敢乘坐飞机,前往前线视察了。
但是这次刺杀行动的策划者林飞却带着苏联女特工克利娅陷入了险境。他们是在黑夜中的山谷中跳伞的,因为看不清下面的景物,克利娅虽然受过专业的训练,还是被岩石刮伤了,危急时刻,连降落伞都扯了一个大窟窿,人就像是一块秤砣一样往下坠落。
林飞因为穿越到特种兵的身上,对外界的危险有着本能的反应,眼看着一块岩石就要撞到面前,林飞双脚猛地收缩,在岩石上一蹬,弹跳起来,避过了尖利的岩石,侧滑到了一边,但他看到克利娅出现的险情,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施救。
克利娅虽然是受过训练,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山林里的栖息的山鸟都惊动了起来,呼啦啦地腾飞起来,围着林飞乱飞,把林飞吓了一跳。也是这一声惨叫,使得林飞能辨别出克利娅坠落的地点。
但是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身体就坠落在一片湖水中,溅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分明听得见在他坠落到湖面的前一刻,还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噗通——”的落水声,无疑这是克利娅落水的声音。
尽管已是早春的天气,但是湖水还是奇寒彻骨,更可怕的是,带着降落伞掉进湖里,那是非常危险的。降落伞会把跳伞者四肢缠住,然后溺水而亡。因此林飞借着水的浮力,浮到了水面,深深滴吸了一口气,掏出匕首割开了几道伞包上的背包带,向着水里潜游出去,避免被伞绳缠住。
他想寻找克利娅,天太黑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感到了水流的汹涌,这不是湖,而是一道河流。早春的河流夹杂着碎冰,喧嚣而下,把筋疲力竭的林飞裹挟着,一起向着另一端冲刷出去。人在自然的面前,是苍白无力的。林飞只能是顺水漂流,不知西东。
他的肩头被一块重物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几乎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还好不是撞在头上,否则就得当场昏厥过去了。水流夹杂着的树木在河里纵横交错,像是被山洪冲下来的,都在随波逐流。
林飞忍着疼痛,紧紧抱住这棵撞上他的大树,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即使是游泳健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力不能支的,连一根稻草都会想捞到。林飞这时是自顾不暇,无力去寻找克利娅的踪影,也看不到有生命的迹象。
林飞就在昏昏沉沉中漂流着,直到第二天天明,当太阳光从树林的阴翳中,透过树枝照射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上觉得了一丝丝的暖意,这才苏醒过来。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斜躺在一片沙滩上,是那些树木遮挡了自己不被山水卷走。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一阵山风吹来,冷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阿嚏——”林飞打了一个喷嚏,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还有一个米黄色的物体漂在水里,一起一伏。只是山谷里,光线不好,看不清这是什么,仅能看清颜色。
他喘息着站起身,觉得浑身发冷,像打摆子一样发抖。被撞过的肩头都红肿破皮了,好在体质过硬,又是年轻力壮。他艰难地走到近处,这才看清那正是克利娅趴在沙滩上,不过下半身还泡在水里,脸上已是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克利娅”林飞呼喊着,轻轻地摇撼着,触手之处都是冰凉的,不过还能感觉到这女老毛子还有微弱的脉搏。真是谢天谢地,她没有淹死,还活着。这也可能是她入水之前就昏迷了,身体随着水流飘荡,就像是一块树木反而能浮起来。而人在昏迷时,呼吸是微弱的,不需要多少氧气。
林飞把她抱起来,让她俯卧在岩石上,轻拍她的后背,从克利娅的嘴里喷出了好多的水,向小溪一样往外奔涌。林飞在她的后背揉动着,克利娅忽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一眼瞥见了身旁的林飞,还不等林飞说话,她就从衣袖里变出一把尖刀,照着林飞的脖颈上就挥舞过来。
林飞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还在抢救她,没想到她苏醒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恩将仇报,想要刺杀他,真不是现代版的农夫和蛇吗?幸亏是她软弱无力,否则这么近的距离,呼吸相闻,这一刀就该要了林飞的半条命。林飞身子向后一侧,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拧,尖刀就到了他的手里。
“别误会,是我!”林飞小声地叫道,可是克利娅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以更快的动作,两手成抓向着他的脸上抓来,这要抓上了可不得把林飞整的满脸血肉模糊吗?
林飞这次没有躲开,他也有点乏力,正被她抓着了脸部,却奇怪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相反却是脸上一阵的轻松,像是揭开了一层面罩。他的脸上可不是遮着一张面具吗?
只是他当时不知道如何揭下来,克利娅也没时间帮这忙。被水一泡,脸部都浮肿了,难怪克利娅认不出来。林飞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恐怖丑陋了。
克利娅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一张面膜般的面具,紧紧盯着林飞的脸,忽然哭了起来:“你是林飞达瓦力士,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地狱啊,我们都完了吗?”山谷中很黑暗,看起来阴森恐怖,就像是地狱相仿。
克利娅忽然伸手抱住了林飞,浑身颤抖,“别让那些妖魔鬼怪伤害到我,别让他们吃了我,别离开我。”因为恐惧加上激动,她浑身酥软,在林飞的怀里昏厥过去。林飞还不知道如何走出这峡谷呢。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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