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志愿军的大部队还没有赶上来,穿插的部队见到运伤兵的装甲车也没有太多的兴趣,而且他们没有炸装甲车和坦克的武器。他们只是瞄准伴随在装甲车旁的联合国军开火,这些横飞的子弹对躲在装甲车里的志愿军构不成伤害。
既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那就不在攻击之列了,伤兵是受到国际法保护的。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枪炮声,听着子弹敲打着装甲车外壳叮当作响的声音,不啻于天籁之音。林飞只有摇头苦笑,没想到为了逃过自己人的打击,竟然如此狼狈,这跟运死尸差不多了。
整个朝鲜战争中,美国人都在竭力抢运尸体,他们更看重这一点,而这也是保持军队战斗力的一种模式。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中国人讲究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其他国家的人民也只如此,死也要回到祖国。大音乐家肖邦生前不能回国,遗嘱让妹妹把自己的心脏带回国安葬。世界军事强国都看中这一点,这能够保证军队的士气不涣散。
二战中日本将阵亡的士兵的骨灰运回国,美军也将阵亡将士集体安葬,都是不让为国捐躯的士兵做孤魂野鬼,将他们的魂魄带回故乡。中越战争中,两国都拼命地抢夺阵亡将士的遗体,不让他们落在敌国的土地上,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偷回来。因此,对于这支抢运尸体的车队,中国人选择了漠视。
车队周围竟然因此聚集了很多的联合国军,逼得林飞不得不大声喝令他们滚开,这会遭致中国军队的袭击的。中国军队虽然不会去主动打击运死尸的车队,但是那些伴行的士兵则是要留下来的,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而这又会造成对车队的威胁,这是林飞不能忍受的。
林飞下令还是晚了一点,这些联合国的大老爷一旦受伤,哪怕擦破一点皮,都会死乞白赖,呼天抢地地想着挤上装甲车来,他们用枪托将装甲车的车厢砸的咚咚作响,大声叫骂着。谁都知道装甲车里最保险,中国人还不容易啃动。如果让他们上了车,发现这里面没有伤兵,而是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肯定会怀疑的。
这时,就看到后面的美军的坦克挤上来,从林飞的车队旁横冲直撞而过。天哪,由于联合国军将道路都挤满了,周围中国人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这些美国人吓得心惊肉跳,竟然从人群中碾过去,直接将一个战壕的战友卷进了坦克履带,变成了铺路石。血水飞溅,惨叫不断哪,吓得围堵的联合国大老爷们四散而逃。
当然他们是从那些仆从国军队头上碾过去的,如果换做是本国的军队,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换做那种情况,他们只能是抛弃坦克、装甲车,大家一起乘十一号公交吧。所以说,美国人还是从心底瞧不起别国的军队。
林飞见状大喜,命令一声,加大马力,紧跟在坦克的后面,一路畅行无阻,也留下了一路的嚎哭叫骂声。美国军队也被打散了,这支小小的坦克部队也不知是哪支部队的,显然是漏网之鱼,慌不择路,连自己人的生死都不管了。不过却帮了林飞的忙。
美军在公路上还设置了加油站,有重兵把守,林飞的车队紧跟在美军坦克的后面进入了加油站,他们的装甲车是抢来的,也不知跑了多远的路,早就快没油了。这些加油站是权宜之计,只为断后的部队准备的,再晚一会儿,美国人自己就会把它炸掉了,不能落在中国人的手上。
林飞将装甲车开进油站,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这里防守的美军军官也很紧张,不是防备奸细,而是防备尾追不舍的中国军队突然发起的袭击。他们看到这些装甲车里竟然是韩国人在驾驶,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要进行检查。
“少校,请把你的车门打开,我们要看一看。”美军少尉向他敬礼说道。因为林飞的装甲车是第一辆,而他的军衔是少校,按照惯例,美军要向他敬礼,虽然这个礼敬得吊儿郎当,无精打采的,但美国人就是这德行。
“啊,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感染了伤寒的士兵,有些已经死了,你们当真要看吗?”林飞皱着眉头问道,他一说完,这些美国人的脸就煞白如纸,而且变得狰狞起来。
“混蛋!”这会儿不顾礼仪了,美军官大骂道:“既然是感染了伤寒,为什么不就地掩埋,还要拉到这里来,难道你们想让更多的联合国士兵因此丢掉性命吗?快走!”直接下逐客令了,周围的美军惊呼一声,躲避的远远的。娘的,太夸张了吧,连加油的技师都扔掉了加油器,藏得没影了。
“对不起,这不是我们的人,而是你们美国人的伤兵。如果你有这权利下令丢弃伤兵,请给我一份证明,接下来我们可就省事了。”林飞这么一说,美国人恍然大悟,难怪这美国的装甲车是由这些韩国人来驾驶,美国人自己不愿意干。
“啊——那不行,这是你的任务,怎么能丢掉,一具尸体、一个伤兵都不能丢下。”美军官说着,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口罩,亲自指挥着对这支装甲车队加油。
他不亲自动手,就没人了,谁都知道伤寒病的可怕,那是会传染,会死很多人的。还多亏了他以身作则,不然那些美国少爷兵还真的避之不及,而林飞他们又不能下来。一打开车门,就曝光了,就免不了血战,而这不是林飞他们的任务。
林飞下了不准离开车厢的命令,结果也苦了所有的志愿军战士。本来他们还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下车方便的,结果沿途都有稀稀拉拉的联合国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军队。他们如果下车了,会不会被识破说不到,但鸠占鹊巢是肯定的。
害得这些战士像中国春运的时候,小便也只得拉在美军的头盔里,然后举过车厢顶,往外一泼,被风一刮,淅淅沥沥像下一场春雨,满车厢都是骚尿味啊。这也是为何林飞此次行动不带李怡宁她们这些女兵来的道理,那会憋出人命来的,战斗力就无从说起了。
结果林飞他们就在美国兵手忙脚乱中,加满了油,然后在一片叫骂声中,轰隆隆地开出了加油站,扬长而去。为之,加油站关闭了半天,美军要进行彻底地大扫除,喷洒药水,消除隐患,加油站外还排着长长的车队急不可耐,却无可奈何。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有几个美军口吐白沫,眼睛泛白,接二连三地晕倒了。这其实是意外事故,这些美军一路奔波,早已精疲力竭,又饥又渴,赶到加油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种骇人的消息,条件反射,因为体力透支,以为自己也感染了伤寒而晕倒了。其实只要休息好,就会没事的。
“不好了,这里有伤寒病,再待下去,就会没命的。大家快跑啊——”总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喜欢生事,眼看着这几个士兵不省人事,恐惧的心理作祟,大喊一声,四散而逃。本来是重兵防守的加油站一下跑得鬼影都不见了,干活的呕吐不止,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连看门的都跑了。
恐惧的心理是会传染的,一传十十传百,人心惶惶。那些挤在加油站外,急不可耐的美军,包括那些坦克兵个个脸如死灰,就像是将要遭遇原子弹一样,丢下坦克,撒腿就跑。本来还拄着拐杖的伤兵竟然丢下拐杖,单腿跳的飞快,像袋鼠一样蹦跳的没影了。长长的坦克车队丢在原地无人问津,成了志愿军的战利品,还有设备完善的加油站。
美国人非常害怕伤寒病,这不是夸张。这种病会使得一个城市死的干干净净,卜伽丘的《十日谈》里就说到伤寒病引起的恐慌。在欧洲的中世纪,几乎要造成人种的灭绝。这种病一旦传染开,就会产生核武器之类的杀伤效果,这就是生物武器。
美国人还被大大地冤枉了一回,朝鲜春季时,野外会出现大量的苍蝇、老鼠、跳蚤等传染病源。中国人科学落后,检测设备不完善,又不熟悉朝鲜的环境,加上痛恨美国人,认为这是美国人投放了生物武器,通过苏联告到联合国去了。
结果李奇微这位力挽狂澜的名将载誉访问欧洲时,被千夫所指“滚出去”而百口莫辩,甚至得到了“跳蚤将军”的雅号,估计臭鸡蛋挨了不少。也算是替中国人在第五次战役的失利出了一口气。
林飞却不知道信口开河会引起这么严重的恐慌效果,更没有想到以讹传讹的可怕,他在渐渐黑下来的黄昏中的山野里,寻找着美军的“北极熊团”指挥部,他知道根据历史资料,美军的“北极熊团”应该在新兴里一带,可是新兴里再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啊。他在心里着急啊。
“一号,你们现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天色快要黑了,我们快要看不到你们的车队了,战士们都很疲劳,请求休息。尤其是那两个女兵,李怡宁恐怕要拖后腿了。”步话机里传出了杨根思的声音,透着焦急。但他竟然是用上海话说的,这是事先约好的。
杨根思是江苏泰兴人,也懂上海话,林飞的高中是在上海读的,老师是上海人,上课都是用上海话说的,不懂上海话就听不懂课。他们都被逼的学会了上海话,不然走上街,都无法和上海人沟通,上海人欺生是出了名的。
上海话属于吴侬软语,非常好听,但不好懂,就是上海人笑着骂人,外地人都不知怎么回事,陪着笑脸都没准,洗耳恭听,不知这是不是一种享受。典雅至极啊。美国人即使能侦听到林飞他们的谈话,也听不懂上海话。
这是林飞临时想出的密码,还是根据美军在二战时的启发,美军为了反日军的密码破译,特别挑选了一种几乎绝迹的语言。全世界懂这门语言的只有十几个传教士,全部分配在国防部机要部门,日本人根本无法破译。他们到哪里去找懂这种语言的人呢。
如果林飞懂泰兴话,那就更妙了,那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可惜林飞自己就云里雾里的,只好弃之不用。在华的美军虽然很多在上海呆过,但上海话却未必都能听懂,国民党军官说的是普通话,中国人自己很多都不懂上海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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