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听到南宫靳的话，手肘往南宫弈小腹处杵了杵，见他转头过来，眉梢便跟着轻轻一挑。
“阿弈，你怎么看？”
南宫弈满脸的冷淡之色，他根本不在意南宫靳和程封之间是怎么回事，他只想帮自家小狐狸将他的心取回来。
握着无极剑的指尖轻轻蜷了蜷，他微微俯下身，薄唇贴上陆笙地耳畔。
“小狐狸，那颗心你拿回来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被污染过的心，自然毫无作用。
只不过那是属于原主的东西，陆笙觉得理应拿回来而已。
他看着南宫弈，嘴角轻轻一勾，“就地埋了？或者烧了？”
不然他总不能将这么一颗心给贴身带着吧，随身藏心，这听起来实在有些惊悚。
“嗯。”
南宫弈仿佛只想求个回答，也不在意陆笙说的答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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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握着手中的无极剑，直接上前一步。
“南宫靳，少废话了，既然想死，那就自行了断吧！”
程封此时瘫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假惺惺地让他将这颗心取出来，还不是不想死吗？
南宫靳听到身后传来的说话声，眉目蓦地一沉。
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闪动的暗芒，隐约的杀气在眼中晃动。
程封此时离他那么近，便将那一丝杀气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他之前并没有因为南宫靳的那番话而心中泛起什么涟漪，但听到那样的一番话，若说他心中半点波动都没有，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但南宫靳却再一次将失望给了他！
刚才那番话根本不是他的肺腑之言，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计策罢了。
他差一点就忘了，哪怕门外的侍卫全都没有响应，但皇家历代养着的那些暗卫，应该还没有被南宫弈他们解决。
南宫靳就是为了为暗卫争取时间，刚才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说了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程封忽然开口，换来陆笙一个诧异的眼神。
紧接着他就看到程封竟然一下从龙床上坐了起来，就那么在南宫靳震惊的眼神中，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进了南宫靳的胸膛之中。
“你……你……封儿……你的手脚……”
明明被断了四肢的筋脉，甚至南宫靳刚才还摸过程封手腕上那看似可怕的刀疤。
那他现在是怎么从床上坐起来的，而且那一刀扎进他心房，程封的手看上去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程封顺着南宫靳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刺眼的刀疤，喉底直接溢出一声自嘲的低笑。
“就如同陛下之前说的，我可是道门掌门，怎可能一点护身的法宝都没有！虽然九尾狐那日在岭池秘境确确实实断了我四肢经脉，但我当年能取下九尾狐的心帮陛下续命，区区断了筋脉又算什么！”
南宫靳一只手握住程封拿着匕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惊恐又愕然。
“封儿……你……你竟这般恨我，所以一直在防备我？”
知晓程封成为废人之后，南宫靳曾经有过庆幸，因为这样一来，程封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长，又可以变回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封儿了！
但没想到他这样的奢望，到头来不过是程封的一个计谋！
“封儿，既然你没事，那……”
南宫靳开口说了几个字，但声音又一下子哽住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拿着无极剑，满脸冷沉，眼中布满杀气的南宫弈，又看看他身后笑得一脸玩味的九尾狐。
若程封没事，那他们联手，是不是有可能制住南宫弈和九尾狐呢！
“陛下不用妄想了，就算我没有真的成为废人，我如今的手脚也不大如前！全盛之时的我尚且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如今！我倒是想劝陛下一句，你那些暗卫放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很厉害，但对上南宫弈和九尾狐，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你就别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
程封直接戳穿了南宫靳的心思，南宫靳因为剧痛和恼怒，一张脸青筋暴起，看上去完全是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封儿，你如今竟变得如此绝情！朕纵使有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朕是皇帝，你只是一个男子，难道要朕只守着你，连一个子嗣都无法拥有吗？你怎能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南宫靳直接怒吼出声，字字句句，都不知道真正自私的人到底是谁！
程封当年被他那样伤过，知晓他命在旦夕的时候，好歹还费尽心力去找了九尾狐，给他换心。
但他呢！
时时处处都在做戏和算计，这么无耻的话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口的！
程封闻言，却只是盯着他，然后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那陛下就当我真的是自私吧！今日我就了结这一切，黄泉路上与陛下作伴，也不枉费我们年少时相识一场！”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往里捅了捅，哪怕南宫靳握着他的手阻止，也没有半点作用。
匕首猛地没入，又狠狠一下拔出，鲜血瞬间将南宫靳身上的皇袍染红，那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就如同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一般骇人！
没一会，南宫靳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本就惨白的那张脸，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他面目狰狞地看着程封，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而掐住了他的脖子。
“程封，你竟如此对朕，朕杀了你！”
凭南宫靳这副残破的身子，其实根本奈何不了程封，但就如同程封之前说的，黄泉路上要跟他作伴，被狠狠掐着脖子，他也没有反抗。
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插入南宫靳的胸膛，往下狠狠一切。
“啊……啊啊啊……”
渗人的惨叫声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响起，而此时，程封的手已经就着南宫靳胸前的伤口，直接插了进去。
一颗血淋淋滚烫的心，就这么被他挖了出来。
南宫靳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就那么看着程封，死不瞑目。
程封将手里的心往南宫弈的方向狠狠一抛，然后伸手缓缓盖住了南宫靳的眼睛，轻轻抱着他，也跟着闭上眼睛。
紧闭的眼睑，眼角忽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滴泪，顺着脸上划过的浅浅泪痕，他断了呼吸，就这么和南宫靳抱在一起，没了生息。
被直接抛过来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南宫弈从怀里掏出一块准备好的干净布巾，一下便伸手接住了。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站在一旁的陆笙狠狠拧了拧眉，就那么看着对面紧紧抱在一起，双双死去的两人。
“这个臭道士还真是……”
既然程封的双手双脚没问题，根本不是废人，而他们也打算放过他，那他若真的自私，大可以扔下南宫靳，直接回道门。
到时候他继续做他的掌门，继续做他修真界第一人，将来一朝得道，前面等着他的什么没有！
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无情之人，直接送上了一条命。
还真是可惜可叹！
陆笙想起南宫靳之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身为皇帝就必须得有子嗣，就必须迎娶那么多的后宫佳丽……
呵，说到底，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毕竟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皇帝，当年冥寒待他，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个千古一帝，终其一生，都唯有他这一个皇后，即便没有子嗣，为朝臣终日劝说，也没有纳过一个后妃！
爱不够深，就喜欢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只可惜程封那样惊才绝艳之人，却为他错付了一生！
就在陆笙想着这些的时候，南宫弈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他从南宫弈眼中看到了只给他的缱绻深情，扬眉浅浅一笑，颊边便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阿弈，你说如果当初程封将你带回宫，送到南宫靳身边，你会不会也对权利和皇座产生兴趣？若你成为帝王，你还会……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炙热的吻直接堵住了。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耳边还落下一道极沉极沉的声音。
“不会，因为你先出现在了我的世界，我眼中看到的只剩下我的小狐狸。再至高无上的权利，与你相比，都不值一提！”
这世间最甜蜜甜蜜的话，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笙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南宫弈的脖子，将自己主动送上去，让他吻得更加的深入。
在这满是血腥气的地方，也能这般吻得缠绵悱恻的，大概也只有他们了！
甜言蜜语，虽然不可轻信，但对南宫弈，陆笙知道这话出自他的心，而不是哄骗人的手段。
这一世又一世，主神的任何一个分身也好，还是黑暗之力也罢，他们对他的心，已经用彼此一起经历过的那一切来证明了。
所以已经不需要再有什么验证！
而陆笙自己，早就在最初的最初，当沈霖辰毫无保留地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
从最初的心动，到之后的相识相知相守，他们经历过其他人绝不可能经历的一切，直到死，他们都会永远相伴在一起，绝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