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江免看。
眼神深幽，沉得骇人。
江免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葱白的指尖忍不住抠紧毛毯。
窗户没关严，有风吹来透心凉，再加上江免身上是光着的，更冷了。
但被风吹冷也不及蒋沉盯着他的目光冷。
总有种被恶狼盯上的既视感，阴森幽绿，刺骨寒戾，无形中施加的压迫感，瘆得人头皮发麻。
在蒋沉起身要窜过来之际，江免吓得变了回去。
“变回来。”
蒋沉趴在床尾，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
你叫我变我就变啊。
下一秒，一把程亮的刀顶在江免的下巴上。
记住网址
江免喉咙一哽，“我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蒋沉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刚才的变化仅持续半分钟，蒋沉没怎么看清，只记得眼前的人身白得晃眼。
一人一狗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江免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饿了。
变身消耗太大。
江免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沉沉，我饿。”
软糯的少年音令蒋沉心中悸动，联想刚才只瞧过一眼的人脸，蒋沉舔了舔后槽牙，起身去给他准备食物。
见他一声不吭就出去了，江免有点意外的跟了过去。
还以为今晚活不下去，没曾想蒋沉却这么好说话。
等蒋沉准备好了食物，江免埋头就吃。
蒋沉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一条腿踩在沙发上，手则懒散的搭在膝盖上，浑身上下透着股慵懒肆意。
江免吃了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他盯着自己，但也佯装不知，专心的吃饭。
“赶紧想，若想不出来怎么变，那这顿饭将是你最后的晚餐。”蒋沉压低声线道。
江免：“……”
要死。
见蒋沉的眼神逐渐变态疯魔，江免赶紧在脑海里催促系统，“快快快，乖儿砸快帮我想办法！”
系统慢吞吞道：【我哪知道。】
“你不说是吧，那我死之前一定先弄死你。”
系统：【……】冤冤相报何时了。
憋屈了几秒，系统终是没好气道：【你集中注意力，靠意念就能变回去。】
“你确定？”
【爱信不信。】
江免放下心来，吃完饭后正想变回去，但想到自己身上没衣服，忙看向蒋沉道：“我能去卧室变吗？”
蒋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能还是不能。
江免当他是默认了，连忙抬腿朝卧室跑去。
把门关上后，他集中注意力变身，但憋了半天身没变回来，倒是先放了个屁。
系统乐了，【你行不行啊？】
“我有唧唧肯定行。”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你不行。
系统：【……】
再次恢复成人身，这次没第一次变那么痛苦了。
光着冷飕飕的，江免瞄上了蒋沉的衣柜。
翻找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穿上，还没来得及穿裤子，房门就被打开，蒋沉站在门口目光深邃的紧盯着他。
眼前的少年身形单薄，穿着衬衫像在穿裙子，衣服下摆遮住了重点部位。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暴露在视野之下，白得惹眼。
短发纯黑，毛绒绒的呈现出自然卷，勾得人想摸几下。
触感一定不错。
一双漂亮的杏眸惊惶不定的看过来，像受惊的小鹿。
五官精致，属于一眼惊艳的类型。
面容略带青涩，唇红齿白，没有丝毫憨气，相反，像小奶狗呆萌又乖。
尤其当他用那双纯净且明亮的眼眸看过来时，让人甘愿跪在他面前，奉献一切并且俯首称臣。
“砰砰”……
蒋沉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那宛若实质的视线炙热又极具侵略性，江免转头与蒋沉对视上后，猝不及防地被他那眸里强烈的情绪刺激得打了个寒颤。
那双黑眸宛如层层密网，一旦沉溺陷进去后就再也无法逃脱。
两人隔空对望，谁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沉闷而压抑。
几秒后，蒋沉动了。
他缓步朝江免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步步紧逼。
高大修长的身影笼罩而来，江免下意识想要往后退，腰间一紧，他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搂住，略微施加点力道就把他抵在衣柜上。
与此同时，后脑勺上也多了一只手垫着，防止他磕撞到。
可谓是体贴入微，温柔似水。
这就是人与狗的区别。
江免愤愤的想着。
当初变成狗时，蒋沉十分嫌弃他，如今却……
突然，下巴被迫抬起，打断了江免的沉思。
他回神看过去，对上蒋沉那双深沉幽黑的眼。
蒋沉收回放在他腰间上的手，改去摩挲他滑嫩的下巴，修长的指尖轻轻往上移，指腹摁在他红唇上点了几下。
“皮皮。”蒋沉嗓音沙哑。
江免纠正道：“我不叫皮皮。”
熟悉的少年音悦耳动听，蒋沉心中的躁戾散了大半，愉悦的开口问他，“那你叫什么？”
“江免。”
“江、免？”蒋沉一字一句，极其缓慢的念着他的名字。
像情人的呢喃细语，如珠玉一般轻轻砸在江免的胸口上，让他猛然心悸。
两人间的距离隔得太近，蒋沉说话时气息缠绕过来，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檀木香，沉韵清新，让人心安神定。
“困吗？”
就在江免以为他会吻下来时，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两个字。
啧。
这厮不行。
江免心里嫌弃，面上不显，“困。”
蒋沉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床上，“那就休息吧。”
就……完了？
等两人并排躺一起后，江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人与狗的待遇是真的不一样。
身为二哈时，他只能得到一个床尾，并且被子都不能盖。而身为人后，蒋沉主动邀请他一起睡，还分给他被子。
没看出来啊，狗东西还挺双标的。
即使人与狗都是自己，但江免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背过身远离蒋沉后，江免闭上眼装睡，坚决不看他一眼。
蒋沉却没注意到他的小情绪，强势的伸手将他带入怀里后，低头轻轻嗅着他身上浅淡的气息。
熟悉又陌生，像闻了很多年。
拥抱住他的一瞬间，蒋沉觉得自己前半生遭受的痛苦顷刻间便已崩裂消散。
在这一刻，他躁动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抚，千穿百孔的心也一点点得到救赎。
无比的幸运，他，终于等到了一个能让他重获新生的人。
后半生的生活再也不会枯燥无味，有那么一瞬间，蒋沉开始期待起新生活。
江免被他抱得不舒服，扭头看去，对上他那双克制而隐忍的狭长的眼眸。
沉默片刻，江免老实的转回头闭上眼，当自己是个“死”的。
这种时候还是别跟蒋沉说话了，不然吃亏的总归是他。
蒋沉让人买了适合江免穿的衣服上门，再亲自去超市给他买洗漱用品。
吃饭时，江免终于能跟他一起坐在餐桌旁了。
而这次，蒋沉也终于能直面江免的饭量。
他做了六菜一汤，全被江免一个人干完。
电饭锅里的饭，蒋沉只吃了两碗，剩下的也被江免吃光了。
关键是这些他还吃不饱，又吃了一碗面条加一盒蛋糕，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蒋沉诧异的看着他吃。
整整一个小时，他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吃了那么多，他的肚子居然不显，那么多东西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所以，做二哈时他为什么会显胖？
因为毛多？
很有可能。
见江免还在抱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梨啃，蒋沉拿出手机看了眼余额。
照理说这钱能养他一辈子，但看他这么能吃，蒋沉又不确定了。
再殷实的家底也得被他吃垮了。
蒋沉觉得自己得出去赚钱了，不然以后养不起他。
江免跟着蒋沉出门，去车库坐车时问他，“我们要去哪？”
“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给你体检。”
“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体检。”
蒋沉没理他，等到了医院后压着他去检查全身，着重检查肚子的部位。
一是看他胃到底有没有问题，吃那么东西会不会给胃造成影响，二是看他的肠胃。
放屁那么臭，肯定是肠胃有问题。
可当检查结果下来时，蒋沉眉头紧皱。
江免的身体很好，尤其是肠胃，挺健康的，根本没问题。
这就怪了。
既然身体没问题，那他为什么会放臭屁？
天赋异禀？
江免不懂蒋沉为什么面露纠结，当看到陈雁被一个男人围堵时，八卦的心一起，他走过去扒拉着墙围观。
男人余光注意到他的存在，本就暴躁的心立马爆发了，几步走过来推他，“你他妈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江免没设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好在身后有人及时扶稳了才避免他摔倒。
蒋沉将江免拉至身后，二话不说抬脚就冲面前的人踹去。
蒋可学狼狈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肚子叫了一声，随即面露憎恶的瞪向蒋沉，可当迎上他那阴鸷的眼神后，蒋可学面部一僵，唇瓣动了动硬是一句话也没敢冒出来。
陈雁看也不看蒋可学，只满心欢喜的靠近蒋沉，“蒋沉，又见面了。”
蒋沉拉着江免就走，连余光都未施舍给陈雁。
被暗恋之人如此冷待，陈雁僵站在原地，眸里迅速升起水雾，泫然欲泣。
等蒋沉一走，蒋可学立马站了起来，在看到陈雁落泪时心疼不已，“雁雁，你别哭，我去帮你揍蒋沉解气。”
陈雁红着眼瞪他，“不要你管！”
说完，她抹着眼泪跑走，独留蒋可学一脸阴沉的站在原地，眼底则闪过对蒋沉强烈的嫉恨。
因为有江免这个人形抱枕后，蒋沉的睡眠质量特别好，心情也愉悦。
毕竟，他已经好久没睡过如此绵长且舒适的觉了。
这几天都睡到自然醒，这让他感到惬意和幸福。
只是，当睁眼看到那熟悉的毛屁股时，幸福戛然而止。
尤其这个毛屁股还对准了他的脸。
蒋沉眉头紧蹙，眼睛紧盯着眼前的毛屁股。
江免为什么变回去了？
要是他突然放屁……
刚这么想着，“噗”的一声，一股猛烈的气体喷得狗尾巴都竖了起来，紧接着，蒋沉的俊脸被这上头的气体嘣得扭曲不已。
因极具冲击力，他的五官还显得有几分狰狞，眼睛更是睁不开，等终于能睁开时已不受控制的落下两行清泪。
良久，蒋沉顶着被嘣炸的头发撑起身，一脸茫然的盯着虚空处。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