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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识韩荆州(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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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对于老鼠突然问这么一句话很有些大惑不解,我以为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或者是别人家起火不嫌事大,诚心看戏。

直到不久之后,那场蓄势多年,轰动全市黑白两道的惊天对决终于爆发出来的那刻,我才明白过来。

那一天,老鼠口中关于罗佬的内容占据了我所有思考,当我在心底暗然自得,以为可以同他对答如流的时候,却万万不曾想到,原来真正重要的对话,居然是后面这貌似毫不经意地简单几句。

老鼠不愧是老鼠,九镇大哥里面最为深沉,最为雄才大略,最为不可捉摸,也最为心黑手辣的一个。

离他,我还差得太远。

老鼠走的时候大概是七点过一些,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一个多小时,该来的客人都已经来了,整个酒店正是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刻,而廖光惠下楼敬酒的举动更是让大厅里掀起了一阵喧天的热潮。

龙袍和萍姐都到大厅里跟着廖光惠陪客敬酒去了,娄姐则端着一碗饭在离我不远的柜台里面吃。

我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灯光照射不到而显得有些许黯淡的门边,看着厅里面,人群中,站在一片金碧辉煌之下,被众人宛如万星拱月一般围着的廖光惠。杯来盏往,灯红酒绿,满眼繁华,他却依然是那样的平静温和,仿佛还带着某种格格不入的孤独与疏离。

就好像一个看破红尘的闲客散人般,彻底独立于这番嘈杂庸俗的场景,可是,那些人的眼神,那些人的笑容却又让我明显感到,这一切,这貌似与他格格不入的一切,都始终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稳如磐石。

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一件自打办罗佬之后的这些天来,始终都折磨得我夜不能寐的事。

黄皮还了,罗佬还了,刀疤成还了,李向阳还了,很多很多的人都还了,我又该什么时候还?如何去躲过这个还,不让罗佬们的今天在我身上重现?

当看见廖光惠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一分钟,我得到了答案。

只有到了眼前这个站在万众敬仰之中,却依然冷如冰雪的人所能达到的这一步,这样强大到几乎不可能被动摇的一步,我才有可能跳出这个循环报应的连环,我才能不最终落得如罗佬般的下场。

那一刻的我,如同醍醐灌顶,蓦然开窍。

前有猛虎,背临深渊,后退既然无路,那就只有继续搏虎前行,纵然荆棘铺路,纵然孑然一身,都只能咬牙苦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选择!

也就是那一刻,廖光惠正式成为了我人生中继三哥之后的另一个标杆,一个可以让我不断汲取学习,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到达的标杆。

在廖光惠敬完酒,准备上楼的时候,我见到了当天第二个由廖光惠亲自到门口来迎接的人。

当时,已经鲜有来宾,依然守着门口待客的我也在看着厅内的光鲜场景,而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

突然,一个极为洪亮狂放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惊动了厅内众人,也打断了我的沉思:廖伢儿啊廖伢儿,老弟兄都还没有来,你就开饭哒,不义道啊不义道,今天不喝死你,老子不是人。哈哈哈!

在九镇所处的省份之内,伢儿这个称呼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供人乱叫的名词。要不就是年龄相差极大的老少长幼,要不就是关系极为密切的好友兄弟。

反正如果要叫这个词,至少你也得达到和人平起平坐的程度才行。

所以,当我听到那句堪称是石破天惊的廖伢儿啊廖伢儿出口时,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还有谁敢闹事的来了?

下意识飞快转头望了过去,正好就看见影影绰绰一行大约七八人迎面走了过来。

后面的几人都是衬衫西裤,身材高大,个个打扮得人模狗人样,却也难以掩盖的透出了一股扎眼的江湖气息,而在这一群人的里面,却有两个人显得特别与众不同,非常鲜明地跃然于其他人的气场之外。

一个是位于人群第二排左侧位置的人,极高、极瘦,小分头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弱不禁风,犹如竹竿,脸上一个高挺笔直的鹰钩鼻和闪烁不定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焕发出了一种极为精明厉害的感觉。

另一个就是位于人群最前面,正大步朝我走过来的男子。

当见到这个人第一眼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想起了九镇一个特有的形容词牛栏柱头。

牛栏柱头的意思就是栓牛的那种小木桩,又粗又短,在九镇是专门用来形容那种矮小却极为壮实的男人。

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牛栏柱头,身高大约不过一米六多一点,却腆着一个极大的肚子,看上去至少有两百斤的重量,可偏偏给人的印象绝不臃肿笨拙,而是敦实,非常非常的敦实。

今天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大多都穿着衬衫西裤,衣装革履,唯独这个人完全不同。

他下身穿一条短休闲裤,上身一件非常花哨的夏威夷大衬衫,脚上跻一双人字夹板拖鞋。留一个大光头,搭配着粗短的脖子上那条估摸会有一斤重的粗大金项链,一起在门口霓虹灯的照耀下闪烁发光。脸上皮肤极差,很明显就能看到一个个深深的凹洞,如同挤过的橘子皮。

初看起来,这个人的长相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丑陋,粗鄙。

但是当他在人群的拱卫之下,迎面向我走来,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大笑着对厅内同样迎了上来的廖光惠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姿势的时候。

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一瞬间,这个人举手投足之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狂放、老练和恰到好处的粗野嚣张,不但没有让他在身后那批大个子们的对比下相形失色,反而让他浮现一种舍我其谁的匪气。

令我觉得就像是一座压不跨,打不折的肉山迎面盖了过来,只要我稍稍有一丝妄动,就必定会遭受到某种无法想象,却又绝对是重若千钧的镇压和打击。

在我的观察中,一阵脚步声从身边响起,廖光惠和龙袍海燕一起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脚步不紧不慢,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柔和,说道:皮总,都把你惊动了啊!稀客啊,欢迎欢迎!

皮总这两个字传入我的耳朵,经过初始的微一愣神之后,我心底猛然一惊,立马想起了一个人来。

一个虽然从未见面,却在多年前跟随三哥打流开始,就经常听人提起,这几年间更是如雷贯耳,随处可闻的人。

九镇由于民风彪悍,山穷水险,导致了近些年以来,说得上名字的大小流子层出不穷,算得上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但无论如何,毕竟也才是拥有那么十几万人口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打流的虽多,真正称得上大哥的却没有几个,数来数去,也就义色、老鼠加上我们六兄弟,三大帮派而已。

但市区就不同了,一百多万的人口,我省排名第二的大市,无论利益还是机会都不是九镇能同日而语。

相应之下,市里的大哥也就更多。

这些年间,说起我们市黑道上大哥级的人马,没有人不知道廖光惠这个名字。对于我市下层的那些小流子们而言,廖光惠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传说,那么神奇,那么光辉,却又那么遥远。

很少有人能认识他,熟悉他,更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干架。

但他却就是那样不动声色,而又稳如磐石地将第一大哥的位置牢牢抓在手里,不动分毫。

不过,近十年间,由于廖光惠在正道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当上了人大代表之后的这两年开始,更是有意无意间,都透出了某种正在尽快漂白的意思在内;再加上他本人一贯的低调、神秘,譬如此次他的夜总会开业,除了亲朋好友,和有关系来往的人物之外,那些小流子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参加,更谈不上看到他的风光无限。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论黑白两道的真实实力,他虽然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头号老大;但是单纯讲黑道上的名气,或者是小流子们的敬仰程度,却出现了另外两个人,两个风头正开始慢慢盖过廖光惠的人。

其中一人的名字姓皮,名春秋,很多年前,他曾经有一个外号,叫做财鱼。

但是,这些年来,敢这样叫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通常白道上的人叫他为皮总,打流的人叫他为皮爷。

人口相传的话,不见得完全正确,但是必定有其踪迹可寻。关于这个人,前前后后我听无数人说过无数关于他的故事。

在这里,根据日后接触中所得到的更多凭据和自己的逻辑判断,我简要说说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两件。

一,发迹

皮财鱼本来不是我们本市的人,他来自于一个非常靠近我们市郊区的某个村,从小家里就很穷,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在家。从八十年代开始,他以拖板车,帮人拉货、送货,做苦力为生。

那个时候,皮财鱼还并不是流子,但据说就已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后来,天上突然掉下了馅饼,改变了这个穷苦力原本也许注定会潦倒的一生。

九十年代中期,为了响应伟大领袖的改革开放政策,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建设的我市政府,正式开始规划扩建我市市区面积。

于是,皮财鱼所在的那个郊区小村被纳入了市区扩建范围。

市中级人民法院,市政府宿舍,市中医院,市邮电局,全市第一个统一规划的大型居民小区,市第一条双向六车道马路等等相继落户在那里,一片片建筑纷纷矗立起来。

靠着政府购地的补偿金,没有文化但却老于世故的皮财鱼走出了与众不同的第一步。

同村人拿到钱之后,都为自己终于成了正宗的城里人而高兴不已,纷纷买房修房,过起了农转非的幸福生活。

皮财鱼虽然没有读过书,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绝对的文盲,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有本事,蠢读一万年书都不见得会有的真本事。

他没学自己同村人的安于享乐,在拿到钱之后,皮春秋只做了两件事:第一,卖掉了自己的板车,买了一辆小货车;第二,租了一个小房子。

然后他就做起了每天给我们西区一家农贸市场送货的生意。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开始由万千光荣劳动人民中的一份子,慢慢转化成了可耻的流子。

起因很简单:皮财鱼能吃苦,而且有货车,每天送货早起晚归,价钱公道,生意越来越好,慢慢引起了其他同行的不满。

于是,底层劳动者之间一场不可避免的暴力冲突爆发了,在这场冲突当中,皮财鱼突然认识到了自己可以拥有的力量。

原来,当初曾经和他一起拖板车,出苦力的汉子们;那些一个村子长大,打小一起摸泥鳅、搞双抢的伙伴们,还可以这样用!

那场斗殴以皮财鱼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为此他被关进去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又出来了。

据说出来之后,他把所有替自己出了力的兄弟们,都请到了当时我们市最好的大饭店,在那个也许是他们每个人都第一次来的豪华场合,皮财鱼给那些人做出了一个承诺。

一个关于改变,关于未来的承诺。

二、成名

九十年代后半期,当物质条件日渐丰富的人们开始渐渐意识到化学饲料喂出来的鸡,养出来的鱼,种出来的蔬菜水果,催出来的猪羊牛鹅原来不健康、不好吃的时候。

皮财鱼做起了野生养殖。

由于其所养殖的代表性物种,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外号财鱼。

如果说前一个时期,让皮财鱼认识到了兄弟的力量,团结的力量;那么这个时期,就让他成为了一个声名鹊起的黑道大哥。

因为,他做了一件事,一件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去做的事。

这个故事,我第一次听说,是在和大屌一起吃饭时,听大屌说起。

在皮财鱼刚开始做养殖生意的时候,也有其他的人开始做这个生意了。

其中有一个人姓龚,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他却有一个特别的合伙人他的姐姐,而他姐姐又有着一个特别的老公我市某派出所的指导员。

在那一段时期里面,那个警察和皮财鱼争锋相对。

由于前几年间,皮财鱼因为垄断农贸市场送货的事,手上也有许多不便见人的东西,所以被逼得焦头烂额却又束手无措。

那段时间之内,与皮财鱼结了仇,下了怨,却又一直拿他没有办法的那些人,都在心里暗笑,等着看他的好戏。每一个人都认为皮财鱼这下玩完了,拖板车的始终都还是个拖板车的,就算走狗屎运红了两年,也一定不会长久。

事情在这些人的期待中,迎来了结局,一个让人瞠目结舌,也让人心惊胆战的结局。

那个指导员有个爱好,他很喜欢打麻将,而且每次打牌基本都是约在一个固定的宾馆。

一九九七年的某天,他半夜打完麻将准备回家,一出宾馆,就遇到了伏击,全身上下被砍了一十三刀(也有说三十一刀)。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那天晚上砍向那位指导员的十三刀,虽然刀刀见血,却又没有一刀致命致残,除了满身刀疤之外,甚至都没有给那人留下任何的遗患,痊愈后,照常上班。

当时,这件案子轰动了全市,在官方的全力追查之下,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砍他的两个人是我市某农贸市场的送货人员,因为那个警察在追查农贸市场送货存在欺行霸市情况的案件时,粗暴执法,打了那两个人,所以那两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致。

最后,两个人都被判入狱,一个十一年,另一个七年。

而凑巧的是,这两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当年在我市的某个地方,他们曾经拖过板车,做过苦力。

还记得当时,我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也和很多人一样起了一个疑问,所以我问了大屌:哎,大屌,那你讲皮财鱼这个人啊,一个拖板车的出身,毫无背景可言,就算发了点小财,也还是个有案底的角色。如果真是他背后搞的话。那个警察未必怕他吗?这么大的事,市局都插手了,不搞死他才怪啊?

呵呵呵,具体,我也不晓得,我只听冬哥的一个朋友给冬哥说,皮财鱼在搞那个警察之前,好像还给了那个警察七万块钱,要那个警察放一条活路。

那又怎么样?给了钱就可以砍他?而今的警察这么善良啊?

呵呵呵呵,皮财鱼录了音。

反正不管事实如何,那件事之后,皮财鱼确实就开始一帆风顺了起来。

这些年来的发展,除了养殖之外,我们市的运输、色情、建筑、沙土等所有流子可能参与的行业,他都几乎参与在内。

而且,他还成为了我市最大的六合彩与地下赌档的庄家。

这,就是皮财鱼,一个在廖光惠的统治之下,犹自能够占据一片江山的乡下人。

凭着直觉,我确定了眼前这个迎面向我走来,看似有些粗俗却又气宇不凡的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皮爷皮财鱼。

老弟兄,你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老子一声,你真要不得啊?是不是看我不起?啊?你今天不和老子喝得有个相,老子就不认你这么个老弟兄哒。你信不信?

好像唯恐人不知一样,异常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吸引了厅内很多人目光的同时,皮财鱼飞快从我身边走过,迎向了几步之遥的廖光惠。

皮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怪莫怪啊。呵呵,我晓得你忙,我们两兄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哒。感谢感谢,来来来,进来坐。

廖光惠边说边伸出右手,准备握住皮财鱼同样伸了过来的一只手掌,另一只左手则微微探出,指往楼梯方向,想要带领皮财鱼上楼。

谁知道,皮财鱼根本就没有去握廖光惠的右手,只是盯着廖光惠大笑着快速迈步,走近之后猛力一拉,将廖光惠拉了过来,顺势一把非常亲热地搂住了廖光惠的双肩:廖伢儿,你而今和老子越来越客气哒,握个什么鸡巴手,我们两兄弟握个手搞得好吗?哈哈哈

哈,来,抱哈抱哈,好久没有看到你哒,想你啊。子军,来,把送给廖大哥的东西拿上来。

哦。

他身后那个瘦瘦高高,看上去就很精明的男人答应了一声之后,回过头去从后面一位小弟的手里接过了一个拎包,在里面拿出了两件东西来。

我们这个城市不比上海、北京、广州等大地方,有钱人多,送礼也送得大,有时候送得礼太大了,用现金麻烦,所以送点别的,比如钻石、珠宝、古董等等。

自古以来,我们这就是个穷苦地方,贫困山区。所以我们那里的人一般送礼都比较小,用个红包,里面装上薄薄的几张钞票也就可以了。

廖光惠这次的排场虽然很大,但我一直站在门口,看见送礼的人也都是一个红包,就算是三哥老鼠等,也只是红包的厚度可能比起一般人稍厚一些而已。

那天,我只见到了两个与众不同的送礼人。

一个是庞先生,他根本没有送,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和廖光惠一起上了楼,就像是他本人到场,就已经是天经地义最大的礼了!

另一个就是皮财鱼。

那个叫做子军的人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半尺来高,用红布盖着,方方正正的盒子,走到娄姐记人情的柜台前,一把扯掉红布,递给了她。

那一刻,我看见娄姐一下呆在了原地,从厅内比较靠近大门的地方也传来了一阵轻微感叹声。

我打眼看,也立马傻在当场。

皮财鱼送来的居然不是钱,而是两个红木打底的有机玻璃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尺来高,金光闪闪的送财童子,男童手中对联上写招财进宝,女童手上的写财源广进。

呵呵呵,老弟兄,这是老子专门跑到省里,在周大福订的。祝你招财进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啊!哈哈哈

不晓得是故意还是怎么,粗犷的声音再次高调响起,在人们的唏嘘艳羡声中,皮财鱼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看得出来,他很享受。

廖光惠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非常高兴或者意外的表情,只是转过头对着娄姐说了一句:妹子,记好起,皮总的。

旋即又回过头来,一如既往平淡而又客气地笑着说:皮总,上楼上楼,这里太闹,楼上我好生陪你。

在廖光惠说话的同时,我也走上去,给来宾们发起了烟。

一来,当时廖光惠正在和皮财鱼一起准备起步上楼;二来,上次给庞先生敬烟的场景,我还没有忘记。

所以,这次,我很识趣地没有跑上去打扰皮财鱼,而是只给他身后的那些人发起了烟。

就在我发烟的时候,出现了一件事情。

当时,跟着皮财鱼来的那些人都堆在了门口,显得有些拥挤,那位子军则正伏在柜台人情薄上写名字。

皮财鱼和廖光惠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子军说了一句:

子军,快点啊。莫让廖大哥等哒。

哦,马上好。

那个子军边回答着边飞快地写着,我刚好就站在子军的右后方,通往厅内楼梯的方向,正给一个人发烟。

这时,我感到后面伸出一只手,轻轻拔了我一下,示意我让开,可当时我正好在从烟盒里抽烟,也就不以为意,暂时没有动。

谁知道那只手却再次伸了过来,极为蛮横的用力一下把我扒开,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我不是个人一样。

我马上抬头看了过去,从我身边走过的正是那个子军,心头怒火猛地涌了上来,我想那一刻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这是廖光惠的宴会,轮不到我来发火,吃了暗亏也只能忍了。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马上,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海燕,你和小钦都还没有吃饭吧。这样,你和小钦一起,帮我把皮总的这些兄弟陪好,啊?要像个主人啊,小钦,听到没有!皮总,我们两兄弟上楼,安静些。

我顺声看去,廖光惠的目光也刚好望向了我。

然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转身上了楼,皮财鱼在原地稍微一怔之后,看了子军和我一眼,也转身跟了过去。

子军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一言不发却又满脸通红。

海燕笑容灿烂,和其他几人纷纷迎了上来。

看着眼前一切,我突然想起了一部很熟悉的电影里的情节:山鸡跑路到台湾之后,投靠山联帮,最后成为了山联帮天堂堂主。

为什么,就因为他摸懂了老大雷公的意思,办了张议员。

那一瞬间,虽然廖光惠看向我的时候并没有说话,甚至连任何表情都没有,但是我想,我摸懂了他的意思。

一个也许可以让我在廖光惠面前真正打下基础,可以在市里扬名立万的意思。

只是,那一天的我不曾料想,机会来得会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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