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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什么时代,群众的力量都是伟大的。

在朝野内外的一致努力下,大军筹得充足的军费,足以与戎狄为之一战。

十万大军兵分三路,霍致峥亲率中军,卫承昭为副将,与他一路,陆英与穆云朗各领一队兵马。

临近中秋,大军整装待发。

出发前夜,秦太后泪眼汪汪拉着霍致峥的手,“怎就走的这么急,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好歹留家过个团圆节再出发。”

霍致峥宽慰:“母后,边境百姓正受战火侵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军早一日出发,便能早一日解救他们于水火。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多着,也不差这么一个中秋。”

秦太后,“可是……”

霍致峥道,“母后,你放宽心,儿子答应你,速战速决,争取在落雪前赶回来,陪你们过新年。”

他说着,朝宋清盈和霍蓉儿使了个眼色。

霍蓉儿这会子一颗心掰成两份牵挂,哪里还看得到兄长的眼色,依旧木讷讷的站在原地,心不在焉。

还是宋清盈会意,上前挽着秦太后坐下,又端了碗冰糖莲子羹给她,“母后,陛下说的是,早些出发也能早点回来团聚嘛。今夜咱们在慈宁宫一同吃饭,您就当提前过中秋了。”

一番好哄之下,秦太后才止住泪水,点头道,“行,都快坐下吃饭吧。”

酒桌上,秦太后让嬷嬷拿出一壶酒,“阿峥呐,这酒是当归泡的,喝了这个酒,不管你走的再远,都会记着回家。来,为娘敬你。”

“陛下,我敬你,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皇兄,我也敬你一杯,你一定会平安顺利,把那可恶的戎狄人赶回他们的草原,把咱们的幽云十六州收回来!”

“叔父,福宝以茶代酒,也敬你一杯,祝你早早回来与我们过年!”

霍致峥一一饮下酒,素日清冷的脸庞此刻也有了些淡淡的红,“好,你们在京城等着好消息。”

相比于慈宁宫较为松快的气氛,威远侯府内氛围显得庄重而严肃。

卫家祠堂,长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上百个黑漆漆的牌位。

三足香炉里烟气袅袅,卫老太君将三柱清香递给的卫承昭,“阿昭,明儿个你就要出征了,临行前,你给列祖列宗,还有你的爹娘、叔伯兄弟们上柱香,让他们在天之灵庇佑你。”

“是。”卫承昭接过香,面容肃穆,“卫家第十六世孙卫承昭不日便要奔赴战场,列祖列宗,父亲、母亲、伯父叔父及兄长们在上,请受承昭三拜,佑我此次出征出手得卢,不灭戎狄誓不为人!”

他跪在蒲团之上,恭恭敬敬朝着牌位三叩首。

将香插在香炉之上,他站起身来,走到卫老太君跟前,“祖母,孙儿此去归期未定,您老千万保重身体,等着孙子回来。”

卫老太君浑浊的眼眸眯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容沧桑而慈爱,“刚才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你父亲。阿昭,你长大了,真是越来越像你的父亲……”

说到这,她枯瘦的手陡然拽住卫承昭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地握着,语气也变得严肃,“阿昭,答应祖母,无论如何,活着回来。我真的、真的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

她的语气极其哀伤,带着一种极尽卑微的祈求。

三十丧夫,之后接连丧子、丧孙,一次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往她的心上扎刀,那种割肉挫骨的痛,她活到这把年纪,真的再也撑不住了。

卫家,如今就剩她这么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和卫承昭这唯一的子嗣,再经不起任何摧残。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自身。”

“好,你千万记住你的话,莫要骗我。”卫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好好活着,等你回来,祖母就带你去宫里,向陛下和太后提亲,求他们将公主许给咱家当媳妇。”

卫承昭愣住,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祖、祖母……你怎么…怎么知道?!”

“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就你那点心思还看不出来?每回长公主一出宫,你就跟嗅着味的小耗子般,咻一下就跟上去了……”卫老太君摇头笑道,“谁没有少年时呢?何况你们卫家的男人都一个样,心里一有人了,藏都藏不住。”

卫承昭的脸红了,再看那些祖宗牌位,更觉得臊得慌,赶紧扶着卫老太君,压低声音道:“祖母,这些话咱私底下说,别在祠堂说,省的扰了祖宗们的清静。”

更重要的是,万一他没能把公主娶回来,岂不是让列祖列宗都看笑话了。

“好,现在先不说,改明儿你自己领着新妇来祠堂请安便是。”卫老太君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跟着卫承昭一同离开祠堂。

夜深深,月朦胧。

从慈宁宫回来后,宋清盈就跟长在霍致峥身上一般,随时随地挂着他。

“怎么办,陛下,我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你了。”她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心里惆怅伤感的情绪像是酸泡泡似的,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看着怀中那颗圆圆的小脑袋,霍致峥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乖,朕会早些回来的。”

宋清盈软了语调,巴巴望着他:“

你说我女扮男装,混在队伍里跟你一起出征行吗?我看话本里经常这样写。”

“不可。撇开危险不谈,就说这酷暑天气,每日天不亮就要赶路,吃的是粗糙的干粮,睡得是硬板床,风餐露宿也是常事,你被蚊子咬个小包都受不住,田野间的蚊虫又凶又毒,还有毒蛇、蜘蛛……”

霍致峥扫过宋清盈逐渐扭曲的小脸,继续道,“且军营条件简陋,三五日不洗澡是常态,若遇上旱地,半月不洗澡也没法。你想想那么多糙老爷们挤在一块儿,大热天不洗澡那股气味,你忍得住?”

宋清盈:对不起,是她天真了。

“那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她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霍致峥被她这般模样逗笑了,低下头,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额头:“所以啊,你还是好好在宫里歇着。”

“好吧。”

打消了随军出征的念头,宋清盈又开始黏黏糊糊的不舍。

大夏天的,衣裳单薄,搂搂抱抱,腻腻歪歪,再加上即将分别,自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这把火一直烧到半夜,烛泪攒了厚厚一层,床帷间才消停。

这下就算宋清盈再舍不得霍致峥,也累得没精力思考,浑浑噩噩的由他抱着沐浴,又由他抱着回床上,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迷迷糊糊间,还做了个梦。

她梦见霍致峥好像亲了她一下,温声叫她等他回来。

她想回答他一声好,可眼皮重的很,就是抬不起来,她就眼睁睁看他走了。

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霍致峥,却是看到他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支锋利的羽箭直直朝他飞去,穿破了他的胸膛。

她吓得大喊他的名字,眼睛猛地睁开,入目是藕荷色对珠联鹿纹的床帷。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宝兰听到叫声,快步走过来,掀起幔帐挂好。当见到自家主子脸色发白,额上冒着虚汗时,宝兰吓了一跳,“主子,您做噩梦了?”

宋清盈晃过神,着急追问宝兰,“陛下呢?陛下去哪了?”

宝兰犹豫片刻,说道,“主子,现在已近巳正,陛下已经随军出发了。”

“什么?他走了!”宋清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双脚刚沾地,腿心就一软。她一只手扶着床柱,一只手捂着腰,昨晚折腾的太厉害,她这会儿身子都使不上劲。

“今天可是大军出发的日子,兰啊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主子,是陛下交代的,他说让主子你好好歇息,叫奴婢们别打搅你。”宝兰上前搀着宋清盈,小心翼翼添补道,“主子,奴婢觉得陛下不让奴婢们叫您,应当是怕跟您分别的时候太伤感了……”

宋清盈捏紧手指,一边吩咐宫人们伺候她洗漱,一边闷声闷气道,“那也不能这样啊,我都没有跟他好好告别,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算什么嘛。”

她真是个猪,怎么这样能睡,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她都无知无觉的睡得那么香。

一想到开始做的那个梦,宋清盈的心口就止不住狂跳。

她只得不断安慰自己,梦与现实是相反的,霍致峥一定会平安无虞。

……

霍致峥回过头,巍峨雄伟的皇宫渐渐在身后变得渺小,瓦蓝的天空显得越发广阔无垠。

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她告别,怕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眸,光是想想心头就一阵酸涩怅惘。

现在这样就很好,睡着的她安详又自在,不用那么难过。

霍致峥缓缓收回视线,目光经过摸着袖口傻乐的卫承昭时,稍停片刻。

大军出征之际,霍蓉儿缝了两个平安符,一个送给了自家皇兄,一个则是塞到了卫承昭的手中。

霍蓉儿的绣工真的差,跟宋清盈差得不分上下。对此,霍致峥一直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俩做姑嫂大概是天定的缘分。

思及此处,霍致峥垂眸看了眼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上面绣得或许是条龙,又或许是条金色的蛇。

这是宋清盈昨日送给他的,听说偷偷绣了许久,丑是丑了些,但他很喜欢。

再看霍蓉儿绣的那个平安符——蓉儿还是聪明些,懂得藏拙,没绣图案,只正面绣了“平安”,反面绣了“安康”几个字,勉强算规整。

不过看卫承昭那副傻乐的模样,霍致峥觉得就算霍蓉儿绣个四不像给他,他也能当成宝贝珍藏。

大军在百姓的呼唤与期盼中离开京城,奔赴战场。

经过半月的艰苦奔波,三军各自抵达边关要塞,其势锐不可当,三军初次与戎狄先锋军交战,皆以首战告捷,一时间军心高涨。

喜报传入京中,朝野内外欢喜不已,居于后宫的宋清盈也长舒一口气,继续跟着秦太后烧香拜佛吃斋饭——

讲道理,穿书这种玄乎事她都撞上了,封建迷信搞一搞万一就灵了呢?就算不灵,也求个心安。

然而前线喜讯传来没多久,又传来急报,前朝余孽宋步安勾结闽洲郡守,打起反燕复宋的旗帜,在南方举兵造反。

宋步安,又特么是这个宋步安!

宋清盈:我有句mmp一定要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华婳桦5瓶;不加糖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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