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书的时候陆谌看见了,洋桔梗是纯白色的,上面沾了一些血迹,纯净中带着异样的绯糜。
“谁送的?”陆谌的目光落在那朵洋桔梗上面,眼里情绪意味不明。
“只有宁越送过我洋桔梗,”曲乐沅回道,“但是他现在不是在监狱里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猜测是宁越找人送的,故意的恶心他。
曲乐沅发现陆谌气息阴沉起来,他把那一朵洋桔梗从书里拿出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去牵陆谌的手,小声道,“谌哥,你别生气,冷静点,他可能是找人送的,就是为了气我们。”
“我不会搭理他的,他人在监狱里呢,以后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我们用不着跟他置气。”
“谌哥,”曲乐沅担心陆谌的情绪,“你说说话?”
他抬头对上陆谌垂下来的眼底,然后整个就被抱住了,陆谌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真想弄死他。”
“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他已经得到惩罚了,法律会制裁他的,”曲乐沅哄他道,“你不要因为他脏了手。”
“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跟他再有牵扯,谌哥,我们好不容易走出来,不能再回去了。”
“谌哥——”曲乐沅由陆谌抱着,对他道,“你理理我呀。”
他话音放轻了,尾音仿佛跟着上扬。
陆谌沉默了好一会,“嗯”了一声,只是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知道了。”
他不能动手,但是可以让别人动手。
“不用管他,”曲乐沅岔开了话题,“对了,谌哥,你今天打球的时候好帅,下次教我,我想跟你一起玩。”
陆谌垂眸说好,“以后都陪你玩。”
“你教教我,我学会了可以一个人练习,跟江澜他们在一起没事的,我不介意。”
曲乐沅以为陆谌还在因为江澜说的话不高兴,没想到陆谌看了他一会道,“不跟他们一起了。”
“我有他们,但是你只有我。”
曲乐沅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一些感动,眼里漾了些笑意。
“谌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好。”
“从哪学来的?”曲乐沅抱住陆谌的脖子,“其实你跟他们一起也没事的,不要你要跟我我也不介意。”
陆谌“嗯”一声,“以后都跟你一起。”
本来他就更想和曲乐沅待在一起,打球的时候看到少年孤零零的坐在那,心里有些心疼。他在班里还有两个发小,但是曲乐沅只有他,在班里基本上没有别的朋友。
不过他也不想让曲乐沅有别的朋友,他自私而恶劣,想要曲乐沅只有他一个,只能依赖他和他在一起。
“你说好今天陪我出去剪头发,”曲乐沅有点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我们现在出去吧。”
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了东西出去,曲乐沅在路上道,“我要剪个正常的发型,之前剪的好丑。”
不能再是狗啃的发型了。
陆谌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理发店,看起来很高端。曲乐沅跟着进去,里面是会员制的,他们两个刚进去就有人迎了过来。
他坐下来以后,旁边的理发师问他要剪什么样的。
曲乐沅有点纠结,听到陆谌在旁边道,“前面剪短一点,耳朵两边的也剪短,额头和耳朵露出来。”
他想了一下,感觉应该可以,就按照陆谌说的让理发师剪了。
一个小时之后,曲乐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理发师再次一不小心,把他的脑门剪秃了。
理发师微笑道,“我感觉这款发型非常适合您呢,您皮肤白,这样整张脸都露出来,显得五官更加精致。”
曲乐沅面无表情,听着理发师在放屁,回去的路上都在生气。
“谌哥,好丑,丑死了,你赔我。”
曲乐沅路上看到镜子就忍不住瞟一眼,前面被剪秃了,秃的宛如狗啃,简直是惨不忍睹。
“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陆谌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怎么样都好看。”
曲乐沅懒得搭理陆谌。
他这样,陆谌在旁边哄了他一会,问他道,“你说要怎么赔,我都赔你。”
“真的吗?”曲乐沅小心思起来,瞥陆谌一眼,“我要你跟我剪一样的。”
陆谌,“……”
“你不愿意?我知道了,陆谌,你刚刚还在说赔我,现在……”
曲乐沅叹了口气,看见陆谌在旁边抿唇,他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嘴上哄着我,心里还是觉得我不好看,谌哥的嘴骗人的鬼。”
“你天天就会花言巧语哄我。”
曲乐沅开始作精,“你还是我男朋友,陪我剪个头发都不愿意,再说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既然你都说了不嫌弃我,我也当然不会嫌弃你,搞不懂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还要逼逼,陆谌在旁边道,“没说不愿意。”
曲乐沅停了下来,眼睛也亮了,“真的?”
他对面的陆谌顿了一会,“嗯”了一声,默默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你想要我剪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剪。”
“你怎么这么听话,”曲乐沅勉为其难道,“这还差不多,那我们留着下次再剪。”
其实他是说着玩的,仗着陆谌宠他越来越无法无天。
曲乐沅被陆谌哄的开心了,过去牵陆谌的手,想亲陆谌一口,不过周围路上好多同学,还是算了。
他偷偷凑陆谌耳边道,“谌哥,我回去再亲你。”
夜晚的风迎面而来,少年凑过来说话的时候气音仿佛都是甜丝丝的,眼睛亮又炽热,在夜色里仿佛盈满了温柔。
陆谌心里微微一动,“嗯”了一声,顺着曲乐沅道,“给你亲。”
他们两个一起回到了宿舍里,曲乐沅路上还买了几支红笔,以后方便陆谌给他改作业的。
他回来了就又开始写题了,现在做的都是竞赛题,补习完就开始做,曲乐沅定了时间,在两个小时做完竞赛题。
在他做题的时候,陆谌难得出去了一趟,不过就两分钟,曲乐沅猜测是因为宁越的事,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知道陆谌可能还是要再确定一番。
陆谌回来的时候气息还有些阴郁,在他旁边坐了一会之后才恢复如常。
“谌哥?”曲乐沅把题写完了,他剪完头发后脑门没了遮挡,那一双偏圆的杏眼展现无遗,看人的时候总是水盈盈的。
当然,只有看陆谌的时候才这样。
陆谌对上那一双眼,感觉心里的阴沉和暴戾瞬间都被轻易的抚平,他轻轻“嗯”地应了一声,“写完了?我看看。”
“这次我只用了一个半小时,感觉比上次好多了。”
曲乐沅把卷子放到了陆谌面前,红笔也递了过去。
“谌哥帮我改一下,看看能拿多少分。”
他们宿舍里开着灯,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曲乐沅在旁边看着陆谌改题,他顺便拿了一张草稿纸,从中间折好了,让陆谌在上面写步骤。
“水壶里热的有牛奶,我放进了冷水里,应该没有那么烫了,一会把牛奶喝了。”
曲乐沅说“好”,扯着陆谌的胳膊,“你先帮我改改。”
他看着陆谌在第一道打了一个对勾,第二道是叉,后面的除了最后一道的第二问,其他的都对了。
“沅沅进步很大。”陆谌揉了揉曲乐沅的脑袋,短短的一茬,摸起来却并不扎人,很柔软。
曲乐沅并没有很高兴,“今天的题容易一些。”
他拿掉了陆谌摸他脑袋的手,去捧了牛奶喝,在旁边听陆谌讲题。
五楼的宿舍一直亮着灯,初夏夜晚的凉风吹过白杨树,底下路灯的影子拉长,空气中仿佛都带着属于青春朝气的蓬勃气息。
少年人宛如直挺坚韧的枝桠,他们日复一日冲破黑暗的束缚,向着阳光无尽生长。
……
某监狱a区。
他们都知道最近a区里来了个美人,据说还是个学生。监狱里是什么地方?长得漂亮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好事。
听说还是个顶层人家的少爷,但是滔天的权势都被整进来了,在监狱里又能好过到哪去?已经两三个月过去了,他们都在等美人被开.苞,这里是人心最黑暗一面聚集的地方,没有人等待美人逃离出去,他们都只想把美人往更深更黑的绝境里拖。
周三是犯人们集体上工的时候,裁缝机一针一针的向下扎着编制布袋的边缘,“噔噔噔”的声音不停,一趟整齐的白线从边缘出来,缝好了一个接着下一个。
宁越穿着蓝白的狱服,艳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垂着眼认真做工的时候,旁边不少粘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视线里带着最原始的欲.望,像是在用目光舔.舐他的全身,不难想象这群人是在怎么意.淫他的。
狱警时不时地巡逻一圈,看他们安分就又出去了,五分钟后会再过来。
“0218号,”宁越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粗砺的手掌用的力气不小,“我们老大有话跟你说,跟我过来。”
宁越没有动,他朝门外瞥了一眼,外面的狱警明显注意到了动静,但是并没有进来,意思十分明显。
“别看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旁边的视线都看过来,宁越眼里嘲讽一闪而过,把缝纫机停了,站起了身来。
后面的男人手还没松开,眼角只扫到面前少年冷白修长的手,然后他的手指猛然一疼,仿佛在空气中听到了“咔嚓”一声,骨头几乎要被捏断了。
男人脸上瞬间白了,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在半空中,很快又放下了,冷笑道,“现在硬气?一会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哐当”一声,里面的铁门被打开,这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昏暗的灯,里面是一群同样穿着蓝白狱服的男人。
其中有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正在抽烟,脸上两道疤从眉尾到鼻翼,狰狞而又凶恶,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在他进来之后,外面的门“哐当”又被关上了。
宁越手指攥着一枚铆钉,钉子锋利,是他前几天磨的,他稍微使了些力气,掌心里就被刺破,传来清晰的疼痛。
刀疤脸站了起来,打量他像是在打量一件物件,正在思考是从上面用还好下面用。
“有人让我在监狱里弄死你,本来我是答应了的,不过今天我改主意了……一会给我们兄弟几个爽了……”
刀疤脸话还没说完,只看到面前少年手里的一道银光,紧接着喉咙口一疼,瞬间被止住了话音。
他眼睛旁的青筋微凸,感觉到那一道尖锐险些就割破他的喉咙。
面前的少年笑了,那张艳丽浓稠的脸更加惑人,眼神却阴冷的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想弄死我?尽管来……去告诉他,千万别让我活着。”
宁越语气很轻,指尖的鲜血落在地上,在深色的地板上砸出来一朵花。
“如果让我活下来了,”宁越轻轻一笑,“就让他等着吧。”,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