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元方说的宝藏,并非是金银财宝。
而是梅花内卫当初搜集到得各种信息。
李瑁能想到的就是谁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小妾,谁又喝醉了酒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再不然就是谁跟谁私底下在哪里密会……
老实说,如果时间倒退个十几二十年,这些东西也许还真有那么点儿作用。
但这都过去三十年了,朝廷上的官员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儿了,这些所谓的秘辛还有个屁用啊?
实在是没意思。
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看着手里的梅花令,李瑁是越想越觉得不划算。
眼下看来,这东西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实在有限,但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却是有无限可能。
需得想个法子妥善处理了才行。
失望之下,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本小册子:“那本小黄书是你扔给我的吧?”
元方楞了一下:“什么小黄书?”
“就是这个。”李瑁从怀里摸出那本小册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元方这才反应过来:“此乃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功法,我见殿下有锻体之意,却又不得其法,故而赠予殿下。”
李瑁精神便是一振:“你练过?”
“没有。”
李瑁嘴角便是一抽:“那你说个锤子!”
“锤子?”
“意思就是你把我当猴儿耍,拿你自己都不练的垃圾玩意儿来糊弄本王!”
“殿下休要胡说,这《锻体术》到我手中,已传了十二代,每一代都有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好手,怎么能说是糊弄人的垃圾?”
元方这话说得愤愤不平,不似作伪。
李瑁看得奇怪,便又问道:“那你为何不练?”
元方眼中便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片刻之后才咬牙答道:“非是不练,而是练不了。”
“为什么练不了?练这玩意儿难道还要看八字?”
“此功法只有纯阳男子方可修炼,我……我……”
李瑁先是一惊,接着眼神下移,随后嘴角便弯起一道诡异的弧线:“你下面没有了?”
元方哧溜一声就不见了,但在他消失的前一刻,李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落寞和不甘。
看来是找到他的死穴了。
元方刚消失,李瑁便笑出了声,哈哈,这家伙居然是个太监!
之前被他胁迫而生出的不悦和憋屈似乎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人家下面都没有了,还跟人家计较个啥?
哈哈哈……
笑得正欢,耳边突然就又想起了元方冷冰冰的声音:“有人来了。”
卧槽,他居然没走远,还藏在这屋子里。
李瑁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凉气,忍不住就四下张望起来,想要看看这个下面没有了的高手藏在了哪里。
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屋外便响起了嫣儿的声音:“殿下,宁王来了。”
终于来了!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嘛!
“快,快扶我起来!”
“万万不可,十八郎好生歇着!”
话音落下,大门推开,宁王李宪便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了屋子。
老人家也不跟李瑁客气,直接就来到榻前,往他身边一坐:“十八郎伤得重不重?”
“无妨,死不了。”
又是这句台词,李瑁说得自己都有些烦了,但又不得不说。
李宪便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问道:“明日大朝会,十八郎可还要去?”
李瑁心头便是一惊,除了挂名的益州大都督和剑南节度使,自己并无其他官职在身,是不用上朝的。
所以李宪这个问题,问得就很有问题啊!
莫非他已经都知道了?
虽然从感情上来讲,李宪对自己是真的好,但从理智上来说,这事儿不能随便就告诉他。
李瑁便也试探着问了一句:“王叔为何有此一问?”
李宪就扭头看了嫣儿一眼,李瑁连忙给嫣儿使了个眼色。
待得嫣儿退出屋去,李宪方才说道:“十八郎不用瞒我,延敬已经都跟我说了,此时此间,我本不该来,但听闻你受伤……唉,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延敬藏起来,有他在,多少能护一护你。”
闹了半天,李嗣庄竟然是被他爹给“抓”了。
李瑁忍不住有些想笑,这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李宪在李瑁心中那个老好人形象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他么也是一只老狐狸啊!
不过从李宪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关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他说得不错,在这种时候,他确实不太应该跑到寿王府来,毕竟李隆基已经在李林甫的怂恿下准备严查皇子与官员结党之事。
跟这些皇子比起来,李宪的身份更加微妙,李隆基的帝位都是他让的,他要想拿回去,那也是名正言顺!
在这种形势下,一听说李瑁受伤,立刻就来了,足见他对自己是真的关爱有加。
李瑁心头一阵感动,随后又问道:“延敬没事儿吧?”
“放心,我把他藏在了法兴寺。”
又是法兴寺!
李瑁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这间寺庙绝对不简单:“那就好,此事完结之前,不要让他出来。”
“可是十八郎你眼下这个样子,后面的事情……十八郎,反正来都来了,我索性问个清楚,你为何非要扳倒李林甫?他可是你的助力啊!”
“王叔,此事无关政治,只论良心!”
“在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你死我活都无所谓,大家都有所求,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但琦玉庄的所做所为,已经不是朝堂之争了,这就是不拿百姓当人,我看不惯!”
李宪楞了一下:“就因为看不惯,你就要自断一臂?难道你就没想过等将来登上大位,再秋后算账?”
李瑁便笑道:“且不说我跟那大位有缘无缘,便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愿等,我等得起,那些被强掳到琦玉庄的良家女子可等不起!”
“此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或许我能力不足,到最后也管不出个名堂,但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便够了。”
正如当日跟陈文修所说,做事可以不择手段,但做人一定要有底线。
李瑁现在的底线,就是这良心二字!
李宪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便欣慰的笑了出来:“大师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李瑁直接就问:“王叔此言何意?”
“没什么,就是突发感慨罢了,你儿时在我府上,曾有一位大师说你心怀大慈悲,当是救济天下之人,我那时还不信,如今看来,大师胜我许多啊。”
“大师?”李瑁皱了皱眉头:“什么大师?”
“不过是个游方僧人罢了,十八郎不必多问,既然十八郎想要扳倒李林甫,只靠颜真卿一人怕是不行,也罢,我帮你一把!”
李瑁连忙道:“不可,王叔千万不要牵扯进来……”
李宪便是嘿嘿一笑:“看不起我?”
“王叔误会了,我只是担心王叔因此……”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便是。”李宪满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多头衔,全都是唬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