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幕不过是小插曲,韩驸马也是尴尬了一会,这几年海文仁的名声太大,他也是被骗过去了,连累借着给盛长槐介绍别人的机会,演示自己的尴尬。
今日到场了,除了韩驸马三人,还有翰林院翰林直学士刘学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太常寺协律郎范闲,李守中和韩驸马有旧,之前苏洵因病致仕,《论道》主编人选空缺,韩驸马便拜托了此人担任主编,太常寺协律郎是他的弟子,担任责编一职,翰林院直学士刘学良是韩驸马,韩城年幼,盛长槐不在京师,《明月集》的责编乃是此人担任。
其余人都是三味书屋担任编修的读书人中最有名的几位,都不是进士,现在的三味书屋,主编是最终拍板之人,责编才是实质上主要负责人,倒是和当初不一样。
作为明面上的东家,其余人也不在意盛长槐在他们头上,这年头,哪有什么平等之事,就算抛去东家和盛长槐与海驸马和海学正的关系,盛长槐也有一个九品的文林郎,至少也是官身。
“盛家小子,你创办的这个书院着实不错,天下读书人都应该感谢你,让他们多了一个扬名的平台,尤其是将二楼藏书阁开放,即便是存了一些私心,老夫也得替天下寒门学子像你道谢。”
卢尚书虽然是大族出身,但却是旁枝末节,和寒门无异,最明白寒门学子求学之不易,盛长槐的举措,收益最深的,就是那些寒门学子,大家族为什么长久不衰,不是凭借权势金钱,凭借的就是家中藏书,有此凭借,大家族的成材率,远高于寒门,今天答应海文仁前来,不光是因为和海文仁忘年交,也是因为想见一见这个让海家兄弟夸赞不已的盛家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长槐连忙起身还礼,卢尚书这等身份,即便是口头上谢了一句,盛长槐也不敢就这样坦然受之。
“诚哥儿,你匆匆上楼,可是楼下又有了好诗词。”
既是诗会,当然是以吟诗赋词为主,明月楼有三层,前来参与诗会的读书人,除了个别人能上三楼见韩驸马一面,其余的,只有做了好诗词的,让韩驸马等人感兴趣的,才会找上来见面。
邀请的读书人都在一楼,二楼乃是其余编修,楼下众人做了诗词时候,经过他们初步评比,将其中优秀者递上三楼。
韩城虽然是驸马之子,但今日却自告奋勇,担任了传递诗词的任务,韩驸马瞧见他匆匆赶上楼来,就知道定然是下一批优秀诗词已经出来了。
韩城将诗词递给众人传阅,却用眼神悄悄的看着盛长槐,眼中全是敬佩之色,倒是让盛长槐摸不着头脑,这孩子,眼睛怎么出问题了,老是斜着看人。
谜题没过一会就解开了,那边卢尚书翻看了几篇诗文,都不合他意,突然翻到一夜,眼神放光,看了一遍尤不满足,直接开口诵读了出来。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画,嬉笑游冶。
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遂马。
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
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好好好,虽然是旧作,但却是难得的好词,此乃何人所做,怎么不见署名。”
这篇诗词很明显不是在汴京所做,所以卢尚书才有旧作一说,毕竟今日是在汴京,此词虽好,但并非应景,卢尚书有些疑惑,这等好词,怎么今日才拿出来。
盛长槐苦笑了一声,这首词,乃是他抄的前世背诵之词,定是杨继宗告诉韩城的,好端端的,杨继宗辈这首旧词作甚。
不等盛长槐开口,一旁的韩城看了盛长槐一眼,对着卢尚书回答道。
“写出这篇诗词不是别人,正是小师叔。”
卢尚书疑惑的看了一眼韩驸马,难道韩驸马这几年收弟子了,要知道,想拜入韩驸马门下的读书人不知凡几,但韩驸马鉴于身份,都没有收下,卢尚书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有此疑惑。
韩驸马哈哈一笑,指着盛长槐笑道。
“哪里是我的弟子,我当年在杨师门下学习诗词,孟英算是我的师弟,我家诚哥儿的小师叔,不正是孟英吗。”
紧接着,韩城就急匆匆的解释道。
“楼下有几个读书人在议论小师叔,说《明月集》当年是因小师叔的缘故创建,但这几年,不见小师叔有诗词上榜,莫非是江郎才尽,杨兄弟气不过,便把这首词背了出来,说是小师叔旧作,我刚才把这首词抄录下来,送到楼上,请各位长辈鉴赏。”
盛长槐出孝的时候,正好是去年上元节前,去年上元节,杨文广觉得山中冷寂,便让盛长槐做首诗助兴,想不到杨继宗竟然背了下来,要知道,这小子可是从来没背过诗词的。
韩城从卢尚书手上结果文稿,果然是韩城的笔迹,哑然失笑,自家这小子什么心思,他在清楚不过。
盛长槐担心杨继宗在楼下惹什么祸,至于那几个读书人说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不过是议论两句,又不是在诽谤造谣,犯不上上纲上线,就怕杨继宗那脾气,在跟人起了冲突,毕竟今天可来了好多世家子弟,杨继宗那性格,在不知轻重,伤了哪个,自己一个文林郎还是罩不住的。
“诚哥儿,我二弟人了,没跟人起冲突吧。”
韩城连忙回答道:“韩城大哥背出诗词诗词,那几人虽然说这是好词,但并非新作,说明不了什么,杨兄弟见说不过他们,生了一肚子气,跑出去了。”
韩城说完,脸上漏出不自然的神色,似是有些隐瞒,不过他也没撒谎,杨继宗确实是出去了,他叫驸马府的下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他看向盛长槐的眼神,满是期待,让盛长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今天这是咋了,眼神怎么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