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午刚下了小雨,天阴沉沉的,还是闷热,乔良一手托着一盒酸奶,跟菜地的几个员工在开会。
她现在小有名气,健康蔬菜名气也打出去了,收益很好,老王问她要不要再租些地扩大经营。
“我先找人做下调查,看看别的地方的订单多不多,还有货车成本什么的,这些都要计算一下。”
乔良没急着追加,菜这种东西毕竟不是稀缺物,她拿着饭盒出去丢垃圾,正好看到一辆特别亮眼的红色宝马停在她家地头。
张星月从车里出来,她现在是一身珠光宝气,浑身贴着名牌,连样子都是挡不住的春风得意。
这年头,小三花着渣男的钱个个都光鲜亮丽,原配生儿育女还要被嫌弃黄脸婆,乔良打量张星月,在心里感叹。
张星月抬手勾了下头发,露出手腕上的那只kd的手镯,跟乔良以前戴的是同一款。
这是特意来炫耀的?乔良觉着好笑,她懒得理,丢了垃圾就走,张星月也不生气,人一旦春风得意自然就会大度包容。
“我升职了,现在是总经理了。”
张星月讲,乔良回过头,打量她一眼:“恭喜。”
张星月环住双臂,ld的包包,特别亮眼,她笑着问:“走吧,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你找别人吧,跟你不熟。”
张星月扑哧笑,她心里真是痛快,“乔良你看,人都是一样的,见不得别人好,你跟我还不是一样。”
“嗯,我这种小老板,想升职也没法升,真是羡慕你啊。”
乔良一面点头一面微笑,张星月当场黑了脸,她冷笑,“还是这么狂,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敢得罪任艾枫,还不和死活,你知道陈楠被降职了吗?她丢了好几个大单子,都是因为你得罪了任艾枫连累了她。”
乔良抿紧嘴唇,一双眼亮得深沉,张星月摊了下手,这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她也不在心,“不过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跟我绝交,我的下场就跟她一样了。”
张星月姿态优雅的上了车,冲乔良挥了下手,开着车离开。
乔良深呼吸,她立刻打电话给陈楠,陈楠在出差,她嗓音沙哑,像是感冒了,乔良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就鼻子一酸。
“你没事吗?”
她问,陈楠在电话里笑,“没事儿啊,我感冒了,我在出差呢,等回去给你带吃的。”
乔良抿住下唇,她深呼吸:“你真没事?”
陈楠还是笑,她有事,她都快压抑死了,她现在在公司很不好过,她讲:“真没事,你怎么了?”
乔良咬住下唇:“张星月来找我,她跟我讲了,你被降职了,我连累你了。”
“那小三,垃圾货你理她干什么!脑子让男人给睡没了别理她!”
陈楠一腔火暴出来,她怒骂,然后说:“良良,没事,你别瞎想,你该干嘛干嘛,我这边要实在做不下去我就跟你去卖菜,有什么啊,再苦再难我们都熬过去,这算什么。”
乔良心里又酸又甜,她又笑:“好啊,其实我也觉着你不如辞职,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开个美容院,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合计一下,给别人打工哪有给自己打工赚钱得劲。”
“行啊,等我回去啊,我早想把老板炒了。”陈楠哈哈笑。
晚上,都9点了,天上零星飘着雨,乔良骑着电动车回家,走到柳水湖边的十字路口,她掏出手机接电话——
“唔——”
一辆车突然停下来,从车里涌出几个男人,一个人从背后冲过去一把捂住乔良的嘴巴!乔良拼命挣扎,手机摔在地上!
一个人快速张开一个黑色布袋罩在乔良的头上,把她推倒在地上,四个男人围着她拳打脚踢!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任艾枫坐在车里,表情不冷不热,方木晗就坐在她身后,他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到狰狞,他指甲快把掌心抠破了!
“怎么不看,舍不得,痛苦了?”任艾枫脸沉下来,她咬紧声音,尖细的刺着方木晗的耳膜,直穿到心脏!“你爱她一天,她就受罪一天,你看着,她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那伙人还在打,她那么弱——
方木晗用力推开车门!任艾枫直起腰拔高音叫:“你敢过去!她绝对会比现在还惨!”
方木晗脚上像被凿了二根铁钉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隔的那么远他都能听到乔良痛苦的叫喊声,就像吼在他心上!心上!
“回来。”
任艾枫的口吻高高在上。
方木晗死死握紧手,手都没有了知觉,他猛的扭头,看到乔良蜷缩在地上!亲眼看到那帮人的拳脚打在她身上,他脑子一下炸了,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任艾枫睁大眼睛,她猛地吸了口气冲下车:“方木晗!你给我回来!!”
方木晗冲过去,他一拳头打翻了一个施暴的男人,那四个人看到是他都不敢还手,一齐退到一旁!
方木晗扑腾跪在地上,他急忙抱起乔良,抽了她头上黑布袋,“乔良啊……”
他一张嘴,眼泪就涌出来,乔良披头散发的,他手发抖,急忙拂开她的头发,她脸上被打的,半张脸都是青紫的,不知道是哪里破了,下巴一团血红,身上更不能看了。
乔良呲了下牙,疼得呼哧喘气,她问:“我毁容了吗?”
方木晗满嘴都是哽咽,他抱紧她将她揉到怀里,心都要碎了,“对不起……”
乔良脸贴着他的耳畔,疼耳朵发鸣,“方木晗,别哭,天塌不下来。”她讲。
方木晗呜咽着,死死抱着她,30多岁的男人哭得像3岁的孩子,“我不该招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乔良笑了一下,在他耳侧轻轻的说:“没事,我不怪你,其实,我不生气了,真的,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闭了闭眼睛,乔良抬手摸到他的头发,声音沙哑,“我知道,为了我你受了很多委屈,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拖累你,方木晗,你要好好的,听到没有?现在放开我,快走。”
方木晗抱紧她不撒手,这一刻他真想和她死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要了!
任艾枫快步走过来,她脸色极其的难看,二个保镖过来拽着方木晗硬是扯开了他压着他!
任艾枫使了个眼色,先前打乔良的那伙人又围过去打她,方木晗手臂都要挣断了,眼神像要吃人!
一辆车子唰的卷起一阵风停下来,陆与从车里下来,他先没看到乔良,只是看到任艾枫心里觉着不对劲,他走近了,看到地上的人,他开始都没敢认。
“……”
他走过去,走近了,那伙人不由的停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齐看任艾枫。
任艾枫表情冰冷:“陆与,别多管闲事。”
陆与走过去,他蹲下来,他把乔良的脸掰过来,乔良鼻子往外窜血,脸已经不能看了,人还清醒,她讲:“我、我快不行了,帮打个,打个110,我、我手机掉了。”
陆与手轻轻摸她的脸,指尖抖了一下,他终于找回了意识,他霍的起身一步迈过去一把薅住任艾枫的头发怦的将她按到车门上!
任艾枫又疼又急又怒,她尖叫开:“陆与你疯了!你敢动我!!”
陆与薅起她又狠力撞在车门上,他一手掐着任艾枫的脸,快把她下巴捏碎了!他声音冰寒刺骨:“我跟你说过,不要动她!”
任艾枫的保镖才反应过来,就要冲过来救人,陆与目光一扫,眼神寒人心魂,他讲:“认得我是谁吗,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他们认得,他们真的不敢动。
陆与掏出手机,先打120,再打110.
“陆与,你跟我作对。”
任艾枫也不跑,更不慌,她是谁,整个a市谁敢拘她!
陆与懒得理她,手下施里拽了她一把又狠力推出去,任艾枫穿着高跟鞋被他推搡着差点摔了!她脸一阵青一阵白,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陆与上前扶乔良,乔良二条腿发软,软的像棉花捻出来的,站都站不起来,陆与抿紧嘴唇,手托着她的腰抱着她,眼都红了。
110的人先来了,陆与已经打电话给律师,会直接去派出所处理,谈着的时候120的车也来了。
乔良被抬上了担架床,送到了救护车里,陆与也要开车跟过去,方木晗焦急的追了救护车一步,陆与走过来,他一把攥住方木晗的衣领扯到跟前,声音咬紧:“我跟你说过,你没有能耐护着她就离她远一点,别拖累她!”
在方木晗胸口拍了一下,陆与用力推开他,沉着脸拉开车门上车追着救护车去。
方木晗站在原地,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惨白,他在陆与面前,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
乔良被送进了急诊室,暂时没事,医生开了单子,陆与租了个轮椅,推着她跑检查室做各种检查,加急做了全身ct。
她是真皮实,最终检查结果出来,没事,全是皮外伤,不过得住院观察一天,明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陆与办了住院,推她去病房,把人抱上床,他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头,也感觉累,他抬腕看手表,已经23点了。
“你回去吧,谢谢啊。”
乔良讲,一开口嗓子就跟割裂一样疼,她嘶的抽了口气。
陆与没好脸色给她,脸板着,眼神冰凉:“你把嘴闭上,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掏出手机接电话,又是任艾枫的爸任平成打来的,已经打了几个,陆与一直没接,他提了口气,沉下眉眼接了,然后客套的笑:“任叔叔,您好。”
任平成声音很威严,跟他人一样,此刻却因为理亏在先先带了笑,他讲:“陆与啊,还在生气啊,我这个女儿让我给惯坏了,你别跟她计较,你朋友没事吧?”
陆与微微笑:“住院了,身上都是伤,一直跟我哭,吓得都不让我碰她,医生说可能精神上受了刺激,明天我带她到精神科去看看,希望没事,我还得给她请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是吗?这也是,其实艾枫也是受刺激了,这个乔良跟方木晗之间——”
不等任平成说完,陆与接口,他叹气:“任叔叔,您提到这个我就纳闷了,我想不通啊,乔良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清楚方木晗是不是暗恋良良,但是跟乔良可没有关系,艾枫不打方木晗她打我的女朋友,这有点太霸道不近人情了吧?”
任平成惊讶地问:“乔良是你女朋友?”
乔良躺在病床上呲牙,没吭声,陆与无比自然的扯谎,演技能拿奥斯卡奖,“她是我女朋友,我们之前闹了点矛盾,但感情稳定。”
“那这是误会了,我一定好好教训艾枫,陆与啊,这件事也是误会,要不我们私了吧。”任平成终于讲到重点。
陆与眼角眉梢透着寒诮,他微微:“任叔叔,不是我不想私了,是这事闹太大了,已经传开了,要是私了了我还有什么脸?而且,乔良也得跟我闹,不瞒您说,她可不是一般的女朋友,她是我未婚妻。”
说完陆与拿开手机,跟乔良嘴型:嚎!
乔良秒懂,扯开嗓子鬼哭狼嚎,骂陆与没良心,要跟她分,忍着疼在床上翻身打滚:“我不活了!你个没用的连你老婆都不护!”
陆与装模作样哄二句,跟任平成讲:“叔叔你也听到了,我先不跟你聊了。”
挂了电话,陆与一秒钟换了脸,他坐下来,跷着腿眼神凉凉的:“别嚎了,鬼哭狼嚎的。”
乔良费力的抬手,她真哭了,因为心酸啊,妈的这万恶的世界,还有点人性吗!陆与倾下身,抬手给她抹了把眼泪。
“哎,要不私了吧,让她赔我点钱。”
乔良心里有数,这年头哪有什么公道,她又没伤的多重,任艾枫多数不会有事,她不想招这个疯子,她不怕挨打,她只是烦,烦任艾枫跟块狗皮膏药一样没完没了的烦人。
陆与眼眸漆黑,他大拇指用力压在乔良颧骨的瘀伤上,乔良疼的满眼都是泪花,她不该感动的,他有个屁的人性!
“不行。”
陆与果决的说,乔良呆了呆,她是受害者啊,陆与缩了手,“这事不能忍,该怎么办怎么办。”
乔良抿了嘴唇,她有些不情愿的说:“我不想给你惹麻烦,难道你也想挨打?”
陆与脸色一下缓和,他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封建王朝早就灭了,任家不是皇帝,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歪着头,陆与脸色又冷了,他讥诮,“这回吃到苦头了,我跟你讲过任艾枫不是你能招惹的,怎么,还等到30岁吗?”
讲到最后一句,陆与眼神复杂,眼神深处有一丝藏的极深的恼怒。
乔良苦笑:“不懂了,我又不是傻子,爱不起就不爱了呗。”
陆与盯着她的表情看,有些心烦意乱的起身,他拎着水瓶到水房打水,出门,他幽幽的吐了口气。
听到关门声,乔良别开头,她怔忡了片刻,慢慢闭上眼睛,把双腿蜷缩起来。
她没有讲假话,她是真的爱不起,她不想拖累方木晗,变成他的包袱,让他被任艾枫拿捏变成囚宠里的鸟,她也不想连累陈楠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