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良冲进家里,她抄起桌上的菜刀冲了出去!
“小良!我的心呐,不能啊!”
乔良本家的嫂子拍着腿喊,她也不敢上前,急得脸发白,乔良本家的哥哥冲过来抱住她的腰使劲往后拖!
“我艹你祖宗!妈的你再骂!你再给我骂!”
乔良挥着刀又叫又骂,身后几个人拽都没有拖住她,她就像疯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想砍死那个骂她妈的男人!
“妈逼的□□女!”
男人一面往后躲,一面嘴里还骂:“你让她砍!你让她砍!妈逼的吓唬谁呢!我怕你个□□女,有种你砍啊!老逼女老逼女!我日死你个老逼女!”
乔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挣开了几位哥哥,她挥着刀冲过去一刀砍下去,那个男人惨叫拿手臂挡!
乔良一刀砍在他手臂上,幸好偏了,只削掉一块皮肉,乔良两只眼睛血红,那男人吓得瘫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爬。
乔良本家的哥哥冲过来拽住她夺了她的菜刀,乔良往前硬是拖了几步,她本家的大爷喊:“小良嘞你疯了!赶紧的!把她拽进屋,快点啊!”
乔良被硬拖进了屋,她满眼都是血丝,眼睛亮的瘆人,浑身都是汗,慢慢的她冷静下来,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用冷的瘆人的声音说:“哥,你放开我,我不会再砍了。”
几个哥哥一面劝一面放开她,把菜刀给收了。
乔良理了下衣服,她走到门口,那帮人都有些怕她没人敢上前,乔良指着那个骂她妈的男人,表情露出一丝凶恶:“你敢报警,就一分钱别想要,我告诉你,我们家就我有钱,就我乔良有钱还你们钱,明天到派出所当着律师的面签字一拍二清,有一笔我还一笔,今天的事你们敢跟我闹到警察局,你们就去告,你们告了一分钱都拿不到,这债不是我欠的!”
那些人一听到能还钱,脸色就都缓和了,也没有人再闹了。
乔良对那个手臂被他砍伤的人讲:“我告诉你,明天当着律师的面,钱,我还你,你给我签调解书,你敢报警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医药费我照付你,现在都给我走,明天中午都到这里来。”
闹事的人都走了,她们就算闹也拿不到钱,乔良说会还钱,她们只能信。
本家的亲戚都在家里坐着,几位嫂子婶子大娘都在家里安慰吕华珍,吕华珍都快郁死了,嚎的嗓子都哑的快讲不出话:“我这么大岁数了他嫂,我受这罪,我受这罪!”
她一面哭一面狠狠搧自己的脸!
乔良在一旁打电话,她出奇的冷静:“陈楠,我这边还差71万,你跟小正哥借一下,你今天就打给我吧,我昨天就要用。”
“行,我马上请假去办,你家里没有事吧?”
陈楠就担忧她,她今天上班也没心思,就怕乔良想不开。
乔良扯出一个笑,她冷静下来,浑身开始发抖,连指头都在抖,她讲,“我能有什么事,还呗,欠了钱就得还啊。”
“行,我马上去办,晚上我就回去你别急,万事没有解决不了的。”
“不用,你转钱给我就行,你不用回来,你回来也没有用,我来电话了。”
乔良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接了,韩洋的声音传来:“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了,怎么样了?我妈跟我讲说你弟欠了100多万,有人去你家闹事,你怎么样了?”
乔良抿了下嘴唇,她摇头,很冷静:“没事,我能解决。”
“对不起啊,我真是,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事了,我还找你,哎。”
韩洋心里特别愧疚,他昨天回家生了气,躺床上想又觉着不对,乔良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正好他妈打电话给他,他就问了,一问才知道她弟出事了。
韩洋问她:“你要用钱吗?你缺你跟我说,我借给你,100多万也不多,用你就讲。”
乔良嗯了一声,她深呼吸,对他说:“那谢谢了,我这边缺45万,最迟明年我一定还清。”
“行了,别客气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吧,你发卡号给钱,我现在马上让财务去转给你。”
乔良挂了电话,又打给陈楠,跟她讲:“楠楠,你借30万给我就行了,小正哥那钱不用了,我有朋友知道我家里出事,他借给我了。”
陈楠正往公司外走,她问:“谁借给你的,你什么朋友这么有钱?”
乔良知道提韩洋陈楠会不高兴,肯定要劝她,她现在心力交瘁不想听,她说:“是陆与,我问他借的。”
“行,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先还他。”
第二天,乔良去银行取了钱,整整140万,她拿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乔才偷了人家的钱,整整4万,乔成安拿存折去取,那时候钱很当钱,乔良还在读寄宿初中,乔成安跟她讲,小良,我手都在抖,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他是个出苦力的,一把年纪,每天跪在地上给人贴瓷砖,手指头都被水泥蚀黑了,洗都洗不干净,他赚的是血汗钱,一把手给了人四万,他心都在滴血。
陈楠让自己认识的一个律师朋友过去帮忙,跟乔良去派出所,还一份钱,签一份放弃上诉的调解书。
132万,一分不少。
乔良给了被她砍伤的那个男人一万的医药费,和他私了,签了调解书。
第二天,乔才从拘留所获释,乔良去县里接他,乔才看到她,头就垂着,不敢抬起来,坐到车上,他两手并着,像是老老实实。
乔良没有看他,她不想看这个人。
“姐,我错了……”
乔才讲,乔良没有讲话,她始终冷漠,甚至于厌恶。
乔才默默的又低下了头,一双手握紧。
我错了,这句话乔良听得太多了,乔才从没上学开始就有偷窃的瘾,小时候偷人家的东西吃,后来偷亲戚家里的钱,值钱的东西,□□到人家屋里偷。
小时候,乔良每天放学回家,就看到吕华珍愁容满面,看到有人来她家里找,那时候吕华珍还有癔症,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口吐白沫昏厥。
每天都是,后来,乔才渐渐长大了,家里管不住了,他开始往外跑,你根本找不到他,吕华珍总是深更半夜还在外面打手电筒找,小时候,乔良总是一个人呆在家,每天做噩梦,在半夜醒来,然后一个人在被子里发抖。
乔才每次偷完都不肯承认,他总是装的特别真,让人不得不信他,却每一次都被打脸!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会认错会哭,会在犯罪之后特别听话,但是就是不改。
上大学的时候,乔良不敢打电话回家,更害怕接到家里电话,因为每一通电话都是乔才又出事了。
天发黑,阴天了,天边的云层深厚,要下雨了吧。
乔良心里悲伤,想着想着,便总是想要哭,她吐了口气,清了下嗓子。
回到家,吕华珍看到乔才回来,她哭了,心里松了口气,本来气恨的,看到他又舍不得骂了。
“我去买菜。”
乔才讲,他看一眼乔良。
乔良站在门正中的位置,盯着后院一动不动。
“这次多亏你小姐。”吕华珍讲,“你赶紧去办点菜,多办几样,你切点牛肉,你小姐就喜欢吃这个。”
吕华珍给乔才拿钱,乔才去牵电动车,乔良转过身来,她嗓音是哑的,脸像冷蜡,僵硬冰冷,“不用了,我回去了。”她说。
“你还能不吃饭啊,再急也得吃一顿饭吧。”
吕华珍急了,乔良没有讲话,她往外走,她不想讲话,她一个字都不想讲。
吕华珍追出门,乔良上了车,吕华珍拍车窗哭了:“你干什么啊,你饭都不吃你让我心里怎么想?我知道你恨你弟,他肯定知道错了,你劝劝他,他肯定会听的。”
乔良落下车窗,她笑了一下,眼泪在眼里晃动,她讲:“妈,我不想劝了,没有用,我不想管他,从小到大多少年了,什么话都劝过了,该讲的都讲完了,有什么用?我走了,你自己照顾你自己,你别愁,我给你养老。”
“我的心呐!”
这句话戳在吕华珍心最软的地方,她一下哽咽喷出了哭声,紧紧抓着乔良的手。
车子开离古集村,乔良把音乐开的很大声,一面开车,一面面无表情地流眼泪。
车子从县里上了高速,乔媛媛打电话来,她叫:“乔良你疯了!你管他干什么?你让他死让他去蹲!”
“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乔良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却哑了。
乔媛媛声音发抖:“你傻吗你?你有多少钱补他!”
“妹,我对不起你。”乔媛媛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其实我手里有19万块钱,我对不起你,我有家要养,我让你一个人去担着。”
乔良吸了一下鼻子,她没有生气,“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真的,我看你过的好,心里就能好受一点,你跟我不一样,你有正当理由不给,我没有。”
乔媛媛有孩子,有家,人心从来都是偏的,偏爱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家考虑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她不一样,她是一个人,她没有家,她没有正当理由,她硬不下心。
回到家,已经晚上10点多了,开了四个小时的车。
乔良站在家门口,她仰头看了许久许久,心里稍稍安了,她想,她还有房子,还有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的地方。
洗了个澡,她坐在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了记事本。
她在本子上写:欠了陈楠31万,韩洋45万。
27岁,似乎一无所有,但是比21岁好多了。
乔良,你别怕,天不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