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柳成功安顿好父亲,又让他老婆上楼去旁边照料。
坐下之后,柳成功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加深几分,一人散了一根烟,招呼着两人喝茶吃水果,态度很恭敬。
李秋凡和胖子也不客气,左手烟右手茶,再抓了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着。
“两位大师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李秋凡摆手道:“出门时吃了,等喝了茶,带我们去你们这最高的地方瞧瞧。”
柳成功说没问题,于是又重新落座,陪着两人聊天。
喝完茶,李秋凡起身伸了个懒腰,带上罗盘,让柳成功领路。
柳成功跟他老婆说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两人往外走,路上李秋凡问怎么不见他两个孩子。
“都送去他们外公家了,家里不安全...”柳成功说完突然惊奇地问为什么李秋凡会知道他有两个孩子。
“面相上看的出来,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你打算带我们去哪里,我看周围都是平地。”
柳成功道:“港口那有座灯塔,上去就能看得到整个柳家村和素阳江。”
李秋凡点点头,一行人走到港口便看见一座七八米高的圆形建筑,上去之后,果然视野广阔,能将柳家村和流经的素阳江都尽收眼底。
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取出罗盘,李秋凡眯着眼睛向前望去,胖子和柳成功不再言语,静静等着。
一般来说李秋凡捉鬼镇尸很少用罗盘这种东西,因为他是法师,或者说道士,以道法见长,而罗盘是风水先生的必备之物,又叫罗经仪,是用于风水探测的工具,理气宗派常用的操作工具,诸天星宿、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等都可通过罗盘来测定,其中更是蕴含着从古至今流传下来对于宇宙大系统中某一个层次信息的至深理解,可以称得上是华夏术数的大百科全书,真要论起来,这小小一方罗盘中的道道可丝毫不比道法差了多少,甚至于更加艰涩深奥,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只是一知半解,始终都不得要领。
听说某些风水大能,只一眼便可测吉定凶、觅龙捉穴,甚至达到某种程度,随手就可改变一方之风水,逆转天命,杀人无形。
青徽子也懂风水,而且造诣丝毫不弱,只不过很少见他用,据他所说,一个人如果兼得道法和风水,那就是逆天了,必定会引来天谴,不得善终,即便是会,也不能一直用。
正因为如此,李秋凡虽然也跟青徽子学过风水术,但只能算得上入门,并不精通,寻常的点穴化煞尚可,要说到改变一方风水,那就不行了。
可今天,李秋凡不得不试试了,因为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柳家村的风水正在急剧变差,继续放任下去,莫说是住人了,恐怕连虾蟹树木都无法在此生存!
放眼望去,素阳江极为宽阔,两侧平坦,沃土绵延,种植了好些庄稼,深秋之期,谷穗低垂,泛着金黄,眼看就能收割,又是一个丰收年成。
李秋凡很喜欢见到这种景象,他本就是农村人,代代在地里刨食,丰收总会给人带来无尽的安稳和幸福感。
感慨一阵后,李秋凡的目光远眺,手握罗盘定位,再次看向素阳江,大江两侧无山,即便是有,起码也得差个几十公里。
江水蜿蜒,流至柳家村的时候,有了一个回转,形状如同马蹄一般,饶了过去,远远望去,柳家村的两个码头正好就建在这两个回转处,一直延伸道村内。
李秋凡略感头疼,好像看出来点什么,但还是有些疑惑,随即问柳成功,当初那座大坝在何处。
柳成功伸出手指道:“就在那两座码头正中央。”
李秋凡闻言心里突突一跳,然后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并且将罗盘的照片也拍下,发给了青徽子,打字道:“什么情况?”
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信息刚发送才一分钟不到,青徽子就回了一句:“若江中有坝,可断干龙之脉,引龙气入村,风水大势,村中住户,必享恩泽,长盛不衰!”
李秋凡低声说了句卧槽,这老家伙当真牛逼的紧,只凭两张照片就说可以在这里建坝!于是马上回问:“周围无山,何来龙脉?!”
“谁告诉你水没有龙脉的,两条母亲河便是华夏最大的两条水龙,内承华夏气运,护卫国运昌盛,阴阳相合,虽无骨无肉只有血,但亦是龙!”
“然而你发过来这个地方的干龙,灵气不足,有一往无前之势头,若要拦龙截取灵气,必会造成无可估量的后果,短暂时间有可能会带来很强的运势,但干龙不可拦截,迟早肯定要塌,除非用点手段镇住,只是这手段都会伤害天和,你别乱来!”
“明白了!”
李秋凡瞬间明悟,没有再跟青徽子多说什么,顺手给老头转了两千块钱,收起罗盘。
深吸了一口气,李秋凡语气极端震撼道:“看来当初在你们这里建坝之人绝对不简单,一开始我猜想是不是有人以大坝镇尸,现在看来只猜对了一半!”
“此人不光是利用大坝镇尸,同时还以水尸的怨气来阻挡大部分龙气,以保证大坝不垮,引剩余灵气入村...”
“一箭双雕,真乃大才!”李秋凡怔怔地看着江水,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但是那名风水师却没算到天地正邪颠倒这一茬,群尸的怨气激增,终于冲破这条素阳江干龙,尽数冲出坝底!
干龙一朝脱困,必定会乘天地之威报复周遭生灵,好在自坝毁之后,京城大旱,可久旱必有大雨,一旦下次洪水再来,必定是汹涌不可阻挡...届时周遭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祸不单行的是,那些被用于阻断干龙的水尸,被镇在江底这么久,如今脱困,怨气定是冲天...
断龙夺灵,强改风水,如今便是所谓的风水轮流,因果报应...
李秋凡越想头就越大,不自觉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天气,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嗡鸣,三日之后,京城便会迎来入秋后最大也最漫长的一场大雨!
“洪水...要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李秋凡的担忧,烈日炎炎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一片黑云自东方压了过来,凉风骤起,草木肃然,温度快速下降。
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笼罩而来。
站在灯塔上的李秋凡悄然握紧了拳头,大脑飞速转动,想着解决办法,可他的风水造诣实在太低,根本找不到法子!
就在李秋凡想的头疼之时,那因为天气变化同样变成黑色的江面忽然出现了许多漩涡。
紧接着,一个个湿哒哒的死人头从漩涡中浮了上来,只露出了两只灰白阴冷的死鱼眼,无比阴毒,直勾勾的注视着岸边的一切。
死人头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就把整个水面都填满,并且数量还在不停增加!
李秋凡眼皮狂跳,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些死人头...竟然全都是水尸!
纵然他闯过比这数量还多的尸群,甚至连血尸那等恐怖的东西都见过了,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是法师不假,能捉鬼镇尸降妖除魔也不假,可李秋凡是个旱鸭子!天生就对水,尤其是深水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且水尸随时都能藏入水底,即便是想法子可以引一些上岸宰掉,但如此多怨气冲天的水尸,岂是他一人就能对付得了的?
思付间,一只水尸上了岸,脚步僵硬,面色惨白,眼睛瞪的老大,面容异常狰狞。
这是只女尸,头发锈结成串,江水滴落在身后,拖出长长一段水迹,它的鼻子仿佛动了动,应该是在嗅人气。
脑袋僵硬的转了一圈,猛地盯向了灯塔方向,然后速度变得奇快,如一头饿狼一样,咧开嘴冲了过来。
柳成功当场被吓的浑身颤抖,寒毛直竖,只觉得腿上灌了铅似的,想跑却挪不动脚。
“凡哥!”胖子唤了一声,他倒是比较镇定,从口袋抓了把糯米跟雄黄粉握住。
女尸奔跑到灯塔下方,纵身一跳,撞碎玻璃,砸了进来,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面,脑袋发出咔嚓声,脖骨都被撞断。
“二嫂...怎么是你!”柳成功看清水尸面容,惊叫着开口。
“你认识?”胖子问道。
“认识啊!她才死没多久,在一天傍晚,被一只死尸给拖到江里去了!你们快救救她啊!”
“现在的它可不再是你二嫂,而是一只嗜血成性的恶尸!”李秋凡没有动,上下打量着女尸,眉头皱起,才死就有这么重的怨气,都快赶上黑魔尸了...
“咕噜咕噜...”
对于一只水尸来说,脖子断了丝毫不影响它的动作,脑袋向右肩扭曲了三十度,身形极快,肿胀泛白的双臂抬起,冲着李秋凡掐了过来。
“找死!”水尸的模样比地尸恐怖的多,胖子近距离看见,头皮发麻的骂了一句,壮着胆将糯米和朱砂一股脑撒在水尸的身上。
嗤嗤!
水尸那惨白的皮肤顿时被烫的出现一片片溃烂,黄褐色的尸液顺着伤口流下,更加恶心渗人。
但它显然不会被就此消灭掉,反而怨气更甚,咆哮着扑向胖子。
李秋凡冷哼一声,掐出泰山决,飞身上前,点在水尸额头。
砰的一声,水尸的脑袋仿佛遭到一只铁锤猛击,像瓷器一样崩裂开,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僵住不动。
“胖子,用地火符烧了它!”
“好!”胖子答应一句,从怀里取出自己画的地火符,贴到女尸身上,掐诀念咒道:“天清地灵,乾坤生火,焚妖烧鬼,邪佞退避!敕!”
咒语念罢,轰的一声,一股火焰蹿腾,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李秋凡抽身退开,失去了镇压的水尸马上又动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冲向人,而是倒在地上,疯狂的滚动起来,凄厉的惨叫声吓的柳成功面如土色,紧紧靠在墙壁上。
“卧槽!这就是地火符的威力吗?爽!太特么爽了!”胖子振奋地一挥拳,自打他练出罡气,会画符后,还是头一次在邪祟身上使用,那感觉令他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