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鸿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窗户外面,见上面挂着的锁只是稀松平常的铁锁,想来里面关着的女人定是一个凡人。
当下也不迟疑,左手一把握住了铁锁,手上一发力,铁锁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变形。
若不是怕弄出响声,引起下面的护卫察觉,他早就一把将铁锁扯下来了。
申屠鸿缓缓取下那把被自己捏碎的铁锁,然后轻轻地拉开窗门,等到能够容纳一人的缝隙时,便一个纵身跳了进去,旋即,反手将窗门关上,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便完成了。
申屠鸿环往四周,室内的程设,娟娟秀气,纱帐漫漫,那用上好檀木打造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透过晕红的帐幔,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古朴典雅的梳妆台,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绣的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也是花,有荷花,蜻蜓。
申屠鸿轻轻的拨开挡在眼前的红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内室中,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正趴在桌子上熟睡,虽然她的气息平稳,但睡梦中的她眉头依然紧锁着,双眸的眼角处,还留有泪痕,显然是刚刚才哭过。
申屠鸿很惊讶,眼前的这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双绝客栈的老板娘惜凤,不过,此时的她模样憔悴,整个人显得清减了不少。
只见,她的右手掌心紧握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看上去很普通,但从她连睡觉都要握着它,就不难看出,这枚玉佩对她一定很重要。
在申屠鸿的认知中,这位惜凤的老板娘,可是秦七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才过去一个月时间,就被秦七爷关进了这座阁楼之中,这其中定有蹊跷。
正在申屠鸿皱眉沉思之时,原本趴在桌子上的熟睡着的惜凤,身子一颤,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双眸猛的睁了开来。
当惜凤看到眼前正站着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道:“你是谁!你来想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申屠鸿也是感到一阵无语,他自问自己刚刚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却不知道怎么的对方就惊醒了。
没错,惜凤是被惊醒的。
其实申屠鸿之所以一直将惜凤当做一个普通女人,是因为有两个原因。
其一,当初惜凤在双绝客栈中惊鸿一现的时候修为依旧,且她当时的修为比申屠鸿高,所以申屠鸿理所应当的看不出来。
其二,此时的惜凤被秦七爷洞穿了丹田气海,体内无法存储灵气,凝炼不出法力,所以申屠鸿在进入阁楼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一丝威胁。
而,惜凤之所以会被惊醒则是她的胎丸依旧完好,身为登峰境修士的修为境界短时间内还没有跌落谷底。
现在的惜凤可以比作是一张没有箭矢的强弓,虽然失去了威慑力,但自身的坚韧度依然存在。
申屠鸿见惜凤惊呼出声,立马闪身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可是偷偷潜入秦府的探查敌情的,若是让她把秦府的护卫招来,以后再想进来就难了。
“老板娘,你听我说……”
申屠鸿控制住了惜凤后,连忙轻声解释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要你答应我,不大声呼喊,我这就松开我的手。”
当惜凤在听到对方唤她作“老板娘”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显然曾经住过她的双绝客栈,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可,惜凤思来想去也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模样俊郎的少年。
而且,七爷镇中的散修已经尽数被自己调制的凝露琼浆废去了修为,听秦七爷说,已经被全部送去封天涧挖矿了才对,那么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着想着,惜凤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疑虑不减反增。
但听申屠鸿言辞诚恳,不似造假,便虚与委蛇的先顺从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申屠鸿的话。
申屠鸿见此,虽然捂住惜凤的右手在缓缓松开,但他的所有感官却都不由自主的提升到了极致,只要发现惜凤有任何异动,便要第一时间将其打晕。
好在,此时的惜凤对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所以二人都保持了最基本的信任。
申屠鸿见惜凤果然信守了承诺,没有叫嚷,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向后退了两步,抱拳躬身行礼,道歉道:“刚刚实属情非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冒犯老板娘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看到眼前彬彬有礼的申屠鸿,惜凤面露错愕之色,自从离开宗门来到东荒,她是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如此有修养的人了啊!
“你……”惜凤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一番申屠鸿,疑惑的问道:“不是东荒人吧!”
“啊!”申屠鸿微微一愣,然后诚实的说道:“在下来自东荒外的文江城。”
“难怪!”
惜凤点了点头,正在她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您怎么啦!”
原来来的人,是被刚刚惜凤的惊呼声吸引而来的楼下护卫,他们此时都神情紧张的在门外踌躇不前,想要破门而入,又怕惹来杀身之祸。
惜凤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一旁略显紧张的申屠鸿,然后冲着门口毫不客气的喊道:“吵什么吵,老娘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看把你们急的,快滚,看到你们就来气。”
门外的护卫面面相觑,皆是露出虚惊一场的表情,屋里这位姑奶奶可是秦七爷特地叮嘱过要好好伺候着,但必须严加看管,若是对方出现一点意外,这里的十几人都要人头不保。
领头的护卫冲着屋里拱了拱手,说道:“夫人,打扰了,您休息,属下这就退下,您要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行。”
领头人说完,转身对着身后的属下一招手,无奈的说道:“走。”
屋里的二人听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再次放下心来。
经此一役,惜凤对申屠鸿的戒心倒是减少了几分,不过,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认识我?”
“在下不日前来到此地,曾暂住在您的双绝客栈,有幸一睹过老板娘您的风采。”
“双绝客栈里面很少出现生面孔……”
惜凤用省视的目光看着申屠鸿,眼神中毫无遮掩的透露着怀疑,接着说道:“他们大多我都见过,可我偏偏就是不记得,有你这么公子哥,你还不会是在骗我吧!”
申屠鸿闻言,连忙解释道:“在下确实刚来七爷镇不久,住进您的客栈的第三天,老板娘您就成婚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确实没见过,可我真的没有骗您!”
“你住进来我的客栈不过三天,我就……”
惜凤轻声呢喃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墨三儿之前向她汇报过,有个陌生男子住进了她的客栈,当时她还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现在这么个大活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惜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申屠鸿,问道:“你是怎么逃出封天涧的?难道你那天没来宴席?不可能,不可能,以秦老魔的个性,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疏忽……”
惜凤自顾自的说着,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安然无恙的逃出秦七爷的魔掌。
“老板娘,您不用猜了,我确实是从封天涧逃出来。”
“不可能,普通人不可能离开得了封天涧,除非……”
惜凤瞪大着双眼,惊愕的说道:“你修为犹在,这一点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怎么可能将你带去封天涧。
虽然我一直认为秦老魔的那群狗腿子都是畜生,是废物,但是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吧!”
申屠鸿对惜凤如此犀利的评价,感到一阵无奈,讪笑的说道:“当时确实是废了,不过我体质特殊,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又恢复过来了。”
惜凤眨巴了几下眼睛,酒是她亲自酿制的,酿制的方法更是从她引以为傲的宗门中带出来的,她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何等逆天的体质能够让凝露琼浆都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从惜凤刚刚称呼秦七爷为秦老魔,再加上申屠鸿从老赵那里零星半点的听说过有关惜凤的传闻,他可以断定这个惜凤和秦七爷不是一路人。
于是,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说道:“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想向您打听一二。”
“打听!”惜凤不置可否的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打听信息,打听到女儿家的闺房里来的,我看你啊!其实是想抓住我,好要挟秦老魔吧!”
从申屠鸿进来后的举动和言语,惜凤一早便猜出了申屠鸿最初的意图是什么,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但是依然逃不过惜凤敏锐的观察。
申屠鸿被说的双颊不由得一红,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了一般。
正当,申屠鸿想要解释一番时,只听惜凤不耐烦的问道:“好啦!你想要打听什么事啊!”
申屠鸿大喜,应道:“我朋友老赵不久前被秦老魔从封天涧带回了秦府,至今生死未知,我想向您打听一下他被关押在了何处。”
“老赵?是他!”
惜凤略微思索一番,马上想起了那个在她客栈住了好久好久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好像比她来此地还早,旋即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算是朋友吧!自从我来到此地,老赵给了我不少的帮助,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好人。”
惜凤说罢,在此从桌上端起了酒壶,不过这次她不单给自己倒满了酒,还在另一支杯子里也倒满了一杯酒,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自古好人,多半不长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