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滚落树叶,滴在乐水根脸上,被那冰凉的感觉一激,乐水根惊醒过来。当乐水根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由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一条遍体翠绿,大腿粗细的巨蟒盘绕在自己所在的那根树杈上。
不到一米的距离,乐水根能够清晰的看到巨蟒身上的每片鳞甲,这条遍体翠绿带着黑色花纹的巨蟒冰冷的盯着自己,鲜红的芯子缓缓吐出。似乎在忌惮什么一般,并没有发动攻击。
乐水根咽了口口水,缓缓伸手摸向腰间的手弩,扣动按钮‘嗖’的一声,两片弓弦弹出,准备应对巨蟒的袭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这条巨蟒似乎畏惧什么一般,并没有再进一步。
“我..我也不想害你性命..你不动,我可就走了…”乐水根缓缓沿着树干爬下去。刚一落地乐水根不由的长出一口气。
站在树下,举头看着树杈上盘绕着得巨蟒,乐水根不由的一阵后怕,不知道这条巨蟒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忽然又是一阵纳闷,“阿叔说过蛇怕雄黄..我身上可没那东西..这条大虫..怎么不攻击我?”乐水根纳闷的想到。
回忆起巨蟒那忌惮不前的姿态,乐水根不由的摸向脚踝上系着的那块‘饕餮’形状的吊坠来,“难道是这个东西让这条大虫害怕?”乐水根呢喃自语道。
一想到麻瞎子居然将这个不起眼的挂坠跟两根金条藏在一起,便猜到这个吊坠来头不小。
“阿叔…您老放心吧,根仔绝对能逃出去..等到根仔飞黄腾达的一天,根仔必定会回来给你修祠建坟!”乐水根轻生说道。
‘咕噜咕噜…’肚子的抗议声让乐水根不由的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从昨夜至今滴米未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来不把你喂饱,咱是扛不到竹林村了..”乐水根自嘲一句便朝着密林深处,小心翼翼的走去。在这红色浪潮当中,伟大领袖的每一句经典名言,都是要牢记于心的精神食粮,哪怕乐水根这个被冠以小牛鬼蛇神的黑五类也不例外。
常年在这深山密林当中捕猎填肚子的乐水根,想要找些食物充饥自是不难,没一会乐水根便找到一株芭蕉树,翠绿的芭蕉树上挂着一串青绿的芭蕉,乐水根并没有急着伸手采摘,而是取出腰间别着的短斧,先敲击了下芭蕉树的树干,常年穿梭密林的乐水根知道,那些五步蛇、眼镜蛇之类的毒蛇喜欢趴在芭蕉树的树叶当中,倘若一个不小心,那可是性命难保。
一阵敲打后,惊动了几只藏在芭蕉叶当中的蝎子,看到没有异样,乐水根这才伸手扒开厚厚的芭蕉叶,用手中的短斧砍下那串青绿的香蕉。
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乐水根折下一根香蕉,缓缓吃了起来,尚未熟透的香蕉吃起来生涩无比,连续吃了几根,生涩的香蕉让乐水根胃酸上涌。休息了一会回复了些力气,乐水根便朝着竹林村的方向走去。
竹林村位于乐水根所在的土窑村正北十里地左右,这段路程对于乐水根来说算不上什么。
此时围在吴**家门口的那些进步青年一夜未眠,鸡鸣过后梳洗好的吴**更是大大咧咧的打开门,为了帮乐水根拖住甄革命这群进步青年,吴**不由的再次搬来马扎坐在院内,拿着锋利的剪子坐在院中悠闲的剪起烟叶来。
将烟叶剪成细丝后,由用烟纸裹好。擦起火柴叼着烟卷美美的吸了一口。
有吴**这个母老虎在,就算甄革命等人怀疑乐水根这个潜伏在人民当中的反动派就藏在吴**家中也不敢进去搜查。
“该死!这头母大虫今日怎么不下地干活?”甄革命咒骂道。
一夜未眠的甄革命,眼球中充满血丝,正躲在远处死死盯着那悠闲的吴**。
“哥..女霸王在家..咱们..咱们怎么办?”甄爱党问道。
甄革命瞥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冷声喝道“我就不信她吴**能守得了几天,到时候麻瞎子的尸体发臭起来,看她还怎么狡辩!”
小心翼翼出了密林的乐水根留恋的看了眼自己同麻瞎子居住了十年的破屋,再次对着破屋的方向磕了九个响头,乐水根便朝着竹林村的方向走去。
麻瞎子的木工手艺在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想当初有不少人请麻瞎子去打家具来着,而乐水根也跟着麻瞎子前往那些雇主家中打打下手,顺便混顿饭吃。至于这竹林村,乐水根也曾随着麻瞎子来过几次,所以乐水根并不陌生。
一个上午的赶路,乐水根来到了竹林村附近,在这红色浪潮弥漫华夏的年代,每个村都有一群像甄革命那般的进步青年,村口大槐树上挂着的大喇叭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歌谣,跟那伟大领袖的语录,在这物质贫瘠的年代里,精神食粮充斥着人们的生活。
乐水根并没有急着进村,因为在红色浪潮当中,每户黑五类家庭都是重点监控对象,倘若贸然进去,多半会被竹林村的进步青年们盘查。再说竹林村距离土窑村那么近,万一土窑村的风声传到竹林村来,乐水根可就逃不掉了。
望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竹林村,乐水根暗道“等到天黑在进去吧…”
常年进林子狩猎的乐水根,最擅长便是等候时机。眼看正午的太阳逐渐西斜,劳作一天的农家人三三两两的回到家中,村口那颗槐树上的大喇叭再次响起新闻联播里头伟大领袖的各种指示时,乐水根悄然朝着竹林村东头走去。
缓缓走到竹林村东头的乐水根看到一间八进八出的大宅子,可想而知当年这间大宅子的主人是何等风光,可惜在这个红色风暴弥漫的年月里,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宅子变得破败不堪,曾经的朱漆大门变得斑驳,墙上写满各种打倒反动派的进步标语。
透过破败的门户,乐水根依稀能够看到这座破落的宅子内阑珊的灯火,瞟了眼四下无人,饥肠辘辘的乐水根迈步走入。
“该死的世道…想当初我老陈家良田百亩,方圆十里内算得上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现如今我陈东却要落得煮老鼠充饥…”自称陈东的男子便是吴**的表弟,此时的陈东正对着锅内翻腾的老鼠肉暗自叹息。
自嘲的陈东无奈一笑后,心中对于离开华夏的念头更加坚定,手中拿着一双乌黑的筷子,搅动了下锅内那快要熟透的老鼠肉。
‘咣当’一声从院内传来,吓得陈东顾滚烫的锅把是否烫手,端着一锅老鼠肉赶紧藏在神台的八仙桌下,七手八脚的找了些稻草将一锅老鼠肉覆盖住。
这声响也将乐水根自己吓了一跳,脚边绊倒一根鱼线,鱼线连接着一面拴在树上的铜锣骤然落地。
这时乐水根看到一名精瘦的汉子从屋内窜出,突然的变故让乐水根下意识的身手摸向腰间别着的手弩。
原本以为是那些进步青年再次上门找麻烦,可出门一看,却见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借着屋内依稀火光看到对方那陌生的面孔后,陈东顿时气恼,操起门口的扁担叫嚷道“哪来的毛贼!正当我陈宅是狗棚鸡舍不成!”
乐水根看到对方眉宇间跟吴**有几分相似,顿时开口叫道“阿叔可是陈东?陈阿叔…我是土窑村吴婶介绍来的..”
一听到土窑村吴婶这几个字,拿着扁担的陈东一愣,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警惕的问道“你..你跟我表姐是什么关系?她怎么让你来找我?”
从小感受过人间冷暖的乐水根知道,在如今这个红色风暴弥漫的年代里,父子、夫妻为了阶级原因划清界限比比皆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想要对方带着自己离开华夏除了吴婶这层关系之外,还需要的便是同工的利益。
看得出对方被便是吴**的表弟陈东无意。
“陈阿叔..咱们还是进去说吧,万一将那些革命小将引来可就糟了..”乐水根缓声说道。
拿着扁担的陈东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思量一番朝着乐水根点了点头。瞪着对方警告道“你若敢糊弄阿叔..小心阿叔手中的家伙不认人..”
跟着陈东,乐水根走入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陈家住宅。宽敞的瓦房内遍地散落着破碎的家具,地上铺了些稻草。地上堆着三块转头生了个小火堆。
引着对方进来后,陈东自顾着的走到神台的供桌下,扒开稻草将那锅老鼠肉端了出来。席地而坐捡起地上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咕噜..’饥肠辘辘的乐水根咽了口口水,“陈家阿叔..我叫乐水根..在土窑村也被那群革命小将弄得没了活路,吴婶看我可怜给我指了条明路..吴婶说您有门路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让我来投奔您…”
正吃着老鼠肉的陈东一怔,自己联合竹林村里头的几个黑五类准备偷渡的事情,所知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罢了,而自己的表姐就是其中之一,原因无他,前段时间陈东为了筹备跑路的本钱,曾经向表姐伸手来着,当时吴**便将一枚金簪给了自己。
陈东放下手中的筷子,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好似要看出对方是否是那些革命小将派来套自己话的家伙。眯着双眸陈东缓缓问道“哦?你一个毛孩子怎么也成了黑五类?什么门路不门路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门口就在那,想要走自己出去便是..”说着指着门口的方向。
看出对方戒备的心思,乐水根缓缓一笑“陈阿叔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叫乐水根,我阿叔便是那土窑村的麻瞎子..如今我阿叔走了..那些革命小将不但没放过我,还将偷射会主义鸡蛋的名头按在我头上,我也是没了活路这才找您…”
“麻瞎子?”陈东嘟囔一句,记忆当中麻瞎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不过却被冠上牛鬼蛇神的头衔关进了牛棚。并且土窑村距离竹林村并不远,而麻瞎子跟自己表姐之间的传闻,陈东也隐隐听过。想到此陈东不由的深深看了眼乐水根,一想到表姐将金簪给了自己,这份天大的恩情,就让陈东一阵踌躇,要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陈东也不会想出要远走他乡这般九死一生的办法。多一人就像相当于对一份危险,并且眼前这少年瘦弱的模样,想要离开华夏必须翻山越岭穿过老林子。
想了想,陈东叹了口气,“远走他乡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再说那蛇头可是认钱不认人的主..没有真金白银阿叔我就算想帮你也没招..”
听到对方松口,乐水根心中不由一喜,欣喜的乐水根并没有立即拿出麻瞎子留给自己的两根金条,毕竟在这人人自危的红色风暴当中,乐水根如何不知财不可露白的道理。
“陈家阿叔放心,至于路费我自己解决…只需您带上我就行了,但凡有条活路,我也不想背井离乡…”乐水根轻声说道。
听到眼前的少年说出自己解决路费时,陈东不由双眼一亮,心中暗道“看来麻瞎子跟表姐关系匪浅呀..没想到我这表姐还藏着不少私房钱..”在陈东想来,倘若不是麻瞎子跟自己家的那个**表姐关系‘密切’表姐也不会将陈东等黑五类要离开华夏的事情告知乐水根,在这红色浪潮的岁月当中,这等机密,如果被那些进步青年知晓,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既然如此,陈东便安排乐水根在这曾经辉煌的陈家祖宅住下,八近八出的大宅子藏上一个人自然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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